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当时年少》仪歌

9、八

　　还没下自习，他就看到她站在外面．她疯了吗？！
　　＂他现在在哪？＂他才踏出门口就听到这句话．由于刚下课周围的同学很多，可他就是听见了．她没有哭，脸上很干净，也没有痛苦的表情，只是站在那里，有点站不住站不稳的样子．
　　＂我带你去，在医院里．＂他看着她失神的眼睛，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坐在车上他就感到她在发抖，不是由于冷，她是害怕了吗？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只看了她一眼，没有关心与体贴，这些他都做不来．
　　＂是．．．什么病啊？＂她空洞地看着前方，下雨了，她浑然未看到．
　　＂心脏病．＂他低低回．想不到那个男生会有这种病，他真的没想到．难怪死也不愿意去找她．莫非是自己害了她？任非可没那么多内疚感．

　　＂二老好．＂他走到一对夫妻面前微躬身打了招呼，＂他怎么样了？这位席余，也是他的同学．＂他是来看过苏离的．
　　席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说：＂你们是苏离的父母是吗？他怎么样了？我可以见他吗？＂
　　＂喔，是他的同学呀．哦，他刚走呢！医生正处理呢！＂苏离的父亲叹息着说．而他的母亲似乎才明白自己的儿子是死了．握紧的手一下松开了．泪水就落下来．
　　＂死了？真的．．．死了？＂席余像是想握住什么，却又都是虚空，她的眼里也是死灰一片．
　　恰医生推了车出来，她奔过去揭了白布，就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还带着平时对她的笑容，温和可亲，可是，他真的死了吗？
　　她没说话，也没大叫，也没哭，看了有一会让开了，让人把他推走．就那么站着．
　　＂二老若不嫌弃，以后我做你们的儿子，我会孝敬二位的．＂任非知道自己是真帮不上什么忙，她不敢做的，就由自己来好了．反正他也不算什么好人．
　　＂你？你是苏离的好朋友？＂
　　．．．．．．
　　等他们谈得差不多时他才发现她不见了，现在把她搞丢了，可不是件好事．
　　一出门发现雨下大了，她会去哪呢？看了看左右，他随意选了个方向，开始跑起来，追人他不习惯，可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
　　好在转了个弯就看见了她，在前面走着．车灯照过时，印出她狼狈的样子．他慢下步子，跟着她．
　　到第二个路口时她停下了，转过头看着他：＂跟着我做什么！我讨厌你！你早就知道的！你不告诉我！你是坏蛋！大坏蛋！王八蛋！．．．＂她穷尽了话语要骂他，他没说什么，也没回话，只是看着她．如果可以发泄一下，就当是欠了她的，让她骂好了，反正长这么大了还没被人骂过．
　　＂你！你为什么不说话！不要再跟着我了！＂她说完就转身跑开了．
　　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他开始后悔带她来了．可还是走着跟上去了．只要在她转弯前看清她向哪边转的就好了．
　　忽然，前面的人倒下了．
　　任非止步站在原地．看着她，她没爬起来，好一会她就趴在那里哭，她不要起来，她的天塌下来了，盖住了她．雨水打在身上，有凉秋的味道了，冷冷的．殊不知，她的心里，更是彻骨的寒，冻得她爬不起来！
　　等了好久她才慢慢起来了，跌跌撞撞的往前继续走．
　　真不知道还得跟她受多少罪．他跟在后面时也在想，自己究竟是欠了她什么？是那几瓶水还是，那段时间的．．．一切．．．还是，她教会他的．．．那个字．
　　最后还是走回到学校门口了，只是时辰已过，关门了，连守门的老头都去睡觉了．
　　她攀在大铁门上，然后下滑，最后滑到了地上．
　　终于虚脱了？
　　他走过去，看了看：＂死了没？淋雨死不了的．＂他说完抱起她向另一边走去．而她，真的无力了，没反抗，也没反应，如死了一般．

　　＂少爷？＂十三一打开门就看到浑身湿透的少爷抱着一个女子站在门口．
　　＂三婶，带她去我的浴室．＂才进门他把她放到了沙发上，看到三婶就说道．
　　＂少爷，你先去洗洗吧！小粹，帮少爷放水．＂三婶是他自小的保姆，这次，爷爷让跟了他来好照顾他．
　　＂我说了让她先洗．＂他也很累了，倒在沙发上，沙发上立刻湿了一大片．
　　＂好的，那，她穿小粹的衣服可以吗？＂本来这些事是不需请示的，可是，少爷似乎对这个女生有点不一样．．．
　　＂不用了，拿我的衣服给她．毛巾也用我的好了，不要再问我了．＂
　　少爷不是发烧了吧？她有点怀疑，可还是毫不置疑的照办了．
　　＂小粹，你帮她洗吧，她暂时没有自理能力．＂最后他还下了这道命令．然后就自己趟在沙发上开始养神了．
　　三婶帮他收拾着房间，换了新的床单和枕套，好在桌椅是每天都有擦的，虽然少爷很少回来，可是，家里还是得收拾干净了才好．
　　＂少爷，你可以去洗了．＂小粹是他们家新请不久的下人，并不太了解他的脾气，很怕他的，这次跟着来这里，她一直都不敢怎么说话，好在三婶和气，少爷又不常回家里来，总是住在学校里．
　　他睁开眼，看到她站在面前，只穿了一件自己的上衣，也是，他不许她穿下人的衣服，怎么可能有内衣穿！好在衣服够长，只是，她的身材，的确不能算是瘦，只能说不胖吧．
　　他起身，她坐下了，可是，还是什么也没感觉的样子，估计她今晚什么都不会记得．
　　果然，他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刚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只是，闭着眼，却是睡着了，该是累了吧．
　　＂少爷，今晚我和小粹睡，让她睡另一张床可以吗？＂
　　＂不用了，我会照顾她的，你们去休息吧，很晚了．＂说着就抱起她进了房间．
　　这么看又不是那么回事，若是她真有所不同，少爷没理由．．．
　　＂十三．＂三婶唤门口那人，刚才少爷进门时吩咐他不许进屋．
　　＂三婶？有事大声说就行．＂
　　＂少爷睡下了，你今晚守门可以吧？＂
　　＂好的，您放心吧！＂继续站在门后，好在少爷没赶他出去！真是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