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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兄弟阋墙(56) ...
宫妃和公主们略坐了一会儿便先行离开,御花园另设了晚宴,命妇和小姐们都在那里。时楼正想着驸马的事情,连皇后和宸贵妃临走前给他的眼刀都没有在意。
他倒是不担心裴英看上谁,他担心的是有不长眼睛的东西看上裴英。这孩子模样很有几分欺骗性,可别真吸引到什么狂蜂浪蝶,真是叫人头疼。
丝竹管弦之声渐起,歌舞越发动人,落在有心人眼中,却早已没了欣赏的心思。宴会过了一半,子时会有由国师主导的一个小型祈福仪式。这是自幽州回京城以来,时楼第一次见到国师。
四年的光阴足以让当年的半大孩子长开,但却没有改变国师分毫。他戴着一副古朴中带着诡异的青白色玉制面具,身量未变。时楼远远望着他的背影,他似有所察,稍稍向这个方向偏了偏脸。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国师的动作似乎越发僵硬迟缓了。
仪式完成后,裴长泓又留国师小坐片刻。国师没有推辞,坐在了临时搬上来的围屏后面,在烛光下投射出飘忽的影子。殿内众人纷纷暗中打量着,显然是对这位国师十分好奇。
“父皇,国师大人为什么要戴着面具?”裴茗年纪小,早就可以回去睡觉,但他执意要留下不肯走,睁着一双困倦的眼睛,忍不住问裴长泓。
裴长泓心情不错,逗弄道,“茗儿猜猜是为何?”
裴茗思索了一会儿,脆生生道,“是因为丑吗?”他一脸天真无邪,倒是让裴长泓下不来台了,脸上笑意渐缓。裴茗并未察觉,还在看着国师,童言无忌道,“嬷嬷说宫里藏着一个戴着面具的鬼,因为被大火烧毁了脸,很丑,所以从不见人,难道国师也是……”他话语未尽,已被裴长泓打断,说裴茗累了,让人带下去休息。
“且慢。”国师突然开了口,殿内为之一静,他的声音听上去竟然十分年轻。
国师缓缓站起身,花鸟围屏上的影子也缓缓拉长,在变形的投射中拉成了细长的影。他从围屏后走出来,步下矮阶,不疾不徐地走向了裴茗。
抱着裴茗跪在地上的宫女早已抖如筛糠,国师的步履停在她身前三步之处。
“殿下方才所言覆面之鬼,可否详细说说。”国师语气尊敬,微微俯身询问,但从双方一站一跪的姿态上看,尊卑之别却截然相反。
裴茗被这死寂的氛围吓到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国师耐心地等着。
“国师?”裴长泓迟疑问道。
“陛下勿怪,只是宫禁受臣看守,却似仍有漏网之鱼,想询问一下十一皇子罢了。”
时楼心知这个“鬼”大概就是哑儿了,他行踪诡异,飘忽不定,可能被偶然看到过几次,又被添油加醋,传出些诡秘风声来。这些故事可能在宫人之间当作闲谈故事口口相传,自然不会有人拿这些去打扰国师府的人,国师不知道也属正常。
国师现在如此在意,不知是猜到了什么。
在时楼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裴茗惊恐的表情,眼中涌出了泪花。于是时楼顺势打破了沉寂,“国师大人。”他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国师向他的方向偏了偏头。
“国师大人吓着小十一了。”他话音未落,仿佛在回应似的,裴茗因为终于受到关心而越发委屈,哭出了声,抽抽噎噎地喊着母妃之类的称呼,年幼娇惯,俨然又一个缩小版的裴节。
“那六殿下可能解惑?”国师问。
“似乎听过类似的故事。”时楼在“故事”两字上加了重音,“若国师好奇,不妨让兰宴后告知。”
“殿下随我去偏殿吧。”国师的要求近乎无礼,却并未遭到皇帝阻止,时楼望了眼裴长泓,见他默许,才在几道疑虑或担忧的目光中,跟上了国师的步伐。
国师平凡的身躯就在他的眼前,好似轻易就能抹杀。
