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BUG玩家她来了［科幻］》一支冰

15、自由人特质发动

　　校园公告：【休息日】宵禁解除，往生门已开启。

　　胡来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睛。

　　规划者宿舍的装修和他们自己一样，冷冰冰的。尤其独特的是，他们在墙壁上安装了玻璃，却没有一扇窗户。
　　问了庞德，他说规划者盟会的装修理念是：透过窗户往外看时，是看进了另一个黑匣子。
　　如果要说谁把哲学融入了装修艺术中，大概非规划者莫属了。他们实在太喜欢玻璃，空间随着反光变得庞大又难以捉摸，而黑暗也伸向了更远的地方。

　　“你环顾四周，看到六块大玻璃完完整整地映出你的影子。
　　你站在三维世界里，却被它看得清清楚楚。”

　　胡来推开门站到走廊，只有这里才有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的宿舍楼学生蜂拥出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隔了很远也能传到这里来。
　　只有规划者宿舍格外安静，偶尔有人开门走出来，怀里抱着书和笔记本，打算去阅读大厅坐一会。

　　鸽子拍拍翅膀落到胡来面前，衔着一张纸条——因为胡来没有初始品质，不能使用游戏内的信息系统，又没有钱，买不起通讯设备，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

　　「我们在你的宿舍楼下，要一起去采集吗？
　　罗杰特＆庞德」

　　胡来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正好衣服还没换，可以直接下楼。
　　规划者宿舍的灯都是嵌在墙里的，一管一管长长的白色灯条，一直到走廊的尽头。而走廊的尽头也是镜子，这样延伸下去，就是一条永不结束隧道，将贯穿她在索加纳学会的八年。

　　规划者盟会喜欢几何和线条，所以你可以看到他们房间的装潢有着最简单的轮廓和颜色，甚至要更简单——从平常的角度看过去，只有一根线。

　　虽然整座明日之城都没有昼夜之分，但为了让学生在晚上能够正常入睡，索加纳学会会给学生的宿舍楼围上“夜帷”，抽象一点来讲，就是极大的黑色窗帘，只是它的材质要更柔软。
　　夜帷的内侧是无法触摸到实体的，你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在距离你很遥远的地方。即使你正站在夜帷的边缘，却也无法碰到它，无法掀开它。

　　“切斯特夫人虽然不说，但所有学生都知道这是为了防止大家晚上偷跑出去玩。”庞德向胡来解释道，吹了个哨子。
　　庞德看起来很精神，胡来猜测是因为他已经在天井里躺了50个小时，睡了个够。不过好在胡来也是个少眠型人类，通常几个小时就能满足她的睡眠需求。

　　蝴咕从云间出现，拍拍翅膀落在了庞德面前。庞德摸了摸它的胸脯，将一颗小石头丢给它。

　　庞德将胡来拽上了蝴咕的后背，罗杰特也十分熟练地爬了上去。两个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似乎还在赌气，话都不说一句。
　　蝴咕这一次飞得很高，直直地扬着脖子向上抬升，在半空中完成一个平滑的转向，改为向前直行。虽然往生门被云朵遮掩着，但庞德十分娴熟地操控着蝴咕的方向。
　　就好像那门不是在他云里，而是在他心里，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果真，当蝴咕的翅膀吹散了云团，就看到往生门出现在视野的正前方。但此时庞德却操纵着蝴咕偏移了飞行轨迹。
　　“蝴咕没有办法悬停，我们得跳进去。”
　　庞德抓着绳子站起来，等到站稳了身子，向胡来伸出了手。罗杰特也脚踩着蝴咕的后背，将重心放得很低。但是他的手没有支撑点，只能保持着双手撑着蝴咕后背的工作。

　　胡来也向罗杰特伸出了手。

　　蝴咕像一架飞机一样，在半空中完成了一个漂亮的盘旋。眼看逐渐逼近的往生门，胡来不禁攥紧了手，被罗杰特察觉到她的紧张，于是他轻轻地捏了捏。

　　擦肩而过只是一瞬间的事，庞德最先起跳，用最大的力气将胡来一同拽进了往生门里。而罗杰特在中间放开了胡来的手，自己纵身跳了进来。
　　属于人类的血肉随着水流逐渐褪去，他们再次变成银色的游鱼，穿过长长的隧道。

