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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出尘入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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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苍茫,雨后微风带着凉意,薄雾朦胧中小筑亭台,楼阁柳色,一身白衣的少年躺在亭中。
脑子里莫名穿过了许多东西,好像有人笑着跟自己说了很多东西。
有四哥,有父亲,还有他跟父亲争吵后,离家时敏儿丫头痛红的眼眶,可怜兮兮的。
少年没有征兆地睁开眼,面前一抹白练倾泄而下,气势磅礴。
他动了动嘴皮想要开口,嗓子却干的像是有一块火炭,胸前缠着的绷带更是让他动弹不得,仿佛全身都被人抽空了力气,想动根指头都难。
“哟?可算是醒了,来喝点水吧。”一张俊脸突然冒出。
此人五官分明,肤色偏白,颇有些儒雅淡然之气,单手沉稳有力托起赵亦宸的肩头,用竹筒给他递了口水。
“不错不错,伤势恢复得很好,身体练的还蛮好。”他调侃道。
“…师…父?”
他叫的时候嗓子还有点微哑,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倒是让醉愣了个神。
某人险些忘了自己篡改的记忆,现在的赵亦宸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而那个地方的记忆都已消失。
“师父怎么会在这?”等赵亦宸确定自己嗓子不再破音又问时,醉已经想好了说辞。
他先是斜眼看赵亦宸一眼,再笑道,“你也是不注意,功夫还没学到家就下了山,被山鬼魍魉所伤,幸亏你师父我在附近云游,不然都不知道谁来搭救你。”
“劳烦师父挂心了…咳咳!”话落,他又重重地咳了两声,眼角都红了,“得了,再休息会。”
赵亦宸红着眼眶盯着醉,慢慢地意识渐渐模糊,头一歪睡了过去。
黑白颠倒的梦让他不停的冒冷汗,鬓角湿了一片,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天色已晚,他再转醒时,身旁只有一堆燃尽的炭火,火星未熄还有余热。
赵亦宸缓缓坐起,眼神复杂,仿佛是在回忆自己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又好像是被梦魇困在了梦里,心中后怕。
草丛中突然传来动响,跳出来只白毛红眼的兔子,偏头看着他,眼底泛着一点幽芒。
他突然眼神一凛,如果他没看错,刚才闪过的应该是它的眼泪,不是普通的兔子…是红目兔!
据说这种灵兔行动迅速,四肢矫健,其血其泪皆可做药用,对重伤之人有极大的好处。
但由于它跑得实在太快了,所以一般人是绝对抓不住的。
“诶,这小家伙怎么在这呢,行嘞,晚饭有着落了。”旁边伸出一只手抓住兔耳朵就往上一抡,直接给拽懵了,傻乎乎地奋力蹬着四条腿。
这温雅男子一只手抓住兔子,另一半手里还抱着两大捆干柴,接地气的紧。
醉看了兔子半天,转眼见他愣住,“怎么?不喜欢吃兔肉?”
赵亦宸试图告诉他师父,“这好像是红目兔。”
“师父”点了点头,望着他道:“我知道啊,所有的兔子不都是白毛红眼的嘛,傻徒弟。”
他看见对方的眼神里好像有些不可置信,嗓子里犹如吃了一口钢毛一样,懂事的闭上嘴,准备闭目养神。
可没过多久耳边听到柴火重新燃起,又看过去。
醉熟练的剥皮串肉,流出来的血用白瓷瓶装好一滴没撒,头也不回的扔给赵亦宸。
“早晚各服一口量,不可贪心。”
他受宠若惊地接住瓷瓶正要开口。
“你那左手差不多…快废了,如果还有剩就把血撒在上面用灵力化解。”醉注意着他的反应,把肉翻了一面。
赵亦宸一句话梗在喉咙里,下意识看了看被鲜血染红的左手臂。
先前也不知受得什么伤,左手受过两次冲击,脱臼一次错骨一次,两趟下来险些骨头都碎掉,以后就算是养好伤,怕也是再难正常。
气氛突然安静,只剩烤肉的声音吱吱作响。
“你知道天竺的哑巴僧人嘛?”醉突然问他。
赵亦宸抬起那张稚嫩的脸摇头。
“那哑巴僧人天生就是个哑巴,从小与人为善,从不抱怨上天,反而感谢上苍,让他来到这世间享受这一切。不仅如此,他还精修古佛法、手语等,走访万物山川,常与天竺寺大师交流,参悟天道,在天竺也是名震一方的人物。”
他正听得入神,“那大师当真这么了得?”
“当然啦,说得我自己都想去当个哑巴了。”
“你 …”赵亦宸一下郁结,开口竟不知说什么好。
却见他粲然一笑,火光衬着线条分明的脸,透出个俊雅的淡然气,跟他会胡言乱语的嘴严重不符。
笑得赵亦宸也想笑了,“师父。”他突然问,“你说,人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啊?”这个问题还真把他问到了。
他向来不太在乎人和人的关系,有时候也确实没怎么注意,“你师父还没想出来呢。”
赵亦宸又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说什么,被一块肉质鲜美的兔肉给咽回了肚子,“好吃吧。”醉得意的望着他的反应。
他嚼了两下,脆香里嫩肉汁爽口,确实好吃便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能再来一块吗?”话落,醉立马又递了一块上去,看着他一脸满足的吃下去。
厨艺受到极大鼓舞地醉自告奋勇,打算喂完赵亦宸后自己再吃。
“不,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他吃得太认真,竟没注意是醉撕下来喂给他吃的,脸上红了几分,醉却毫不在意。
“反正你手都受伤了,我喂着你也吃得快些。”赵亦宸连连摇头,坚决不要,还自己用右手拿过他手里的兔肉咬了一口,在烫嘴得话都说不清楚的同时,表示自己能行。
他自己看着都好笑,不过还是让赵亦宸自己吃去了,他拿了另一半,躺到另一边。
一边心想,“养个徒弟好像挺好玩的。”,一边咬了老大一口肉,自己也觉得比平时好吃了一点。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等到赵亦宸的伤可以自由行动后,醉觉得是时候该走了。
某日清晨,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剑啸。
循声而去,那个所谓“师父”的人御气扫下一大片落叶,负手捻住一片,手指修长而白皙,像是在把玩什么好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