但时楼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在世俗意义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在更加不可言说的意义上,是窃取了盖亚意识碎片的盗贼,很难杀。
而且如果没猜错,国师是在按照上天的旨意行事,换言之,是在呼应盖亚意识,尝试做出各种可能推动世界进化的事情。东宫空悬已久,这是任何一个体制成熟的国家都不会犯的错误。罪魁祸首除了国师不做他想。时楼本来怀疑他是另有所图,比如对盖亚之子的命运心怀觊觎之类的。但考虑到盖亚之子本人对皇位丝毫没有兴趣,那么另一个猜测就隐约占了上风。
这个倒霉的国师,很有可能是压根儿没找到那个能继承皇位的人。严谨地恪守神谕,本是为了规避风险,将趋吉避凶做到了极致却反而亲手导致了现在的局面,不得不说是一种命运的讽刺。
偏殿伺候的宫女被国师退下,偌大的空间只余下两人。国师透过面具看着时楼,道:“殿下想问什么。”
“分明是国师想问小王,怎么反倒问小王想问什么。”时楼如今已册封,虽无实权,却是正儿八经的亲王,如此自称也符合封号,有着独属于年轻人的恣意潇洒。
国师似乎是笑了一声,但是声音僵硬,不食人间烟火,“殿下的命数,自四年前,我就再也看不清了。”他漆黑的眼睛沉沉的,一缕烛光也透不进去,青白的玉面具光滑冰冷,让戴着它的人也显出十分无机质的冷漠来。
“每一位皇子公主诞生,我都看过。可四年之前,很多事情一夕之间都变了,殿下可有什么头绪?可与方才十一皇子所言恶鬼相关?”国师语带试探。
“大人多虑了。”时楼知道他身携盖亚碎片,会怀疑他也不足为奇,因此并不慌张,“那只是一个小太监罢了,牵扯到宫中秘闻,我也是偶然得知。”
他大致讲了讲哑儿假托的身世,国师听完便陷入了沉思,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总是涌动着不安。包括眼前的六皇子,同样给他一种淡淡的威胁感。
国师心中只觉得可笑。
他掌权几十载,所言即真,怎么可能会收到这区区凡夫俗子的威胁。
“那依殿下所知,这哑奴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其生母既是宫女,生父难道就无名无姓吗?”国师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时楼摇头浅笑,“一介哑奴,小王怎么会了解,不过是当听故事一样听过来罢了。”
国师审视着时楼,神色莫辨,慢慢道,“之后殿下若想起什么,还烦请告知一声。”
时楼颔首答应了他,又问,“那哑奴可是有什么问题?国师竟如此在意么?”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仿佛是后怕宫中曾存在着一个威胁似的,“不过,幸好他已经死了。”
身负异族血脉的年轻皇子,眉眼秾丽,神情却不似其母惊心动魄的张扬,多了几分委婉,看上去极好拿捏的样子。国师记得朔姬,也一早就知道朔姬的真实身份,但一句都没有多提醒裴长泓。因为他预见皇上会为朔姬所迷,预见朔姬会刺杀失败,自然也预见了朔姬的孩子,也就是眼前这位六皇子,最后的下场。
谋逆,叛主,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王朝的车轮滚滚向前中碾死的一只小虫子罢了,无关紧要,不是需要避开的灾厄。
但不知为何,四年前那次导致他提前出关的异动,似乎也影响到了六皇子的命数。于是国师猜测,六皇子定然与命子接触过。
只是……
国师心底的不安越发浓重起来,让他心悸。
国师并未多关注过裴兰,这些年他一直专心于寻觅命子的踪迹,祈祷回应。导致他如今才怀疑这一切会不会已经,太迟了?只是靠近这可怖的猜测,就让国师不禁微微发抖起来,时楼似笑非笑的声音打断了他。
“说来也怪,手眼通天如国师大人,原来也不是事事知晓吗?”
