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您完全不画画对吗》招魂

2、第2章

　　黑尾铁朗发现自从研磨升入高一后，他们总能在早上的电车上碰到同一个女生，她显然也是音驹高中的学生，应该是比他们早几站搭电车，每次上车的时候都能瞧见她坐在电车中段的最边上的座位。

　　因为上学的时间习惯莫名地重合，他们总是能碰到，已经是一种定番了。直到一次月曜日早上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看到她，黑尾还疑惑了一下，但在放学的时候，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女生高喊的声音很短促，一下子就低了下去，但黑尾还是捕捉到了，他回头看见她小跑不利索地跑过来，似乎因为赶上车的希望渺茫，她减慢了速度，黑尾最后上车的时候停在了门口，往后看了一眼，女生又加紧跑了过来。

　　“同学谢谢你……”

　　黑尾故意答道，“不用客气，小学妹。”

　　一旁的孤爪抬头看了他一眼。

　　女生初时有点疑惑，显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么叫她，黑尾为此忍不住笑起来，对方终于反应过来后，诺诺地点头，“谢谢学长。”

　　女生直视他后明显瞳孔缩了一下，然后迅速地钻进电车人群里。黑尾看见她跑得很远，和他们隔了一个车门，黑尾看见她灿烂的笑容，笑得眼角都弯了起来，本来想多看一会儿，但车厢里人群走动，挡在了中间。

　　然后第二天早上还是同往常一样看到了这个女生，几乎是一上电车就看到她坐在对面的座位上，可能是觉得有人群的遮掩，她很大胆地看着他们眯眼笑，但黑尾其实很清楚的看到了，等他们站定后，她就低下了头。

　　大概是习惯在早上的列车上，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女生上，即便是在和研磨讲话，黑尾的一半注意力还是在她那边的，包括她弯下腰系了好久的鞋带这件事。

　　黑尾实在太好奇了，好奇她在借机看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看过去，就看到她在偷偷打量研磨，黑尾仿佛发现了什么奇特的现象，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女生敏锐地发现了他的视线，立刻埋下头把鞋带系好，直起腰来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黑尾笑了一声，拍了拍旁边的孤爪研磨，“研磨，那个女孩子在看你。”

　　“……哈？”研磨倾斜了一下游戏机，还没有移开目光，蹙了蹙眉，露出困惑的神情。

　　“就是那个电车女生啊，”黑尾说，“是和你同级的吧，你认识吗？”

　　研磨这才抬头看过去，直接撞上了女生的视线，对方慌忙低下头去，他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搜刮了一下自己一些模糊的印象，“啊……新生代表发言里有她吧，好像叫……泽城？”

　　“泽城啊，”黑尾摸着下巴想了想，“我想知道她名字呢。”

　　研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口说道：“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正式认识一下才好嘛。”黑尾突然坚持了一点奇怪的东西，“待会儿下车我去和她打个招呼吧。”

　　研磨想了想泽城，明显是一副回避交流的模样，很想感同身受地说这样会造成困扰，但还是懒得说出口，敷衍了一句，“你觉得开心就好。”

　　中途停靠的时候黑尾看到泽城站起来似乎要跟着人群下车，他有点惊讶地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该提醒这个迷糊的女生还没到站，却看见对方接触到他的目光后立直地坐了回去，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把手端正地放到膝盖上。

　　黑尾忍不住笑了笑。

　　不过到站后泽城就飞快地下车跑走了，黑尾小小地吃惊了一下，回头对研磨说，“她是田径队的吗？”

　　“……不是吧，”研磨感觉到不可靠，先黑尾一步下车，像看变态一样看着黑尾，“小黑，你真的很奇怪。”

　　.

　　泽城由纪想了很久，才在饭后谨慎地开口，提出自己想要一个彩印机。

　　“……因为学生会的工作总是需要复印资料和报表，图书馆的机器一直故障……去图文店的话……”泽城由纪慢吞吞地说着，努力掩盖自己的心虚，虽然说的理由也是真实的，但终归夹杂着私心，“有个彩印机可能会方便点……”

　　“可以。”泽城志轻易地答应了，习惯于往常叮嘱了几句，“虽然学生会的工作也是必要的，但更重要的还是自身研习，不要本末倒置因小失大了，你最近的补习班怎么样？”

　　泽城由纪连连点头，“嗯嗯……挺好的，老师说这段时间结束后还会有个数学班的提高，只要补习考试有95分就有名额……”

　　泽城志：“医科很严格，你要在高一的时候就开始用功。”

