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娇娇在末世》九月端仪

21、护送

　　因为现在是晚上，各条街道上并没有幸存者走动，只有一些换班的守备人员和后勤人员偶尔快速穿行而过。

　　有一辆小三轮车拉来了一车汽油，后勤人员将汽油一桶桶运上围墙，有人在那里制作简易的□□，然后将□□运至瞭望塔。

　　如果有较多的丧尸闯入，□□可以造成大范围伤害，能节省不少子弹。

　　三轮车旁，两个人正在激烈地争执。

　　“少校！我命令你现在立刻回去休息！立刻！”

　　一个严肃的中年军人大声命令。

　　年轻的少校绷直身体倔强地看着对面的人，眼含热泪：“林中校，我今天失去了一个队员。他才18，他才18啊！你要我怎么睡得着？”

　　林峰面色不改，他紧紧地盯着文麟的眼睛，冷漠到几乎不近人情：“文麟，你已经连续执勤三天了，你不要你的眼睛了吗？！”

　　“你要记住，你的眼睛不是属于你自己的，有多少人需要这双眼睛你明白吗！你想要它废了吗！”

　　文麟不甘地咬紧牙齿，下颚紧绷，狠狠擦了眼角的泪水。

　　听到他们的对话，阿颂经过的时候好奇地望了一眼。

　　这个叫文麟的年轻少校的眼睛竟然是金色的。

　　只是可能是由于那个林中校说的连续工作的原因，他的眼白部分布满了红血丝，眼睑下方黑眼圈也很明显，疲惫之色非常浓重。

　　因为好奇而停顿了一下脚步的阿颂正要继续离开，就发现自己的小电瓶推不动了。

　　“？”她疑惑地回头看，发现一只布满伤痕的手掌拖住了小电瓶的尾部。

　　“小姑娘。”林峰放缓了神色，问，“你是刚结束隔离的幸存者？”

　　阿颂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正好。”林峰点头，看向文麟，沉声道，“现在立刻给你个任务，护送这个小姑娘去管理中心领钥匙，然后把她安全送回住处，不能让她在路上出事，少一根汗毛都不行，然后你就回去休息，能完成吗？”

　　文麟看向阿颂，深吸了一口气，艰涩地应了一句：“……是。”

　　回答完，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走到阿颂身旁取下她的背包帮她背上，手里端着枪，挺拔的身形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卫士。

　　阿颂晕晕乎乎地推着小电瓶往前走，身旁的文麟沉默得像一个影子。

　　就这样走了几分钟，围墙周围的灯光已经看不见了，只有两旁零星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偶尔会有一些鬼祟的影子在阴影里、在某扇漆黑的窗户里动机不明地关注着阿颂，不过因为她身旁的文麟，并没有人靠近。

　　单个路灯照亮的范围十分有限，阿颂走出一片昏暗路段，刚迈入一片昏黄的光内，就见路灯剧烈地闪了两下。

　　“没事。”一直沉默着的文麟见阿颂停了一下脚步，以为她是害怕，于是出声解释道，“这是由于外面电网被丧尸触发得太过频繁，基地的基础供电不稳的原因。”

　　“除非线路出问题，路灯不会关的。”

　　阿颂没想到他会解释。她只是疑惑地看了看路灯而已，文麟却敏锐地注意到了，还耐心地跟她解释。

　　说明这位文少校是个很细心的人啊。

　　阿颂正想表示自己并不是害怕，却突然听见他问：“你不是早上来的基地吗？怎么现在才进来？身上有伤？”

　　阿颂一顿：“差不多吧。”

　　她疑惑地看向文麟：“你怎么知道我是早上到的？”

　　文麟向她笑了一下，很淡，转瞬即逝：“今天我在基地外面巡逻。你进入千达广场范围的时候就被我的一个队员发现了，他害怕你是血族伪装的，就让我远程确认了一下。”

　　“你的异能……是视力进化吗？”阿颂想到了他不同于常人的金色眼睛。

　　“嗯，远距离细微视物，晚上和注意力集中的时候眼睛会变成金色，平时还是黑色。有些血族会戴上黑色美瞳伪装成幸存者，我最主要的职责就是辨别幸存者身份。”

　　阿颂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情况？那有血族进入过基地吗？”

　　文麟点了点头：“有过两次。那时军犬还没训练出辨别能力，这些血族进入基地之后没有直接找人吸干血液，而是将落单的人转变为血族，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现在还有高阶血族藏在基地里，偶尔也有人自然变异成血族，基地人太多，气味混杂，离得远的话军犬很难分辨出来，基地并不绝对安全。”

　　“难怪刚才那位林中校说你很重要。”阿颂恍然大悟地感叹。

　　文麟却没接她的话。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文麟才突然出声道：“你还记得那个向你挥手的人吗？”

　　“记得。”阿颂点头，“他打死了一个想偷袭我的变异猫。你可以帮我谢谢他吗？”

　　文麟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清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悲痛。

　　“他今年十八岁。军校里出来的，才上一年军校，好多都不懂。”