　　胡来看到了水生往生草，它的叶片圆滚滚的，倒更像是果实，随着水流缓慢地摇动。水波中有闪烁着的银流，应该是氧气的结晶。
　　胡来紧跟在庞德身后，在水流的冲刷下又褪去了鳞片，只剩下一颗蓝色的心脏，和长长的血管——然后退化成蜉蝣。
　　再向前，又变回了尘埃。

　　意识曾短暂地离开身体，但是很快又回来了。
　　胡来满脑子空白地站在街上，愣了数秒，直到庞德向前走了几步，她才下意识跟上。

　　庞德点了点手腕，定位到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并且找到下一个即将翻转到外侧的区块。
　　系统给出了五六条路线，分别对应着不同交通工具所需要花费的时间。

　　庞德从上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根绳子，一边跑一边在身侧甩着。
　　而它们眼前正有一只长得像魔鬼鱼的生物，只是身子是透明的，甚至能看见里面的细密的骨架——或许可以说是鱼刺，但形状却像极了人类的骨头。

　　庞德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石子，只见那石子在他指尖飞速旋转出来，直到他挥出手臂，石子随着他指的方向飞了出去，砸在地上，炸出几朵火花。

　　而魔鬼鱼似乎受了惊吓，只听到骨骼错位的声响，原先在它身子里的骨头竟硬生生的从肉里褪了出来，像被人拽着脊柱脱了骨，搭在后背上，成了扶手。
　　庞德将甩着的绳子一端套在魔鬼鱼的骨架上，伸手捞了一把胡来，带着她轻轻一跃，身子轻飘飘地在半空悬了数秒。
　　庞德猛地一荡腿，才成功落在魔鬼鱼的后背上，但险些又被巨大的惯性掀下去，好在他紧拽着绳子。

　　罗杰特拽着绳子的尾巴，脚步一带，下一秒就被魔鬼鱼疯狂的冲刺扬了起来，撞在了它的骨架上。
　　庞德将绳子抓紧，控制魔鬼鱼的方向，只是似乎情况完全脱离了掌控。

　　胡来还没能完全适应这种超高速的体验，所以她只能闭着眼睛，紧紧地抱住魔鬼鱼裸露在外的椎骨，只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要被甩得散架。
　　而庞德，有了【超频】的能力基础，对如此快的速度有一定适应能力，所以他的身体一定程度上克服了超高速的不适感，此时正用脚奋力地踩着魔鬼鱼的脑袋，试图让它走上所指的方向。

　　罗杰特一只手紧紧地扣住魔鬼鱼的椎骨，另一只手掌揽在胡来的肩上，紧紧地护着她，自己被风吹得只能睁开一只眼睛。
　　魔鬼鱼横冲直撞，庞德一咬牙，从口袋里又掏出一颗石子，重新在指尖旋转起来。这一次它的速度比上一颗更快，甚至发出“叮”的一声，在空中碰出了火星子。

　　他瞄准眼前的地面。
　　“轰————！”
　　地面瞬间被砸出一个凹陷，那颗石子却生生地又被弹了回来！魔鬼鱼被这声巨响吓得一个急刹，硬是将三个人从背上甩了出去。
　　胡来在地上滚了一圈，感觉自己的脊椎快要断了。

　　“庞——”

　　胡来还没来得及质问庞德这是怎么回事，恍惚间天旋地转，城市翻折，他们被卷进空间里转了一圈，平静下来之后，已然躺在了泥地里。

　　胡来从潮湿的泥土中爬起身来，而她的裙子——竟然自己向外渗起了泡泡，待泡沫爬满了污渍，整件裙子“砰”地膨胀了一下，那些泡沫瞬间变成极小的玻璃珠，哗啦啦地落在地上，像下雨一样。
　　再看裙子，已经恢复成了原貌。

　　胡来又惊又喜：不用洗的裙子，对懒人而言简直是福音！

　　庞德一打滚坐了起来，摁住手腕处的蓝色圆点，一张地图在他眼前展开，显示他们已经进入了暮光森林。只不过……是高级副本。
　　“该死！”庞德大吼一声，吓得胡来一震身子。

