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后捡到野狗》青寺

49、第 49 章

　　仰躺在急诊科室外的长椅上，祝成真觉得眼前有点恍惚。

　　他已经很久没有作为病号来医院挂号了。

　　急诊科似乎总是比其他科室要忙碌许多，巨大的人流让不大的空间每分每秒都充斥着嘈杂的说话声，此外，墙上的电视和叫号器也在响个不停。

　　“好点了没啊？”

　　李苏画买了两瓶电解质水回来，用手背试了一下他脸上的温度，不算太烫。

　　祝成真头顶着退烧贴，睁开因为头晕而眯缝的双眼，含糊道：“比刚才好点了。”

　　李苏画把瓶盖拧开递给他，微微叹气，“我说你啊，平时那么可靠，怎么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忽然掉链子。”

　　祝成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可能是因为对着空调吹了三天。”

　　这么一说，坐祝成真那一块的同学好像是有几个感冒的。

　　最开始有症状的人是陈建，班主任注意到他感冒了，找他沟通，问要不要回家复习，他死活不愿意，还不戴口罩，结果周围的同学慢慢都开始咳嗽流鼻涕了，弄得大家怨声载道。

　　眼下这种情况，李苏画也没工夫批判他了，当务之急是赶快确定祝成真的感冒类型，找医生开点药，不要对明天的考试造成太大影响。

　　“我去护士站借个体温计，你待在这休息，别乱跑啊。”

　　祝成真缓缓点头，透过攒动的人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咳咳……”

　　李苏画总是夸他可靠，然而，在他心里，李苏画也是个十分可靠的人。

　　祝成真喝了一口宝矿力，干涩的喉咙舒缓了不少，嘴里有了甜味，整个人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过了一会，李苏画回来了，拿体温计给他一量，三十七度六，退了一些。

　　李苏画侧身朝向他那边，低头认真确认着体温计上的数字，“嗯，照着这个趋势，回去睡一觉应该就能退烧了……你干嘛，为什么忽然对着我傻笑啊。”

　　傻笑这个词用在祝成真这张脸上显然不合适，他天生五官凌厉，没表情的时候便带着几分薄情和疏离，再怎么糟蹋自己的脸，也不至于和“傻”这个字沾边。

　　李苏画的意思，其实是为什么他要忽然这样发自内心地对她笑，别说，还挺有犬科动物笑起来时的那股纯良味。

　　“只是在想，以后要怎么报答你。”

　　李苏画闻言一愣：真成狗狗报恩了？

　　“别，我可受不起，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还都还不完呢。”

　　祝成真心想：那正好，你还你的，我还我的，恩恩相报无竟时，两人一辈子也不用分清了。

　　医生给看了看，说是普通感冒，开了点口服液和冲剂。

　　去拿药的路上，李苏画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没有存过，但号码看着有点眼熟。

　　“喂？”

　　“李苏画，你俩人在哪？”

　　是王雪。

　　“老师，祝成真发烧了，我们在三院呢。”

　　她临走前跟曲静请了假，曲静理应要跟班主任报备，没想到王雪得知后，第一时间便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了。

　　“三院大厅吗？”

　　“嗯嗯。”

　　王雪那边的背景音有些杂乱，不像是在学校看晚修。

　　“在原地等我一会。”

　　不到半分钟，王雪就拿着车钥匙、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二人面前，又气又笑地摇了摇头。

　　“祝成真，你考前发烧了，不知道来找我？还有你，李苏画，你明天不用考试是吧？”

　　作为一个明天不用面对人生大事的社畜，行动力正常的成年人，祝成真的班主任以及准大嫂，送祝成真就医的活理应交给她才对。

　　“当时比较着急，校医老师也说快点去医院，我就没多想……”

　　李苏画略显心虚地解释道，班主任说的也在理，她只是放心不下。

　　祝成真在一旁为她辩解：“老师，是我让她带我来医院的。”

　　王雪无奈扶额，“好了，你俩也不用在这检讨了，有这精力不如赶快回家复习休息，药拿了吗？我送你们回家——不对，李苏画你回学校上晚修。”

　　李苏画点点头，三人上了王雪的车，先把祝成真送回去。

　　“好好休息，明天加油。”

　　祝成真下车后，李苏画在窗边探头道。

　　路灯下，祝成真顿了顿，道：“烧已经退了，不用太担心我。你也好好休息，明天见。”

　　“唔，考场见。”

　　月明星稀，树影婆娑，一夜便这么过去了。

　　-

　　翌日，六月七号，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进行的第一天。

　　备考室内，复习的气氛依然很紧张，李苏画抬头看了眼祝成真，见对方已然恢复了状态，便放心继续看书了。

　　入场时间一到，同学们便拿起东西，相继前往各自的考场。第一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

