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修 ...
-
乔天星站在叹息桥边，风吹得发丝飞扬，下面是依旧繁华璀璨的伦敦人，这热闹从前触手可及，现在只觉得像是橱窗里的陈列品，遥远而冰凉。
卢茜在旁边幽幽地叹了口气，“说真的，没准刚刚我真能赢。”
乔天星回头看她，“你知道刚刚站在顾舟成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吗？”
卢茜回想了一圈贵宾厅的内部，“你说那个荷官？”
乔天星点点头，“没错，看出点什么不同吗？”
“嗯……”卢茜皱眉思索了一下，“很帅。”
乔天星无语地给她额头敲了下，“花痴。”
紧接着，她又道，“如果没看错，他应该姓林。”
卢茜闻言瞪大了眼睛，“林家的林？”
她捂住嘴，回头望了眼另一边金碧辉煌的□□，声音不自觉地变低，“那这个赌厅岂不是他家开的？”
“所以啊，现在还觉得你能赢吗？”乔天星捏捏她的脸蛋，“要不是我拦着你，只怕你刚才输得连裤衩都不剩。”
卢茜骇然，“他们邀我去贵宾厅，难道是为了好作弊？”
“总之不会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乔天星耸耸肩。
卢茜想了想，却摇头道，“不对，不对，他俩一个两个都不差钱，费这么大劲来骗我一个穷人干什么？”
乔天星一时语塞，没办法回答卢茜的问题。
卢茜又继续大胆揣测，“没准他们就是想把钱输给我。”说到这里，卢茜双眼放光地看着乔天星，试图争取对方的认可。
“不可能！”乔天星抿了抿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当年为什么分手。”
卢茜自然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分手，简单来说跟陈世美的故事也大差不差，搁在圈内，成名后抛弃素人女友，转头跟剧组里的女演员谈恋爱，这不算是什么新鲜事。
“可能他这些年对你心中有愧呢？”卢茜斟酌着词句，尽量不勾起乔天星的伤心事。
“呵。”乔天星的脸冷若冰霜，“他会这么好心？”
“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帮过他很多吧，”卢茜努力回忆过去，“那会是不是还帮他躲债来着？”
躲债？
乔天星几乎都快忘记了，她与顾舟成真正的开始就是由债而起。
在NEXT先锋影展，乔天星第三次遇到顾舟成。
西海大剧院门口立着一块巨大的影展海报，上面画着一群候鸟朝着落日飞去的壮阔景象，中央印着一行大字——
「NEXT先锋影展：祝福每一位为电影远道而来的人」
穿过剧院的大门，迎面就是电影展12位发起人的黑白集体照，大导演容晟站在中间，面朝镜头露出温和的笑容。
左右两侧是用长桌临时拼成的签到席，上面铺着红色的天鹅绒布，与中央的黑白海报形成鲜明的对比。
乔天星举着相机四处闲逛，录制一些用于宣传的抖音素材，无意中捕捉到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拉长焦距，镜头里的男人也随之放大，一身黑色的冲锋衣搭同色长裤，虽然戴着鸭舌帽与口罩，但是那双精致又冷淡的桃花眼却是藏不住。
顾舟成？
他怎么会在这？
乔天星正打算迈步确认，忽然肩膀被人扣住，手中的相机也顺势被对方拿了过去。
“拍什么呢？这么认真？”男人一面查看相机里的素材，一面问道。
乔天星讶异地看着他，“周凯？你怎么在这？”
周凯脸色一僵，显得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笑道，“你都在星光实习好几个月，到现在才认出我？”
“星光总裁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
乔天星恍惚间想起之前在公司宣传栏还真是看到过周凯的名字，只是这个名字过于普通，她压根没有跟高中同学联系在一起。
“原来你真没认出我？”周凯扬了扬眉毛，“我对你那辆红色的迈凯伦可是印象深刻。”
乔天星捂住嘴巴，“地下车库那辆绿色小牛不会就是你吧？”
乔天星上班习惯性踩点，有次有辆绿色小牛正在倒车入库，她一个急转弯，抢先驶入车位，随后便急匆匆跳下车朝着电梯狂奔而去，压根没有回头去看那辆倒霉的小牛车主。
没想到，居然是顶头上司？
周凯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声，“呦，失忆症治好了。”
“周总，今天怎么有空来这？”乔天星眨眨眼。
“来当短片单元的评委。”周凯将手中的相机扔还给乔天星，“你不是在拍素材吗？过来给给观众也拍点。”
“流泪的素材嘛，我懂。”乔天星贼兮兮地比了ok的手势。