　　泽城由纪照常听着，因为目标顺利达成而心里偷偷地开心。她设计的两个角色基本完善，保留了“青梅竹马”的关系，利用课余时间改了线稿，再慢慢地上色，泽城由纪带着本子去外面的图文店把角色彩印了出来，原稿妥善地保存好，扫描成电子版后发到了社交帐号上。

　　彩印机送过来的时候，泽城由纪开心了一阵，躲在房间里兴致高昂地画了一对Q版小人，依照着黑尾和孤爪在今早在电车上掰同一个面包的场景，因为只是给自己看的，她没有画自己设计的两个角色，直接画了黑尾和孤爪，在特征上抽象地做了点改变。

　　把画稿复印出来后，泽城由纪剪成卡片反插在背包里，和学生证夹在一起。

　　.

　　黑尾倒是没想到很意外地知道了泽城的全名，泽城总是坐在和他们隔一个车门的位置，常常看着手机笑起来，倒是不怎么偷看他们了，但黑尾偶尔还是能捕捉到她瞥过来的视线。

　　她下车总是很匆忙，黑尾跟着她的脚步在同一个车门下车，脚掌踩到了什么，他低头看到了音驹的学生证封面，弯腰捡了起来，翻开来果然看到了泽城的照片，以及下方“泽城由纪”这个名字。

　　“Yuki……”黑尾念出名字，发现学生证后面还夹着一张卡片，出于好奇心抽了出来，盯着照片上的两个小人看了一会儿。

　　“喂，研磨，”在路上沉默半晌后，黑尾把卡片怼到研磨面前，“有没有觉得这两个人物很眼熟。”

　　研磨面无表情地看着灰掉的屏幕上“YOU DEAD”的大字，才把目光放在卡片上，一时失语，“……”

　　“哦呀，”黑尾摸了摸下巴，仔细欣赏了一下卡片的画，又把它插回原位，“黑尾学长好心捡到，亲手送回去吧～”

　　黑尾又冲研磨眨眼，“要不研磨去送吧？”

　　“不要，”研磨没有犹豫地拒绝，“太麻烦了。”

　　.

　　泽城由纪没有发现自己学生证丢失，她只是正常地上了一节课，课间在座位上和周围的同学偶尔闲聊，然后前排的女生从教室外回来，眼神闪着八卦的神光，跑到泽城由纪的课桌前，“小由，有高二的学长在外面找你。”

　　“诶？”泽城由纪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从座位上站起来，“噢噢好的。”她急忙跑出去，担心自己的愣神让对方等太久了，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学生会里的前辈。

　　结果跑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了意料之外熟悉的人，泽城由纪震惊之下脱口而出，“黑、黑尾前辈？！”

　　“嗯？居然认识我呀？”黑尾惊讶了一下，一时不想把学生证拿出来，弯下腰凑过去看她，“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吧？”

　　“没、没有吧，”泽城由纪移开视线，把手背到身后，“我只是听说过……”

　　黑尾：“听说过我吗？”

　　泽城由纪缓慢地点了点头，“嗯……”

　　黑尾端详了她一会儿，一直把她看到脸红才把学生证拿出来，递给她，“小由走得太快了丢在电车上的，还有啊，明明我们在电车上见面好几个月了，怎么只是‘听-说-过’呢？”

　　泽城由纪：“……”

　　泽城由纪双手颤抖地接过学生证，在看到里面露出来的卡片一角的时候更加受到震撼，本来还存着对方应该没看到的侥幸，下一秒黑尾一句，“小由画的真好看呢，可以送我一份吗，作为画上主人公之一？”，把泽城由纪打愣在原地，仿佛惊雷劈下来把她劈得外焦里嫩失去颜色。

　　泽城由纪半天后艰难地吐出几个词，自我催眠假装没听到后面的话，“谢……谢……前辈……”

　　黑尾像是读不懂空气一样追问道：“小由打不打算送给我呢，要不要交换一下邮箱，方便联系？”

　　泽城由纪：“……请、请前辈别这么叫我……”

　　“小由吗？可是你同学都是这么叫你的，”黑尾笑眯眯地说，“你看啊，明明你和同学认识的时候和认识我跟研磨的时间是一样的，不可以这么叫吗？”

　　“不……”泽城由纪想说不可以，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不是……没有认识的时间一样……”

　　“哎，好伤心啊，”黑尾说，“明明我们每天都坐一辆电车，也隔得没有多远呢。”黑尾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距离，“小由不是还会偷偷看我们吗？”

