《神荼》香煎小鱼排

9、出尘入世

　　一路上这周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不妥帖”“思量不够”“不至于”，他早就看人不爽了，若不是见他有些身手，这种事情怎么轮得到他来。
　　周禹脸上是没什么表情，倒是齐吕气青了半边脸。
　　“他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弟子，进了这千钧门，龙潭虎穴，不学点东西，怎么能知道这玄门岂非他想进就进的？”
　　齐吕暗自压下脾气，语气却透着狠辣，眼底眸光闪动。
　　“这…这个少年的术法明显是杀招，你也敢用？”周禹的话一针见血。
　　他脸色暗沉不变，“谁说是要杀他？”
　　“那你是…”话还没完。
　　“给他点颜色罢了！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名声不是白来的，惹了我算他倒霉！”齐吕迅速打断他。
　　周禹脸色从刚才就不好看了，听得他这番话，心里暗自责怪自己心胸狭隘，竟跟小人为伍。
　　一气之下撇过头正待要开口，徐浦立马出来打缓和道。
　　“行了行了，这一路上你们都吵了多少了，别没等容川鹤有什么，你们两个先打起来，之前不都说好了嘛。”
　　他俊秀的脸上满是怨气，却碍于两人的实力，只能小声提醒。
　　赵亦宸在一旁尽收眼底，想来应是玄门门派之间的事情，他跟师父误打误撞罢。
　　不过师父好端端的，怎的要去别的门派净地取东西？他如今进了桥南门，该怎么寻师父才好？
　　“容川鹤区区一个毛头小子，你怕他做什么？”齐吕突然又出一句。
　　　周禹暗暗了神色，语气生硬，“他是师父的亲传弟子，本就比我们的待遇要好些，也没什么不平。”
　　他动动嘴皮，却是又戳中齐吕什么点，对方眼底滑过一抹狠色。
　　“你之前不是不服那小子嘛？怎么？现在知道怂了。”齐吕在他耳边挑衅，他脸色隐忍难看，并不还嘴。
　　徐浦心道不好，想要拉住他却晚了一步，“你妹妹的腿伤又不怪人家，谁叫她心思如绸被容川鹤拒了一番美意，竟然纵身从楼阁上跳下去，可怎么个冷落凄凉可说。”
　　“住口！”周禹终于忍不住开口，眼底血红。
　　“休要污蔑我妹妹清白！”他压着声音吼了句，努力不让自己失态。
　　“齐师兄，你也少说两句，这事本就是门中乱传的，空穴来风当不得真。”徐浦也觉得齐吕说得过分了，小声提点着。
　　谁料齐吕横了他一眼，“行啊！我不说，是谁之前说教训教训他，好让他知道千钧门的规矩，怎么？现在反倒让我当这个坏人了，你们可真是好清高啊？！”
　　徐浦被他这“出口成章”的速度吓得直摆手摇头。
　　立马撇清关系道：“哪有事儿啊？咱们这不是进了桥南门嘛，呃，对…对了，眼下桥南门时辰将至，还请两位师兄就不要再吵了。”
　　齐吕冷着脸单哼了一个鼻音，“本来也没想吵。”
　　周禹也暗自吸了口气，压下怒火，脸色仍有些不太好看，但比起徐浦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顺眼多了。
　　“等吧。”这句话是说给齐吕听的，毕竟赵亦宸的灵力消耗太大，需要时间恢复。
　　徐浦也吐了口气出去，走到赵亦宸身旁。
　　“喂，你，刚才说的最好全给我忘掉，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这人面对他们不敢发火，把气都撒在赵亦宸身上。
　　他暗自抬腿给了个腿棍。
　　“看什么看？”还白了赵亦宸一眼，瞧着力度不大，竟疼他胸腔憋闷，似是触及到旧伤。
　　不远处，周禹莫名看了他一眼，眼中似乎有过什么，而后又迅速沉了下去。
　　三人各有各的心思，便不再搭话，赵亦宸也默默地盘坐在树下恢复灵力。
　　直到他突然发觉自己胸口好想有些发烫，心中正生疑睁眼。
　　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白茫茫的高山雪原，耳边狂风呼啸而过。
　　“这…是？”面对眼前这一幕，他不禁失语。
　　远处高峰隐没，银装素裹，毫无任何生机可言，日照高悬纯粹得什么都是雪白纯洁的一片，天空里都有反光似的，却温和顺眼许多，亮得正是时候。
　　狂风拂过，鼻尖有股槐花香，中间还夹杂着一点雍容的淡淡桃花气，清冷悠悠。
　　他不曾闻过，只觉得好闻得紧。
　　抬脚往前走了几里路，风景如画，雪花如絮纷飞，不见活物。
　　差不多走了快小半个时辰，他都快怀疑是不是齐吕给他下了什么幻术，眼前这才突然冒出了一点颜色。
　　不远处有株矮小植物，往外伸的枝桠刚没过积雪，只有一点黄绿色嫩苗露出雪外，刚到他的腿靴边。
　　风吹日晒，不见它分毫动摇，似乎是株桃树。
　　赵亦宸心生怜悯，刚想要过去把它出雪里刨出一线生机。
　　谁知道他刚靠过去，桃树顶就化了一大圈水汽，还没等他走近，桃树周边就已经凭空留出来，融雪成水围了一圈。
　　那一株小桃树轻轻晃动，好似微风抚摸了它的枝丫。
　　他眼底闪过光芒，便看见它周围萦绕着丝丝的灵气，暗道：小东西还很通灵性。
　　“汝为何人，报上名来？”
　　空中突然响起一道稚嫩的童音，吓得赵亦宸一激灵猛地抬头，头顶上却只有飘下来的雪花。
　　“汝为何人，报上名来？”
　　那声音又重复问了一遍，连语调都没有任何改变。
　　“晚辈赵亦宸，无意冒犯还请前辈现身一见。”他试探着回应。
　　“赵？你不是景家人？”那声音迟疑了，似乎不太确定他的身份，赵亦宸立刻又恭敬回复道：“晚辈不是景家人。”
　　话末一顿，思量片刻后他又道，“不过晚辈的师父，似乎是你口中所说的景家人。”
　　童音没有停顿，“你师父为何人？”
　　“他姓景，单名一个醉字，不知前辈可否熟悉？”他如实道来。
　　那个童音把名字重复了一遍，虽然没说话，但似乎确实有所耳闻的样子。
　　“前辈？”它久也不回话，赵亦宸便又问了一遍，：“不知道能不能问问前辈是怎么在这里的？”
　　这次回答很快，“梦里醒来就在了。”
　　“……”
　　赵亦宸暂时分辨不出这话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