周凯转身朝剧场走去，乔天星跟在他的身后，用余光扫过刚才顾舟成出现的地方，已经不见他的身影。
她皱眉，怀疑刚才的惊鸿一瞥只是自己的幻觉，心情随着现场的灯光一同暗了下来。
短片单元现场评选正式开始。
评选过程分为短片展示、主创介绍、评委点评三个环节，虽然每个短片只有30分钟，但是这一套流程下来，平均每个短片得花费1个小时。
起初观众眼睛还睁得溜圆，惊讶兴奋悲伤难过的情绪来回交织，很好地充实了乔天星的素材库。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少人扛不住文艺片的催眠，渐渐开始神游天外，有的开始偷偷玩手机，有的闭着眼睛打哈欠。
乔天星索性关上相机准备离开，正要下台阶的瞬间，全场的灯光再次暗了下来。
她抬头看向舞台，是新的短片开始放映了。
宽阔灰白的巨型幕布上出现了一片广阔的湖面。
一群白色的飞鸟在湖面上盘旋飞翔，镜头随着飞鸟逐渐拉远，天空逐渐显现出圆形的边际，原来这是一个女人的瞳孔，方才的景象是倒映在她瞳孔中的画面。
随着女人的面貌渐渐清晰，画面也不知不觉从最初的黑白转化为彩色。
女人穿着上个世纪的衣服，梳着两根麻花辫，裤腿高高挽起，正赤足站在水面中。在她身侧的水面上倒映出“水边的飞鸟”五个字，这便是片名。
飞鸟是本次NEXT先锋影展的主题，也是竞赛单元的题目，参赛选手需要以飞鸟为题，创作一段30分钟的微电影。
乔天星在澳洲留学的时候也参加过不少青年影展，很少能看到完成度这么高的参赛短片，将一个女人寻爱无果的一生浓缩在了短短三十分钟里。
现场的评委表情也明显为之一振，短片《水边的飞鸟》放映一结束，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掌来，场内一时掌声雷动，这可是前几部短片都没有的待遇。
等到掌声稍歇，主持人走上台，难掩兴奋之情，“果然惊喜往往留在最后一个。让我们欢迎这部短片的导演来到台前。”
聚光灯从中央挪到舞台的右侧，白色光圈之内，逐渐显露一个男人颀长的身影。当他的正脸毫无保留地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时候，人群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哇塞！好帅！”
“现在导演都这么帅吗？”
“这脸蛋不演戏简直暴殄天物！！”
……
乔天星抬头望去的时候，也是猛地瞪大了双眼，这人分明就是顾舟成！
原来她刚才没有看错！
“好了，让我们回归作品本身，”主持人朝着场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转向顾舟成提问道，“《水边的飞鸟》这部短片风格很独特，在创作过程有什么故事可以跟大家分享？”
顾舟成望向评委席上的容晟，“从很小的时候，我就一直听说容晟导演的故事，这部短片是我特意创作，送给容导的一份见面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天星总觉得见面礼这三个字，顾舟成的咬字很重，配上他冷峻的神色，完全看不出是在给偶像献礼。
主持人惊讶道，“容导魅力不小，到处是你的影迷。”
容晟微微一笑，“能够因为喜欢我而走上电影之路，我感到很荣幸。”
他顿了顿，却突然严肃起来，“但是空有技巧没有内容是创作者的大忌，短短三十分钟我看到的更多是炫技，是元素的堆砌，没有实质性的内容，从中我们能感受到什么？一个女人为爱痴狂的一生？我认为这对新时代女性的一种亵渎。”
此话一出，主持人的笑脸瞬间凝固，现场更是变得如同死一般的静寂。
乔天星心里突地一跳，攻击一部作品的价值取向是最具杀伤力的。
容晟作为业内最具话语权的导演，又是NEXT先锋影展的评委会主席，方才的一席话已经给顾舟成的这部作品定下基调，只怕没有评委哪个敢触他霉头。
果不其然，接下去几位评委的点评全都顺着容晟的思路，不是说作品基调太灰暗，主题不够正能量，就是说通篇都是情绪宣泄，没有连贯的情节。
乔天星越听越皱眉，十部文艺片九部都有他们上面说的那些毛病，怎么偏偏抓着顾舟成这部不放。
在场的观众却不这么想，方才的惊艳之语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吐槽与戏谑。
“拍马屁拍到马蹄上，运镜整得跟容导太像了！”
“可不吗，我还以为在看《落雁湖》呢？”
“直接致敬人家成名作，啧啧难怪被批成这样！”
……
乔天星抱臂微微叹了口气，顾舟成这把算是凉了。
她抬头望向顾舟成，对方并没有注意到她，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评委席上的容晟。
这是恼羞成怒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