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BUG玩家她来了［科幻］》一支冰

70、S-130（3）

　　“……痛！”

　　胡来立刻抬起手来，少年的表情变得狰狞。刚刚摸到的骨头形状并不完整，胡来挪过视线，在少年的皮肤上找到大大小小缝合的伤疤。她心里突然有个猜想。

　　“塞克？”胡来试探着叫了对方的名字。
　　“嗯。”

　　她突然停下手来：“你就是……2566。”
　　这句话已经不是询问，胡来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确定。少年亚麻色的短发和庞德给她展示的照片颜色近乎一致，她只是需要一个否定。

　　如果塞克真的是2566，那么事情将会变得更复杂。2566作为属于S-130的一员，又作为潜在的NPC，公投风向可能会变得更加飘摇不定。

　　潜意识里，胡来并不希望眼前这个少年就是2566。

　　少年转过身子来，向她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是我。”

　　这并不是胡来想听到的，她摸索过塞克的身体，生物软骨和人类原生骨质的区别，只需要轻轻按压就能找出来。

　　“我的盟友说，你曾经购买了大量的生物软骨……竟然是因为这个。”胡来面色严肃，“你注射的针剂，难道是某种软体动物的短效基因吗？”

　　短效基因在变为长效基因的过程中，为了维持宿主的生命，需要对它的生理结构进行改造。

　　胡来从战斗服口袋里拿出透视板，上面却闪着红光，显示她没有权限。她叹了口气，将塞克的外衣披回到他背上，将大大小小的伤疤完整地遮起来。

　　胡来蹲在他面前：“你早就知道S-130会来找我吗？”
　　“是我让他们找你来的。”
　　“你想做什么？”

　　塞克只是微微笑了笑，看起来像无害的大型犬，却带着一点狡黠。对着这张脸，好像很容易就能放松警惕。

　　“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你一个NPC说的话，可信度有几分？”

　　塞克并没有辩解，只是淡淡地看向胡来，试图用他坦然的表情说服她。但胡来并不吃这一套，她只是站起身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

　　她将刀锋对着塞克晃了晃，颇有威胁的味道：“你的死亡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损失。比起你NPC的身份，我倒是更好奇你身上发生的反应。”

　　说着，她露出一个纯粹而友善的笑容：“况且，死人比活人要更听话，对吧？”

　　胡来像是开启了什么隐藏的病娇属性，就连原本和善的笑容都变得扭曲起来，好像下一秒就会用刀划开他的肩胛。

　　塞克认命地举起双手，一副任凭摆布的架势：“原来现代人都是这样……疯狂的吗？”

　　他特地用了“现代人”这个字眼。虽然规则明令禁止他们坦白自己的身份，但塞克察觉到其中的漏洞，那就是他们可以用独特的方式来描述玩家。

　　塞克打量着胡来的表情，期望她能从中发现什么。

　　“现代人？”胡来果真察觉到不对劲来，“这么说，你不是现代人咯？”

　　塞克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胡来默默地收起刀来，她并没有什么隐藏的病娇属性，刚才的表现只是为了恐吓对方。她倾下身子：“你乖乖回答，我就不会把你怎么样。”

　　塞克只是笑。

　　胡来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这是游戏规则禁止透露的部分吗？”

　　“……”

　　胡来缩了缩鼻子，居高临下地打量塞克。他的伪装密不透风，甚至没法找出来让人怀疑的地方。她像一只在自己领地徘徊的猎豹，却找不到可以进攻的破绽。

　　两人僵持着，塞克坐在原处。

　　未来人？胡来脑海中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为什么未来人也会进入游戏？眼前这个人会不会有意将他的身份复杂化，以此在公投中存活？

　　“我不会死。”

　　塞克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肯定句，随即从座位上站起来。看来胡来并没有相信他，——塞克抿了抿下唇，但这不能完全怪她。

　　战斗服很快在他身体表面形成一层防护。

　　三类“玩家”的游戏目标彼此对立，随着游戏逐渐加速，信任的代价也随之上升。塞克不能奢求胡来相信他说的全部，因为他所知道的信息也并不完整。

　　胡来愣了愣：“你的意思是……公投的选择，并不影响——”

　　“但我会建议你将我送到探险家联盟。”塞克打断胡来的猜测，用坚定地口吻劝诫她，“探险家联盟占有的书籍里，有与第一副本相关极其重要的线索……当然，你没法去到那里。”

　　胡来的动作迟疑了一下，将原本被扯得乱糟糟的衣服整理好。伏尔加的声音透过耳麦传来，那群人似乎在底下等了很久，甚至闲聊起来。

　　“……伏尔加？”