　　“末世后因为他进化出的异能比较出色，就主动报名参加了巡逻队。他一点都不稳重，因为救了你高兴得不得了，我们都笑话他是毛头小子。”

　　“下个月就是他的生日。他总说等他到了十九岁，我们就不能笑话他了。”

　　“今天下午，他在巡逻的时候被一个高级变异丧尸拖进楼里活生生咬死了。”

　　“我看得很清楚。他就在窗口那里，被丧尸活生生咬破了喉咙。血流得很快，流得他满身都是。我听不见他惨叫的声音，但是我能看到他痛苦的表情。他在说话，他在求救，他是在说——”

　　“队长，我好痛。”

　　“可我什么也做不了。他的队长救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咬死。”

　　文麟哑声痛苦道：“墙把丧尸挡住了，即使我有再好的眼力、再好的枪法，我也救不了他。”

　　“只要我闭上眼，我就能看见他血肉模糊的身体，他哭着地叫我的名字，说‘队长我好痛啊’。”

　　阿颂听得心里很是沉重。

　　她脑海里一点点描绘出了那个远远向她挥手的人影的样子。

　　那是个活泼的、年轻的小伙，跟队友关系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他。他笑起来应该很开朗，会因为稳稳地打中了目标而向队友炫耀。

　　他不像其他人那样稳重，平时说不定会犯一点小错误，然后找好脾气的队长乖乖认错求饶。

　　阿颂眼眶微热，在心里为这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年轻军人真诚地祈祷了一声：

　　希望你一路走好。

　　她没有安慰文麟些什么，文麟也用不着她安慰。

　　他只是希望能多一个人记住这个人，记住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阿颂看向文麟：“他叫什么名字？”

　　文麟一字一句郑重道：“王小波。他的名字叫王小波。”

　　王小波。

　　阿颂在心里复述了一遍这个普通而平凡的名字。

　　她看向文麟，认真道：“我会记得他，你也会记得他，总会有人记得他。”

　　看着她坚定而明亮的眼神，文麟的眼神里透出些感谢：“谢谢你愿意听这些，也谢谢你愿意记住他。”

　　“对了，他很喜欢你。”文麟看向阿颂，“他还开玩笑说要把你吸纳进巡逻队里，到时候他要跟你搭档。”

　　阿颂没想到自己会被提起，愣了一下，然后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我很荣幸。”

　　文麟也对她笑笑，“我叫文麟，麒麟的麟。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宋闻知。闻弦而知雅意的闻知。”

　　“好名字。”文麟停下脚步，对阿颂点点头，“宋小姐，到管理中心了，你进去吧。旁边那栋消防总队的大楼现在是物资分发中心，所有的物资都是在那里领取。”

　　阿颂站在管理中心前，打量了一下这栋楼。

　　管理中心这栋楼是曾经的海市公安总局大楼，大楼修建得很威严，最上方的中央位置有一个庄严的国徽标志。

　　平时基地里工作的派发和交接、积分管理和身份信息管理之类的都在这里办理，现在是深夜，只有一楼的的灯亮着，其他楼层都是一片黑暗。

　　左边作为物资分发中心的消防大楼也同样恢宏，不过要矮一些，带有一个封闭的宽敞广场。消防大楼的门紧闭着，能看见有几个人守卫在门前和广场上，大楼暗沉沉的，广场上亮着灯。

　　阿颂走进管理中心里，将自己那张蓝色的身份硬纸卡片递给了值夜班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对比了一下卡片背面的照片，确认了阿颂的身份信息，登记之后递给阿颂一个小纸包。

　　纸包里有一把钥匙，纸的里面写着一个地址。

　　东二区景润新城16栋1701号。

　　阿颂收好钥匙走出管理中心，文麟站在她的小电瓶旁边等她，站得笔直。

　　“你的住处在哪里？”文麟问。

　　阿颂把纸条给他看。

　　看完后，文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走吧。”

　　文麟一路把阿颂送到景润新城楼下，帮她停好小电瓶，又把背包给她背到了十七楼。

　　因为现在电梯没有电，所以他们是走上去的。

　　阿颂打开门，接过背包向文麟道了声谢。

　　“不用谢。”文麟向她笑笑，“你有三天自由活动的时间，可以熟悉一下基地，不过我建议你不要离开东区范围。”

　　“第三天下午你要去管理中心登记一下，领取任务。大多数新来的异能者都会分到基地内巡逻的任务，熟悉基地之后才会被分派到外面寻找幸存者或者物资。”

　　“这三天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好的。”阿颂点头，问道，“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宋栖寒的军人吗？”

　　“宋栖寒？”文麟沉吟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没听说过。你在找人吗？”

　　“嗯。他是我哥哥。”

　　“我没听说过，但我可以帮你问问其他番号部队的人。海市所有的驻军部队几乎都在基地里，如果他是隶属于这些部队的军人，我应该能打听到。”

　　阿颂再次向他真诚地道谢：“谢谢你。”

　　文麟好笑地看着她：“别谢了，举手之劳而已，你已经谢了我很多次了。不管有没有你哥哥的消息，第三天晚上我都会来告诉你的。好了，我走了，再见。”

　　阿颂向他挥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