他的脸庞是珍珠粉似的洁白,比天真不知世事的贵族少女更无害,眼珠是夜明杯中的琥珀酒液。
波光粼粼,狼子野心。
国师没有言语,冷漠地瞥了一眼这混杂了蛮族血脉的杂种,无礼的挑衅和愚蠢的僭越不过是加速了他自身的灭亡而已。
虽然或许与命子有过接触,但国师坚信这只是巧合。毕竟,为天地所钟爱的命子,大夏命中注定的储君,怎么会垂青于这样卑劣的存在呢?六皇子的诞生,本身就是谎言、背叛与狂悖的证据。
但是没关系,六皇子可以预见的死亡,会抹去这肮脏的痕迹。
国师不理他了,时楼大概能猜到他正想些什么,便悄然离开了偏殿,自行归席。时楼明显感到打量自己的目光增多了,决定置若未闻,任凭一干人好奇得抓心挠肺。
晚宴在丑时结束,酒酣脑热的众人谈笑着走出大殿时,此刻稀疏的星星散在天际,屈指可数,月光清辉与天灯遥相呼应,突然一声啸鸣直冲天际,抬头望去,绽开的焰火引来一阵惊呼,华丽的火光瞬息生灭,白烟袅袅中第二束又很快冲天而起,在爆裂中如同星子坠落,在欢呼惊叹声中迸出金光,如有神降。
“工部新研发的小玩意儿,今年花样比去年的好看。”时楼正抬头欣赏,忽闻身侧裴苍附耳笑说。他宴上多饮了几杯酒,显出平日里少见的慵懒闲适来,几乎要靠在他身上,懒懒道,“兰儿在边地劳苦功高,既好不容易回来了,该出门多走动走动,看看这上京繁华才是。”
时楼抿唇一笑,“好,听皇兄的。”
趁着裴苍心情好,他与裴苍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余光却瞥到了花团锦簇的女眷堆里,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清幽的淡绿色,在一众雀鸟艳丽尾羽般的盛装中并不起眼,但那目光实在是灼热专注,想不注意到都难。
裴英近乎痴迷地看着时楼,光影在他脸上明灭变幻。
世人皆称颂朔姬美艳,异族人的眼睛如同他们那里贡献的琉璃宝珠。焰火的颜色变幻莫测,因此六皇子的眼中也映出鎏金的斑彩,很快又有晶亮的蓝色。眉骨与鼻梁投下深邃的影,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微微转动眼珠的时候,裴英几乎要以为他会看向自己了。
裴英为这莫名的熟悉而茫然,他呆愣地望着令他眷恋的身影,仿佛听见了极遥远的声音,又仿佛连身边的喧闹都听不清楚,隔着千万重山水一般。
这段时间,看不到他的时候尚且可以凭借思念保持冷静,可一旦看到他,内心的情感就如同潮水撞上崖壁,声声潮汐都化作了难以入寐的心事。
叮铃——
午夜的风吹动了宫阙飞檐的铜铃,裴英突然感到浑身发冷。
时楼推开微醺的裴苍,“英儿——”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吸引到一些注意。
“哎呀,昭宁公主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被风吹着了?”
“瞧这小脸白的,快回屋子里去吧。”
裴英引起了小混乱很快就平息下来,他被送回了芳华宫。时楼回过头,正对上裴苍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的笑意不达眼底,生出疑窦,“一直暗中护着?隔这么远还能一眼瞧见人家,兰儿怎么怎么比我想象中,更在乎那个丫头?”
时楼倾身附耳过去,轻道,“我也不知为何,只是护着他,就如同护着当年的我一样。”
他没有饮酒,身上只有衣裳带着的清冽香气,景王府惯用的白梅香,裴苍不用这种,但很熟悉。大概是内宅女眷们见时楼与裴苍关系亲近,便特意讨好他,吃穿用度一应尽心尽力,连衣服的熏香都用了珍爱之物。
白梅清冷而带一分甜味,孤高又可折枝,便显得这个人似乎性格也会雅致温和,让人忍不住心生凑上去大概有幸能亲近的期许。
裴苍心知时楼绝非如此,但见他表现出一如既往的顺服,再冷静自持也不禁飘飘然,何况他本就自傲,于是带着三分酒气笑道,“那兰儿可要好好辅佐本王,不然昭宁再被送去和亲,岂不可怜。”他轻拍了拍时楼的脸颊,触上那温热肌肤时心中一动,多停留了两息,反应过来后悚然一惊,收回了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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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兄弟阋墙(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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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惨绿少年》和《兄弟阋墙》都修过啦,前者小修,基本润色和修了bug,后者大修,剧情线改动很大。欢迎亲爱的新老读者们阅读以获得全新体验!(刚好断更很久应该都忘光了吧…… 断更是因为现生忙碌+卡文,但是会继续写下去的!为了一碟醋包了一锅饺子但我的醋还没上呢!(握拳!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