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黄金颂歌（14） ...
-
时楼化形后的样子少了很多攻击性，琥珀色的眼睛因为笑意而攒出微弯的弧度，恰好一阵风吹过，他抬手往耳后拢了拢金发，腕间的金银轻轻响动。
盯着他看的塞西尔一下子红了脸。
“我的家不在这里，在很远的地方。”时楼说，见塞西尔也没有继续工作的心情了，就顺势邀请道，“跟我走吗？我请你去喝一杯。”
塞西尔欢呼了一声，立马就转身开始打包，他动作利索，显然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将所有东西都安放好，他打开机关，几番折叠组装出个板车来，一大一小两个轮子的脚踏车推着前置的两轮木板，旁边的扶手和边缘处还很有闲情逸致地装饰着蓝色的花纹。板车上货物放在一起，还有一块地方空着，塞西尔踏上车，并盛情邀请，“维塔，你要坐上来吗？”
？
时楼想象了一下自己曲着腿坐在板车上被他载的样子，嘴角抽了抽，几乎要装不下去，“不必了。”
塞西尔点点头，戴上兜帽，并在车头的架子上挂了一个红色的鱼形幸运铃铛，“那我骑慢点。”
“这也是你们那儿的特产吗？”时楼注意到他贩卖的商品大多带有海洋元素，而这个铃铛格外精致，是一件质量不错的魔法道具，“好漂亮。”
令人厌恶的、水的气息。
塞西尔听到他的话开心地晃了晃身体，时楼只好提醒他看路，并为他拨开了路边伸出的枝桠。
“这是我妈妈做的！我十岁那年妈妈给我做了一个护身符，往后每年都会新做一个，这是今年的，你看。”塞西尔前倾对着鱼铃铛吹了口气，只见彩色的波纹一圈圈扩散，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她让我出门的时候带上，可以庇佑我旅途顺利。”
“你母亲是一名心灵手巧的术士。”时楼道。
两人选择了一家人不是特别多的小酒馆，按照侍者的推荐各自点了餐，在等待上餐的过程中，塞西尔已经吃起了餐前面包。他显然是那种不挑食的省心孩子。
时楼抬手唤来侍者，换一套干净的餐具，现在的餐盘里有灰尘。同时更换了自己点的菜单，现在他有些怀疑这家店的水准，所以换成了更稳妥普通的选择。
吩咐完转头发现塞西尔正盯着他，腮帮子里一股一股的，还在咀嚼面包。
“维塔，”塞西尔咽下嘴里的面包，犹豫地问道，“你那儿还有钱吗？”他刚才把钱袋都扔给了自己。
“这顿我来请吧，毕竟是你帮了我。”塞西尔怕对方尴尬，连忙补充道，“刚好白得了五个金币。”
时楼从怀里掏出了另一个钱袋。
凯茵家的餐桌上放了个储钱的陶罐，凯茵让他自便，也就是说其实凯茵有给他钱，时楼之前那么说不过是为了套话。
塞西尔放心了，不过他还是打算把这五枚金币花掉，向侍者招手又点了几份昂贵的餐点。
系统无法检测出塞西尔的血脉，说是数值忽高忽低的不稳定，跟他使用化形药水后的效果相类似，所以不排除塞西尔也用了类似的方法隐藏身份。
端上的食物不出所料的难吃，时楼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刀叉，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酒，看着塞西尔对一盘海鲜面大快朵颐。
“维塔，你吃得太少了。”塞西尔的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情，“要多吃点才能变强壮啊，不然会很容易受欺负的。”
“就像你一样？”时楼托着下巴，轻歪了下头。
生活环境中体型的大小是武力值的重要衡量标准之一吗？人类术士里脆皮的可多得是，只有天赋最差、脑子也最笨的那一类人，才会退而求其次专注去强化身体。
塞西尔涨红了脸，“我以后会变强的！”
是倒霉地没有继承到母亲强大的魔力，强行给自己鼓励，还是因为生长期过于漫长的缘故，实际上的成熟度远比看上去要小呢？
时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他当年外出游历是几岁来着？
“那两个人以大欺小，而且，”塞西尔哪里能猜到对面的人正在怀疑他的种族，他的表情严肃了一些，说道，“而且他们的力量很诡异，很厉害，跟我以往遇到的都不太一样。”