　　胡来正悠悠地移过去视线，眼前却突然跳出来一条系统提示：权限不足
　　系统提示：权限不足
　　系统提示：权限不足
　　……

　　这个信息栏就像疯狂一样向外跳着，无论胡来如何点击也无法关闭。
　　直到最后一条。

　　系统提示：【自由人】特质已发动。

　　前面权限不足的系统提示全部被粉碎，最后只剩下一条发动特质的系统提示。然后，信息栏关闭，胡来的眼前缓慢地浮现一行字。

　　系统提示：您已进入【PR 孢子湿地】高级副本

　　然后，黑色的界面上的滚轮开始跑动，上面的文字飞快地闪动，最终停在一条信息上：

　　【欧皇附体】：幸运值999＋

　　胡来有一瞬间没来得及控制自己的表情，而庞德的反应则要更激烈一点。

　　庞德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反复确认系统展示的信息。而罗杰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显然表情不是很好。
　　庞德的视线落在胡来身上：“你有触发什么系统提示吗？”

　　什么？
　　胡来扶着自己有点晕的脑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来。她看向【自由人】那三个字，有一瞬间的迟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动？
　　胡来的大脑飞速地运转：【自由人】的特质和游戏本身有关，甚至能够违反系统设定。
　　认识到这一点，她突然冒出一后背冷汗。她是在什么时候被赋予了使命吗，但那封信里——那封信里并没有提到任何与游戏相关的内容。

　　“我......”
　　“你想隐瞒什么？”庞德抬高了声音，带着一点对她的质疑，“如果你真的没有权限，你应该是没办法进来的。”

　　好在罗杰特比较冷静，先替胡来抚开了庞德的手。
　　“庞德，如果你再大喊大叫引来了其他生物，我们都会陪你送死。”他神情严肃，说得庞德瞬间就闭上了嘴。

　　胡来终于得到喘息的空间。
　　她甩了甩头——她不能说。如果【自由人】是她进入游戏的线索，而她又有可能携带着某些隐藏身份，那么随随便便将自己的能力透露给别人，很有可能会导致她的死亡。

　　于是她说：“你不觉得——这可能也是个BUG吗？或者说，也有可能是谁的离间计，想要让你们不信任我，从而隔断我们之间的信息渠道。”胡来冷静地反驳。
　　但庞德仍然直直地盯着她：“我不能接受这个解释。”
　　胡来鼓足勇气：“每一个账号创建的时候都会获得稀有度，但我没有，那么为什么不可能我本身进入游戏就是一个BUG？”
　　庞德又盯了她几秒，没讲话。

　　在漫长的自我斗争中，他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有些疲惫：“我相信你。”

　　胡来不安地揪着屁股下面的草，三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在这块地方坐着，甚至能够听到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PR副本是什么意思？”胡来小声问庞德。
　　“……PR副本，意味着我们距离安全区有6千米的直线距离，并且这里的怪物强度，是安全区的生物的4000倍。”罗杰特苦笑了一下。

　　“你可以理解为……新手菜鸟进入了满级大佬的竞技场。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罗杰特深叹一口气，似乎说出这句话对他而言就已经是一种十足的折磨。
　　没有人喜欢死亡的感觉，虽然玩家会复活，但没有人想要目睹自己的队友被咬成碎片，或者在战斗中血肉模糊。

　　而庞德也很快收起了他的消沉劲，站起身来，点开手腕上的系统界面，打算向出口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罗杰特叫住他。
　　庞德的表情不是很好，但语气已经比刚才冷静许多：“我们不能在这里坐着，既然必死无疑，就尽可能带数据回去。”
　　他仔细地检查了路线：“运气好的话，我们应该可以避开较强的怪物走出去。我抽到了【灵敏嗅觉】。”

　　【灵敏嗅觉】：精准判断方圆700米内物种的种类

　　罗杰特点点头，认可他的说法，但是转头看到瘪着一张脸的胡来。
　　罗杰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我们可以出去的，放心，庞德是这届二年级里最优秀的开拓者，我们要相信他。”

　　“那你呢？”胡来扭头问他。

　　罗杰特愣了一下，随即绽开一个笑容：“我的话，也就算是他的最佳拍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