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不相离》淇水汤汤

5、第五章

　　酒店第三层有很多的娱乐设施，最北边就有一个小但是很环境很好的咖啡屋。很多酒店的高层午休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点杯咖啡，闭眼小睡一会，余言曾经就看见过很多次陈含曦来这里。
　　她知道迟早有一天顾彦北会找到北京来，但没料到会这么快。
　　他们刚坐下，就有服务员来点单，余言刚想说算了，可彦北却说：“一杯美式，一杯拿铁。”又回头对她说：“还是多奶是不是？”
　　她没有回答他。
　　忽然想起几年前某一天，是她的生日。那一天，他们在游乐园玩了一整天，到吃晚饭的时候是去常去的那家西餐厅吃的，点饮料的时候，余言拒绝喝清水或是橙汁，可是对面的顾彦北却板起一张脸，教训她说：“你身体不好，不能喝刺激性的饮料，你又不是不知道，乖，就喝果汁吧。”
　　余言在那一天有些固执，非要喝顾彦北那杯美式咖啡。
　　可好不容易从他手里抢过来了，一入口却是苦涩无比。常年喝清水的她，受不了这种美国人喝的东西。
　　顾彦北那个时候一边递纸巾，一边好笑的说：“你啊你，非要喝，现在好了吧，非要硬撑。”
　　一下子年少时那种不服输的个性就冒了出来，余言强忍下口里的苦味，说：“谁说的，我只是喝不得这种不加奶的而已。”
　　彦北笑了，招来服务生又点了一杯加奶的拿铁，对她说：“那是，你喝这杯好了。”
　　余言喝了点，果然比美式要好喝一些，心里琢磨着可能是奶精的缘故，所以又叫服务生加了一些奶，这才喝完了整杯咖啡。
　　后来，余言爱上了拿铁。
　　所以，他们每次去吃饭，如果是去西餐厅或是咖啡厅，顾彦北一定会帮她点一杯多奶的拿铁。
　　等到服务生将那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端上桌来，闻到久违的拿铁香味，余言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微热，她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她的脆弱。
　　沉默的气氛是顾彦北打破的，“余言，这几个月你过得好吗？”
　　其实，这也是余言想问的。从他站在她面前时，她就看出他脸上的沧桑和憔悴，这几个月她不告而别，一定急坏了他。想起京京的话，她的心揪揪地疼。
　　“嗯，很好。有京京在这里，我们可以互相照应。这里的工作也够轻松，待遇也不错，像我连大学都没读，有一份这样的工作，已经很满足了。”
　　“是么……”彦北眼里的光慢慢黯下来。
　　“你这次来是干嘛？旅行吗？”余言笑得很自然，“那怎么是你一个人，你未婚妻呢？”
　　“余言！”彦北猛地抬眼看她，“我可以解释的，那件事完全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
　　“彦北，我们已经分手了。”
　　余言觉得心好像不是自己的了，疼的那么厉害，让人不能呼吸。
　　“你已经没有向我解释的必要，我们在半年以前就已经彻底分手。”
　　“那天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相信我，好吗？”彦北的语气已经近乎哀求。
　　两人的心都是疼的，对方都是自己唯一的初恋啊，相知相守四年。
　　彦北不知道，为什么余言怎么能轻易说分手。
　　“那是你的事，已经与我无关了。”余言淡淡说着，“这一次，你打算呆多久，要不叫京京陪你玩几天，我上班比较忙，可能没时间陪你。”
　　“余言！”彦北握住她放在桌上的双手。
　　”我这次是专程带你回去的，英国那边我已经安排好，等到了那边就马上读大学，毕业我们就在那边登记结婚。而且，那边环境也比国内好，有利于你身体疗养，况且那边的医疗还发达一些……“
　　余言愣愣的看着彦北，那眼里的真诚让她忘记把手抽回来。
　　可是，为什么，这番话来得这么迟……
　　彦北，你可知道，你若早说一步，在我来北京前说，甚至是在医院里说，在你爸来之前说，我都会答应你跟你走。只可惜……一切都迟了。
　　余言把手从他的温暖里拿回来，冷淡的说：“彦北，我已经收了你爸的钱，答应再也不纠缠你，和你去英国的是应该是你未婚妻，而不是我。”
　　说完这些话，余言一直绷着的围墙差点就要倒塌。
　　她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决绝地，走出了咖啡屋。
　　僵在远处的顾彦北，似乎懵了。
　　余言，刚刚说了什么？他没听错的话，她刚说的是“彦北，我已经收了你爸的钱……”
　　彦北，我收了你爸的钱。
　　这句话像一个雷，炸开了他脑里所有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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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余言回到家，却发现京京不在自己房里，她疑惑着推开自己房门，竟然看见她坐在自己的床上。
　　余言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说：”今天彦北来找我了。“
　　原以为会听到京京的惊呼声，然后会劝她跟他回去，可过了好久身后的京京却没有一点反应。她奇怪着回头，却发现京京面如死灰的呆坐着，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
　　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京京……“她尝试着喊她一声。
　　”是真的么？“她空洞的视线终于有了焦距，看着余言。
　　余言别开脸，不敢迎视她的质问的目光。
　　”何余言！我在问你，这是不是真的！“京京忽然举起手机，对着她。那屏幕上，是一条短信，内容依旧和之前发来的一样，只是那发件人不止余言，京京也是很熟悉的。
　　“何余言，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告诉我？当初你姐姐走的时候，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我深怕有一天也要面对你的离去，我不想为余欣姐端照片的是你，而我却要为你端！”
　　话说的有些过分，出了口才发现已经收不回来。
　　京京哭了，几滴热泪滚滚而下。
　　余言笑着为她抹去泪水，“没事的，不过是心脏病而已，这些年我不都好好的活下来了，陆医生总是这样大惊小怪，你别信他的。”
　　京京却边哭边摇头，“是真的、是真的，我刚刚打电话回长沙问了，陆医生说你必须要做手术，不然不然……”后面的话尽数哽在喉管里，说不出来。
　　“没关系，我还有事情要做，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余言看着京京，“你要相信我，是不是？”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和彦北分手？”
　　余言摇头，“我们不合适。”
　　“那你妈知道你来北京？她管你们两姐妹那么严苛，会放心让你出门？”京京怀疑。
　　“知道。”
　　京京连连摇头，“不可能，我要打电话自己问她。”
　　余言连忙拦下她的手，几番犹豫还是说出了口，“因为……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京京不可置信的捂住嘴，泪水肆流。
　　良久，她猛地抱住余言。
　　“北京有最好的医院，我明天请假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