“一开始我就看出他们不怀好意，驱逐的时候却像是打到了一块海绵，水球被看不见的东西吸收掉了。然后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向我袭来，好像再那样做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一样，不知怎么回事，等我回过神来，就发现手里已经接过了五个金币，他们拿着东西正要离开。”塞西尔努了努嘴，两肩一耸，“我当然不肯呀，一个脑子清醒的人怎么可能同意这笔生意。”
“现在想想，当时是愤怒盖过了恐惧，我才敢吵起来。”塞西尔搓了搓胳膊，“外面的世界果然很危险，那两个家伙太吓人了，哇，我感觉自己差点被杀死。维塔，幸好你突然出现，真是帮大忙了。”
他双手合十，漂亮的蓝眼睛亮晶晶的，刚严肃起来的小脸一下子又变得生动鲜活，“一定是妈妈的护身符把你带到我身边的，我今天真是太幸运了。”
时楼对他的幸运论没有表示任何评价，只是指了指嘴角，示意塞西尔嘴边沾了酱汁。
吃完午餐，塞西尔要重新找个空位摆摊，时楼说可以陪他一起。
系统：“……会不会表现得太明显了，你这也太可疑了。”
时楼：“不会。”
“！”果然，塞西尔丝毫没有产生戒备，他原本还有些依依不舍，闻言只有不可思议的惊喜，“真的可以吗？！”
系统：……
时楼：“你看。”
因为多了一个伙伴壮胆，塞西尔下午没有再遮遮掩掩，他那头吸睛的红发一露出来，倒是招揽来不少的客人。有一款小贝壳串珠卖得很紧俏，但因为价格不便宜，所以几个姑娘问过价后犹豫再三，还是离开了。于是塞西尔拿了一串戴在头上展示。
指甲盖大小的米白色贝壳像是花穗一样串在一起，米粒珠则编织成小蝴蝶的形状，穿梭在花穗之间，大概是附加了水元素的缘故，散发着莹润纯净的光泽，与艳丽的红发相得益彰。
时楼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忙活，不知在想什么，只在塞西尔拿着一串珠花回过头来期待地看着他的时候，平静而威胁地一笑，“怎么了？”
“……没，没事。”塞西尔悻悻地缩回手。
糟糕，得意忘形了。
但是这个紫珍珠花冠在维塔的金发上一定会很漂亮。
塞西尔又瞄了他一眼。
细细的锁骨链如果和金灿灿的大宝石项链、海螺吊坠叠戴挂在他的脖子上，也很适合。维塔的脖子挺拔而修长，从下颌到肩膀的线条非常好看，浅蜜色的肌理表面上空空荡荡的，让人很想找点什么东西把它画满、填满。
塞西尔感到十分惋惜，一下午做生意都在想着这件事。
他的小摊子位置不错，半天下来收获颇丰，塞西尔从隔壁的厨房女巫那儿买来两个雪芭，“加了无花果的给你。”
“太甜了。”时楼选了原味的。
又不是越贵的越好吃。
但塞西尔显然又脑补了什么，流露出感动的神情。过了一会儿，他翻出白天时楼递给他的钱袋，将那对价值十五金的红宝石耳坠还给了时楼。
“维塔既然买了，一定是喜欢它。”塞西尔请求他戴上，“我光是想想就知道，红宝石会非常衬你。”
时楼浑身上下只有手腕上戴着镯子，这让塞西尔总忍不住想要装扮他，从发饰到耳朵，再到脖颈，手臂，还有腰和脚，甚至连他现在身上的衣服塞西尔都觉得太朴素，刚卖出去的那件白钉珠袍就很华丽，很适合他。
时楼不理解塞西尔的热情，不过考虑到自己给的钱币加起来不满五十金，所以只收了一只耳坠，戴在了左耳耳垂上。
这副耳坠的颜色他确实挺喜欢，纯正的火红色像是岩浆。
纵观整片大陆，不同地区、不同种族对珠宝品类存在偏好，这是由宝石的外观和性能决定的，矮人和龙族不算，他们贪婪成性，没有品味。例如赤地精灵钟情于黄金与太阳石，极地则盛产银和冰晶，艾斯兰德接壤的还有一片海域，能开采出高品的月光石，绿精灵们则更喜欢萤石、翡翠，还有精铁，因为精铁锻造的弓箭对于木元素而言附魔转换率是最好的。
高山上的羽族会选择艳丽纯净的尖晶石和能用于在阴天辨认太阳位置的堇青石，鲛人偏爱同样来自海洋的珍珠、珊瑚和螺贝等材料，但不同海域的鲛人也有区别，就像精灵内部的差异一样。
太阳落下的那一刻，沿街的玻璃花灯全部亮起，连缀成一片绚烂多彩的灯海，晚风中飘来香粉和晚餐的气息。
晚上在另一片区域会有晚市，生意会比白天更好，塞西尔要去那边了，他眼巴巴地看着时楼，目光中流露出期待。然而时楼并没有再次邀请他，而是与他道别。
“我这几天都会在这里，维塔，你明天还会来吗？”
塞西尔冲着他的背影问，时楼回过头来看他，摆了摆手，也没说会还是不会，耳边的宝石明明色泽浓郁，却没有那双眼睛来得引人注目。塞西尔握着手中的另一枚耳坠，第一次觉得高级的宝石不够漂亮。
作者有话说
第135章 黄金颂歌（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