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四十四节 杀死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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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西郊，阿卡姆疯人院。
“等等，已经过了探视的时间段！预约也需要等明天了！”
穿着蓝色隔离服的工作人员伸手拦住浑身湿透的访客，急匆匆地大喊着。
而浑身漆黑的高大男人对其阻拦不置理会，我行我素抬腿往前。工作员不得不倒着急退,于是便成了两人面胸相贴移动的古怪场面。
“那边是重症区，回去吧！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想在晚上拜访那里的。”
男人顿了顿，可怜的工作员松了一口气，自以为劝退成功之时，他又猛向前跨出一步。管理员没来得及后撤，身体先于小腿向后倒去。好在摔倒前被提小鸡似的拎起来安放在隔离门外：
“你是新面孔……谢谢，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义警独自踏入了阿卡姆疯人院最为危险的区域。
“我需要见小丑。”
防弹玻璃上赫然出现一只黑乎乎的手印，同时，低哑的命令通过对话器传了过来，夜班医生从昏昏欲睡中惊醒，挪动嘴皮想要打打太极，与此同时高大的黑影俯下身与他平视，捏掌为拳。
“现在。”
值班人咽了口唾沫，沙包大的拳头，他毫不怀疑这块玻璃撑不住义警的两下。
“但是没有允许……”
蝙蝠侠隔着玻璃向值班医生展示接通中的电话，哥谭警局的联络线，那一头是没能成功下班的戈登。
即便如此，这位内部人员依旧面露难色。直到后室走出一个戴口罩的男人，两人耳语片刻，突然同意了给他开特殊通道。
猫腻当然是有的，蝙蝠侠记下他们的工号与长相特征，以便在下次他并不期望出现的暴动中精确定位怀疑对象，随后他便毫不犹豫地步入狭长的走廊。
这座建筑是本世纪中叶建造的，在一轮又一轮损坏翻修之后，内部芯子几乎全换成了韦恩提供的特制钢仓，作为外壳的砖石倒是维持着原来的模样，饱浸化学药品和生物分泌物的恶臭。
和换了几次员工、升级了多少次设备无关，组成这座海上孤岛的依旧是血肉之躯，他没法苛责任何一名只是想在阿卡姆生态中活得轻松一点的普通人。
“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沉浸在外星派对里，忘记了我们的纪念日呢，小蝙蝠！”探视桌那一头的男人发出尖啸，通风窗转动致使月光间断性地踩在那人的脸上，自得而轻松的笑——看起来根本不像个……正在服刑的罪犯。
“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很感激小丑叔叔的VIP通道？那可是明晃晃的偏爱！”
不可否认，哪里都有疯子的追随者，撇开疯人院的氛围，疯狂与堕落本身就已经足够吸引人。
这个房间安保做的太简陋了，蝙蝠侠想，但至少他们给苍白的精神病人穿上了拘束衣。
他不去理会过于兴奋，表演欲爆炸的男人，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来意：
“拉兹罗·瓦伦汀。”
“Ummm……难道我们的关系中出现了第三者？”小丑歪头，眉毛夸张地挤在一起，听似毫无实质性内容的对答无疑是想刺激来者的神经。
夜巡时间宝贵。芭芭拉先行前往杀手鳄的地盘调查，迪克赶去会展盯梢，杰森选择去瓦伦丁孤儿院搜集情报，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和小丑纠缠上：
“那么，艾斯化工。”
“ACE化工厂……”他观察着小丑表情的变化，如愿以偿地在裂开又缝合的脸颊上看到了更深的讥笑。比起拖延蝙蝠侠的步伐，小丑一定更乐意抓住一个给骆驼加稻草的机会。
“A，C，E……Ah，radhood be Caught and dead，我记起来了，这不是某只可怜的小狗被你甩到化工池子滋滋冒烟的地方吗！怎么，想念那一场大爆炸了？”
造出小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蝙蝠侠——刚成为义警时的陈年旧事，他生涯之中最大但绝不唯一的污斑。
相较于当初，冷静、成熟多了的义警得出了结论：坐在眼前的是joker本人。至少今晚不需要担心这名精神病出现在除了阿卡姆之外的地方释放笑气。结合小丑帮前段时间的活动情况判断，这名超级罪犯这次或许会选择坐在观众席……亦或者，导演席。
蝙蝠侠需要入局并破局。
GCPD的支援到阿卡姆疯人院了，义警站起来准备和赶来的戈登交接，有可信的人看着小丑会让他安心一点。
而小丑依旧疯疯癫癫地趴在桌上笑：“哈，哈哈……不需要怀疑你自己，万圣节小南瓜，其实你造出的【小】怪物还有更多……更多，杀了他们反而没那么好玩了（你也这么想不是吗？）。当我发现那群残障小老鼠时，你猜怎么着？啊！该死！我都快要爱上你了。
“所以我可是企鹅老弟的伙计抢了过来，把线索喂到你新的小猎犬嘴里……你大可以试试追上我，来吧！我一直在前面等着你呢……”
快点怀疑、后悔、失望、崩溃吧！
……
“Robin！”
“你也听见了，Batman.”