　　“怎么了小丫头？”对方回复得很快，好像胡来可以集齐轻易地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胡来看着塞克走入清洁间，找了一个最远的角落，将声音藏起来。她蹲着面对着大门：“你知道……这个人就是2566吗？”

　　伏尔加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我当然知道，我可是领主诶……你难道刚刚才知道？那你跟着他一起去更衣室干什么？单纯的见色起意？”

　　胡来：……

　　“开玩笑的。你想问什么？”

　　“S-130要留着他吗？”

　　“你觉得呢？你要是觉得他很危险，我们也可以让他脱离S-130。”

　　“唔……”胡来没料到伏尔加的回答，毕竟她从一开始就不认为伏尔加会参考她的意见，“现在是我在问你……你怎么想？”

　　“我没什么想法，留他在S-130只是因为他身上产生了很有趣的变化，我们想要发现些什么。但是你看起来对他很感兴趣……如果我们留下他，你会加入S-130吗？”

　　这听起来可不算是一个严肃的回答，胡来抽了抽嘴角：“你像是在讨论案板上的牛肉。2566可是公投对象，你甚至没想过该怎么处理他吗？”

　　“那又怎样？”伏尔加的这句话格外叛逆，“我们是简单的雇佣关系，既然他的工作没有出现失误，我也不会考虑炒他鱿鱼……就算他有可能在上班途中发生车祸，但那又怎样？”

　　胡来瞠目结舌，侧过身时竟看到塞克对她扬眉毛，表情好像在说“你还不如相信我，那个家伙一点都不可靠”。

　　“伏尔加，他们选你当领主可真是个聪明的决策。”胡来阴阳怪气道。

　　“是吧？我早就这么觉得了！”对方看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沾沾自喜地收下夸赞。

　　胡来吃瘪，脸色铁青地掐断了通话。

　　塞克带着胡来回落到暮光森林中，头顶生长着白色羽毛的网子再度消失在青空中。伏尔加在队伍最前面，往地面播种了许多胡来没见过的种子。

　　“这是在干什么？”

　　“当然是狩猎，【自由人】。”伏尔加拍了拍胡来的肩膀，带着她欣赏快速生长的作物，好像是在炫耀她最满意的杰作。

　　胡来观摩着生长中的植被：“这是你给我展示的……那种晶体？但是这里没有骨架，它们又怎么能长成这么标志的形状……？”

　　“你仔细看。”

　　仔细……

　　胡来眯了眯眼睛，看到了晶体簇中央闪烁的银光。定睛一看，竟然是像渔线一样的细丝，缓慢地牵引着晶体的生长方向。与此同时，渔线微微抖动，使得晶体的表面覆盖更多空间。

　　“这就是【人偶】的能力，控制丝线。当然，塞克的能力不止这些，一会表演你会看到更多。”伏尔加对着胡来微笑，检查了整株晶体作物。

　　“你们用这么大的一棵晶体树干什么？”
　　“吸引猎物。这些晶体就像是鱼饵，塞克可以调整它们的反光，拟造出幻境。”

　　“这么细微的调整，他怎么可能依靠自己一个人……”
　　“但如果是摩加呢？”

　　伏尔加一句话将胡来的所有分析吞回了肚中。擅长使用光域的摩加能够阅读光路，所有的光子运动像线条一样清晰地印刻在它们的脑海中。

　　如果是摩加的话……确实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光控制。

　　“你是说，塞克当初注射的短效基因，是属于摩加的吗？”
　　胡来刚刚问出口，又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推论。——不，如果那是属于摩加的短效基因，塞克也不需要购买那些生物软骨。

　　伏尔加对着胡来耸了耸肩：“并不全是……我们得到了摩加和浮螅的杂交品种。别用那种表情看我，我们当然没有对它们做残忍的事情。”

　　“但是……它们应该有生殖隔离吧？”

　　从体型来看，就不太像能够进行杂交的样子。另一方面，从身体复杂程度来看，两者的染色体数量应该会有极大的不同。这样一来，在联会时紊乱，培育出的基因会极不稳定。

　　“会吗？”伏尔加露出诧异的表情，胡来开始怀疑她甚至没有好好学完高中生物。

　　“……算了，所以你们是到底怎么搞到杂交基因的？”

　　“你以为这是哪？暮光森林！这里什么神奇的东西没有？我们找到了一种在图鉴中名为培育基的东西，拥有调节染色体的机制。”

　　伏尔加指向刚刚路过的一处杂草堆：“有很多植物都是潜在的培育基，比如那些，其中有可以调节出4对DNA的培育基……诶，人呢？”

　　伏尔加回过头的时候，胡来已经不见了。再转头一看，她竟蹲在了草丛边，研究起来培育基来。

　　胡来：搓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