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犬》空门在

4、第 4 章

　　时近晌午时，只剩张菏孤零零地坐在院子里，阳光暖烘烘的，院子里跑进来几只灰扑扑的小土狗胆大地躺在张菏脚下打呼噜。
　　张菏看着小土狗湿漉漉地鼻翼缓缓翕张，自己也困倦起来，开始打起了盹，他坐在藤椅里细白脖颈上杵着的小脑袋像鼓槌一点一点。
　　竹片篱笆上挂着的枯死南瓜叶突然沙沙一阵响，张菏惊得整个人缩在藤椅里，眼睛小心翼翼睁开一条缝。
　　视界是模模糊糊的，似乎没有什么可怖之处，于是又大胆伸开手脚坐端正身体。
　　“猴儿，怎么看到我当没看到啊？”韩魄半蹲着逗着张菏儿脚边的小土狗。他细长的手指在小狗嘴边绕来绕去，小狗转头去咬，他又灵活地躲开，气得小土狗喉咙里嗡嗡地鸣响。
　　“怎么今天没去学校？”韩魄似不经意地问。
　　“啊…我今天好像生病了。”张菏胆战心惊地掰着自己指节发红的手。
　　“你哪天没病？”韩魄低着头，略微带些自然卷的短发下，面孔苍白如纸，嘴角挂着抹戏谑的笑意。
　　“我今天发烧了，都看…看医生了。”张菏微微挺起单薄得胸膛，大睁着杏仁状的眼睛，仿佛能够看医生是多么值得庆贺的殊荣。
　　“猴儿，吃饭了吗？”韩魄站起身，恶作剧地猛一跺脚，吓得原本舒舒服服趴着的小土狗直接蹿起来，一路骂骂咧咧地跑开了。
　　张菏也吓得畏畏缩缩地紧贴椅背“吃了好大一碗饭。”
　　“没出息。”
　　韩魄漫不经心地从裤兜里逃出一个小小纸包“喏，给你带了糖。”
　　“不要。”
　　“拿着。”
　　“不吃。”
　　“你今天必须当我面儿吞下去，我可是特意跑老远给你买的。”
　　“真是糖啊？”张菏小心翼翼地问。
　　“真是糖，不骗你了。”
　　韩魄将皱皱的包装纸拆开，递到张菏面前，浅色的薄唇不耐烦的抿着。
　　深咖色的包装纸上躺着方正的深色不明固体。
　　张菏微微耸着肩，听见韩魄语气冷漠严厉，知道这是他大发雷霆的前兆，连忙拈起深色小方块扔进嘴里。
　　“呸、呸……”张菏拧着眉头将方块吐了出来。
　　“是…是泥巴！烦人！”他气得无所顾忌地往韩魄鞋上吐口水，脚也胡乱地往韩魄黑裤上蹬。
　　韩魄嗤笑着灵活地躲闪开来“逗你玩儿一下，别生气，真给你带吃的了。”
　　“走开，我不饿！”
　　韩魄没听见似的这回从宽大的衣袋里掏出鼓鼓囊囊的一个塑料包。
　　“给你，麻饼，饿了的时候吃。”
　　张菏不假思索地挥手将它打在了地上，塑料包滚进了蓬勃的草丛里。
　　韩魄罕见地没有大声训斥也没有施加暴力，他弯身将小包捡了起来“啧，我给你捡回来，三秒不到还能吃。”
　　“滚开呀，坏蛋！”张菏一直试图挥开韩魄伸过来的手。
　　“干什么呢？这是在干什么？我就洗个菜的功夫你小子就翻进我院儿里！小兔崽子眼里没有王法啦？”何婉珍解了围裙，风风火火赶过来，一路扯着嗓子叫骂，她嗓音尖利刺耳，是可以让长锦巷一排老屋窗户纸震动的程度，巷子里的小土狗也齐齐声音洪亮地叫唤起来。
　　“猴儿，下次再来看你，拜拜。”
　　韩魄将塑料包扔进张菏怀里，身手敏捷轻而易举原道翻了出去。
　　何婉珍一把将小包抓过来，冲韩魄迅速消失的方向狠狠一掷“臭小子，把你的垃圾带回去！”
　　汪汪的狗叫声渐渐平息了，何婉珍叉着腰看着面前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张菏长叹了一口气。
　　“唉，祖宗哎，真是分分钟离不得人，一转身你就被别人给欺负成这副样子！”
　　拎只半死不活的猫崽子似的何婉珍将张菏拎起来抱怀里“还是进里屋待着吧，一天天真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