　　泽城由纪踉跄了一下，已经站不稳了，交谈中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缩得越来越低，黑尾个子很高，就会跟着她弯腰，两个人杵在教室门旁交谈，离得又近像是十分熟识的样子。

　　“我……没……”泽城由纪心虚到无法昧着良心狡辩，“非常抱歉……以、以后不会看了……”

　　“哎，我可没有这个意思，”黑尾摆摆手，“但小由画的真的很好，真的不考虑送我一份吗？顺便帮研磨也要一份。”

　　直到泽城由纪满脸写着“放过我吧”的绝望，黑尾才没继续逗下去，他清了清嗓子，“要上课了吧，作为好心把失物送回来的答谢，小由要不要请学长吃荞麦面包？”

　　泽城由纪只能点头，“好的……”

　　“那我中午过来找你，小由记得在教室等我。”

　　黑尾毫无心理负担地脚步轻快地走了，泽城捏着自己的学生证，像石像一样转过身，同手同脚地回到教室里。

　　她在同学目光地洗礼下，魂魄出窍地坐下来，周围立刻围上八卦的女孩子们。

　　“哎哎，小由什么时候认识高二的学长的！”

　　“那个人好高啊！肯定有一米八吧，长得也挺帅气的。”

　　“就是发型好奇怪。”

　　泽城由纪还沉浸在社会性死亡的悲伤和绝望中，根本没听进周围人说的话，等回过一点神来，她恍恍惚惚地开口，“纱织……现在移民火星……需要多少钱？”

　　.

　　泽城由纪把学生证和卡片妥善地保存好，发誓绝对不再弄丢了。她在午休的时候打开钱包数了点钱，因为买了新出的单行本，她的生活费已经紧缩了一部分，拿出额外的钱去请人吃东西，算下来有点让人发愁。

　　……算了，就是少吃一顿的事。泽城由纪自我排解地想道。看着班里同学都陆陆续续地离开去吃饭，泽城由纪在门口纠结地等了一会儿，没看见人影，犹豫着要不要先离开，刚走一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住她。

　　“小由——”

　　泽城由纪被吓了一跳，缩着脑袋转过头去，露出些微尴尬的笑容，“黑尾前辈……孤爪同学，中午好。”

　　黑尾：“中午好啊。”

　　研磨只是点头“嗯”了一声，隔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了句“中午好”。

　　因为要让自己显得大方，尽管心在滴血，泽城由纪还是开口说请他们吃午饭表达谢意，黑尾铁朗不客气地接受了，倒是孤爪研磨说，“不用请我，是小黑捡到的。”

　　泽城由纪有一种发现同类的敏锐嗅觉，和孤爪研磨仅对话了几句，就完全明白他也是一个社恐人，不过与泽城由纪不同的是，孤爪研磨明明白白地把社恐摆给其他人看，而泽城由纪则会费劲地假装出自己可以交谈的样子。

　　黑尾铁朗一副认真挑选菜色的样子，让泽城由纪内心默默呕血，面上还是得体礼貌的笑容没有任何不妥，随意买完午饭的孤爪研磨回来看了一眼黑尾，露出令人费解的神情，撇了撇嘴，“小黑你别太过分了。”

　　黑尾最后当然只点了一份价格适中的套餐，泽城由纪勤快地付了钱，给自己也随便点了几个菜。

　　找位置坐下来后，黑尾凑过去看，“小由就吃这么点吗？下午会饿吧。”

　　“我、我我……”泽城由纪往旁边躲了躲，小声地说，“我饭量小。”

　　“要多吃点才能长高，”黑尾把自己餐盘里的米饭和菜各分给她一点，“比研磨还矮可不行。”

　　研磨抬起头，“……比我矮有什么问题吗。”

　　泽城由纪看着堆上的饭菜咽了咽口水，“可、可是孤爪同学看着也有一米七吧……我肯定长不到……”

　　黑尾：“没有到一米七噢。”

　　研磨：“为什么突然讨论我的身高。”

　　眼看着黑尾还要分给她食物，泽城由纪赶忙拦下来，“够了够了……谢谢前辈，我真的吃不下这么多。”

　　“为什么要道谢，这是你付的钱哦，”黑尾嬉笑着，“小由要慢慢多吃饭量才会变大，我会监督你的。”

　　泽城由纪想说“不用了吧”，但黑尾已经转过头和研磨交谈，从他餐盘里搬运食物，让泽城由纪连回话的机会都没有。她耸下肩膀，看着超过她食量的午饭，心里大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