　　考试的时候，李苏画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张卷子从头做到尾，仿佛才过去五分钟就打铃了。

　　晚上，同学们在备考室接着复习第二天的理综和英语。王雪严格声明过，考完试绝对不许对答案，过一科忘一科，可还是有管不住嘴的人在晚修时讨论题目。

　　李苏画没忍住，悄悄地听了一耳朵。

　　她数学自选题第二问死活没写出来，听学委他们说两道自选题都很简单，心一下子凉了，也没什么心情复习生物了。

　　可是，换个角度想，既然数学已经丢分了，岂不是得在明天的科目上努力补回来？

　　现在可没有时间给她伤心。

　　好在第二天的理综不是很难，能拿的分李苏画差不多都拿了，英语算是四场考试里比较轻松的科目，写起来也没多大压力。

　　高考结束了。

　　在这漫长的一年里，有欢欣，有苦楚，有收获，也有失去。

　　好在生活总是向前，再大的风浪转眼也会过去，成为天边一朵渐行渐远的云。

　　考完试的第一天，李苏画一觉睡到大天亮。

　　“别睡啦，起来吃饭，吃完再睡。”

　　“嗯？几点啦……”

　　摸到床头柜的手机，拿起来一看，十二点半。

　　自己昨天干了什么来着？

　　哦对，考试。

　　考完试以后呢？

　　李苏画拍了拍脑门，依稀记得自己是被班上人拉着吃饭去了，吃完饭去鬼混，不是通宵打游戏就是喝酒，亦或兼而有之，最后好像是祝成真把她送回来的。

　　“……”

　　喝得都断片了，自己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应该没有，她相信自己的酒品。

　　当即给祝某人去了一通电话，对昨晚发生的一切刨根问底、严厉追究，祝成真忍着笑，事无巨细地给她报备了。

　　“真没丢人？”

　　“没，就是回家的时候在出租车上偷亲了我一下。”

　　李苏画：“……”

　　脸都丢光了。

　　听到她这边陷入沉默，祝成真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开解道：“没事，下次我亲回来。”

　　“我先去吃饭了，记得过几天出来跑步。”

　　李苏画火速挂断电话，起床洗漱吃饭。

　　-

　　之前祝成真感冒的时候和她承诺过，考完试要好好锻炼身体，加强免疫力，方式就是和她出来晨跑。

　　学校附近有个挺漂亮的公园，鸟语花香，绿树成荫，年轻人喜欢来跑步遛狗，老年人喜欢来下棋跳舞。

　　早上七点，李苏画换了身运动服去赴约，远远便看见祝成真站在路口等她。

　　“那就先绕着公园跑一圈？”

　　“行。”

　　早晨的公园小道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慢跑，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轻轻流泻而下，湖面波光粼粼，泛着浅浅的涟漪。

　　不间断地跑完一公里，李苏画累得气喘吁吁，说自己要走路缓一缓，祝成真便也慢了下来。

　　“累死我了……”

　　虽然不太想现在就泼她冷水，但祝成真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句：“如果你想考警校的话，这点体能可能不够。”

　　“是，大人教训的是，整个暑假我都出来跑步。”

　　一整圈跑下来，脑门上大汗淋漓，李苏画拿手不断地给自己扇风，热得想一头扎进湖里。

　　忽地一扭头，看见树林那边的空地上有一群老爷爷老奶奶在打太极，立马起了好奇心，拉着祝成真过去凑热闹。

　　“干什么，你也想学？”

　　“这不比跑步轻松多了，还能锻炼身体。”

　　说话时分，李苏画就已经依葫芦画瓢地比划起来了，倒也学到了几分皮毛。

　　一回头，见祝成真举着手机在录像，面上有点挂不住。

　　“你这人怎么偷拍啊？不讲武德，一会删掉听到没……还拍，拍了什么好玩的，给我看看。”

　　祝成真在旁边乐了半天，依言把手机递给她。

　　只见屏幕里的小人左跳右晃，显然重心不稳，和不远处的老人家们一比，别人是野马分鬃，她是野猪乱撞，别人是白鹤亮翅，她是白鹅扑腾。

　　太惨烈了，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为妙，让人家见了笑话。

　　李苏画不知道的是，作为大学体育课最常见的考试项目，太极拳可没看起来那么好练，年年有人挂科。

　　要想打好太极，扎稳下盘只是基本功，手脚的力道和速度也需要拿捏。

　　简言之，还是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