遭到喝止，少年义警变本加厉地加重了力道，“院长”的骨节嘎吱乱响，发出错位的临界音，下一步就是折断了。
实际上已经被他弄断了一条腿。另外，手指也需要拧掉，再卸掉关节捆起来。以免去追踪罪魁祸首的时候，这些狗屎不如的垃圾会再搞点幺蛾子出来。
“你需要保持冷静。留在那里，便士一会联系GCPD调派人手过来逮捕他。”
才不。杰森想，体贴地拿开塞在院长嘴里的布，这个男人狡猾的很，立刻开始呜呜哭诉要见警察、要请律师。
【我居然把他交给了警察！】
他脑子里回荡着贝拉的话，寄希望于GCPD加班收拾这一切？他们可以扫尾，但绝不能做解决问题的轴心。在学会“怀疑”之后，他会优先针对这座城市的运作规则，而非容忍与维护其中早已腐烂的部分。
谁叫他是出身在公园街的坏孩子，他没有金汤勺，更不介意打碎它。
“那我再说清楚一点。这些小孩的遗传学父亲，全·都·是拉兹洛·瓦伦汀，Bat。他不仅用化学品让一整个孤儿院的孩子做成和他一样的感染者！这么多年，他甚至成为了医生……通过给想要孩子的夫妻做试管婴儿，把男方精子偷偷换成他自己的来寻找遗传豁免的可能性！”
“都是……唔……都是他干的，这，我根本不知道这些资料是哪里来的……”地上的男人止不住附和，仿佛是知道通讯器那头有可以管教罗宾并左右他命运的存在。
“而这个家伙，作为这个换了名的孤儿院的管理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婴儿的来源……你应该自己来看，Batman，你看到他们的眼神，你会懂的，他们最大的才四五岁……”
那些对孩子心怀期待、不惜忍受试管痛苦和负担高额费用的夫妻，一切努力反而做了他人嫁衣。他们会怎样一点一点对先天不足的孩子失去爱？见到孩子的模样越来越不像自己，丈夫又会怎样怀疑、甚至辱骂妻子？
曾经获得过期许、在希望中出生的孩子，在不知人事时失去了一切，沦为了实验品！
杰森掐断了通讯，定定地站在原地，垂着头、披风散落、浑身发硬，愤怒犹如屋檐上的滴水兽，在黑暗中幻化出狰狞的幻影。
【你又想到你自己了，Jay。】幽灵适时打断了他，用一声脆响和那个坏院长的哀嚎，毫无波动地从腿骨戳了出来的膝盖下面抽出那一本当作杠杆支点的圣经，再把布塞回了倒吸冷气的院长嘴里。
哥谭总会不知不觉中让人发生转变——这是个邪恶到普世道德观无法接受的家伙，当把这种恶棍看作小白鼠时，他的肢体确实像试验台上的动物那样，只需要一个能够被接受的理由就可以折断掉。
【杀掉】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个美妙的念头至少已经攥住了这个身体里的其中一个灵魂。严格意义上来讲，自从那个被推下楼梯的毒贩开始，她早就是谋杀犯了不是吗？只不过比起杰森直白热烈的愤怒和荣誉感，她更想从道德感上获得无懈可击的豁免。
【嗯，我没事。】
少年深吸一口气，冷滞的氛围被心脏泵出的温度所中和，没去管地上扭动的男人，试图去安抚在阴影里的小孩子，由于先天的卟啉，这种类似于软禁的，幽暗潮湿的环境竟然是”合法“又”合情“的，他们胳膊上触目惊心的针眼对外亦用所谓”治疗“得以自洽。
然而他们只是淡漠地看着天降英雄罗宾，并没有获救的雀跃欢呼、也没有恐惧或者恶意，他们脸颊上挂着泪干枯凝结的盐晶。
只是麻木。
完美受害者。杰森宁愿碰见的是生活在下水道的那些不完美的危险分子，哪怕是磷火，尚有挣扎的欲望。
”我会帮你们的，I promise.“
……
斯维尔躺在干净的病床上，即便这位医生一再保证会帮他，他只是以沉默回应。
从来就没有能够救所有人的办法，就算他躲在这个医院一辈子接受治疗又怎样？地下还有十几个和他一样的，再加上通过小手段发展出来的轻症，善良的莱斯利再富有，也没有精力照看这么多年轻病患。
领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时，他才感受到了真正的快意。
罗宾。
“真是个精致的小玩具。”斯维尔循着声音找到一个粘在衣领背面的发声器，拿在手里习惯性地摩梭了两下，“晚上好，夜行鸟。”
“我找到瓦伦汀孤儿院了。”对面拿捏着严肃的腔调，内容倒是毫不迂回，想必受够了左右为难的痛苦，“但我猜你需要【罗宾】做的远不止这些。”
“拉兹洛·瓦伦汀。他原来就叫这个，哈。”斯维尔发出了一声叹息，记忆中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面容不清，但他带来的恐怖和痛苦到现在依旧是他活着的理由，“你把他的实验室毁了，罗宾，你不会等他来找你吧？”
“我有一个疑问。”通讯器那头的节奏变了，缓慢而平稳的语气让他感到了短暂的陌生感，“这个鳞片是怎么来的，斯维尔，没有抗体是造不出抗原的。”
“去过养鸡场吗？公鸡崽或者残疾的出壳小鸡会被扔进粉碎机，投放到食槽作为活下来的那些的饲料。我们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你拿着一条命，或者更多？我忘记了，毕竟我总有一天会到那里去。”
到了这个份上，他看着离开鳞片后立刻发红刺痛的皮肤，斯维尔发出一声喂叹：“韦伦会吃掉那些坏得动不了的兄弟，长出一颗鲜红的鳞片，然后剩下来的就能多活一段日子。”
”所以你还动用小手段增加感染者数目？这样的做法和拉兹洛不过是五十笑百步。”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违抗大蝙蝠的理由，罗宾。说实话吧，我们早知道洛伦兹又在造小怪物，但只要他不来惹已经逃掉的我们就无所谓。总有一天所有的不可拯救的废物都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下水道里——可惜他最近动作太多了。”
“我们找不到他，但你可以，游侠。他把我们当成猎物，可我们是自愿引诱他踏入陷阱的铒，你呢，你会是我们请来的黄雀吗……”
然后杀手鳄会从背后冲出来，一口吞掉螳螂，亦或是连碍事蝙蝠一起？
伊斯特拉觉得自己应该笑那么一两声，戳穿斯维尔还算恭敬的表面功夫，佯装爽朗地问他怎么不早点把情报吐出来？
“很感谢我的小手癖，把这片血淋淋的人肉馒头攥在了手里。不然你早就会把【真相】告诉我们，让人被迫自愿做你们的打手，真不错。”
幽灵的情绪实在称不上好，鉴于当你的同伴比你更激动时，你总会冷静下来定律，一番冷嘲热讽后，杰森反而恍惚地盯着地上的那滩血摸了摸鼻尖。
他谈及那些【和他很像】的孩子时确实想过不仅仅是折断而是弄碎这家伙的膝盖。伊斯特拉平静地叫醒了他，然后真的这么做了。
【他做他的，我们收拾瓦伦汀又不是因为斯维尔干了这些那些。】杰森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扮演劝导者的角色，他该死地对斯维尔提不起气——换他来，他也会这么做。【等事情结束了我或许会去揍他一顿。】
【但我收拾瓦伦汀确实是因为他的小动作，Jay，如果你没有受到威胁，我不会这么愤怒。】她说，【你看，我被斯维尔完全拿捏住了。】
于是在这混乱又怒火沸腾的晚上，少年有点不合时宜地感到了……甜蜜。
这不是个好习惯，杰森。他再看了眼地上的血，觉得蜿蜒的深红色变得不那么恶心了，她或许是因为他们是个命运共同体，她才那么在乎……他混混沌沌地想着。
可她就是在乎。
“最后一个问题，拉兹洛·瓦伦汀的血肉能造出几个这样的鳞片？我不觉得单纯的复仇值得你们大费周章。”
伊斯特拉的驱动力简单地要命，在对面传来肯定答复的时候，拉兹洛的性命便怎样都保不住了。
【我投拉兹洛死刑一票，鉴于哥谭没有死刑，我认为得采用私刑。】她按灭通讯器，将控制权还给了杰森，回到了他认知中不那么咄咄逼人的角色。
【拉兹洛没有活下来的理由。】
通讯请求一直在叫，杰森早就切断了和蝙蝠侠的通讯，他毫不怀疑以义警的标准，他现在应该躺在床上等待大家长带回绝症解药，同时背一背蝙蝠行事准则以证清醒。
【二对一。我们去找瓦伦汀，在蝙蝠侠之前。】她把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轻轻松松讲了出来。
罗宾听到了由远至近的警笛声，他朝夜幕弹出钩爪，去时的心情比来时竟然好出许多。
【当然，我们可以做到。】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四十四节 杀死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