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与子同归》六闲人

34、第 34 章 灵均

　　萧翎将董兰生从帐篷里带出来之后直接就出了营地，她骑马在林子里穿梭，董兰生被她放置在身前用披风紧紧裹着。他已经服了解药，身上的热度褪了下去，只是药力未散尽之前还会有一段短暂的昏迷。
　　黑暗和密林也阻碍不了萧翎的速度，只见暗色中，一匹骏马在林中飞奔，往着峡谷的深处疾驰。越往里走地势就越是崎岖不平，直到行到一处断层，她才勒停身下的马匹，堪堪停在了断崖前。
　　断崖下的深谷深得望不见底，从里面升起的狂风吹得萧翎的衣衫猎猎作响，她低头将董兰生身上的披风又紧了紧。大风将她脑中的愤怒吹散了开去，理智渐渐回笼，她突然不明自己为何如此生气。
　　怀中之人微微动了一下，萧翎见他快要醒来，突然愣住。她只顾把人带出来，却没想过带出来之后的事…
　　此时的董兰生其实还沉浸在梦中，梦境的开始他只觉得自己处在一团颤抖的红光里，那团光晕将他困在里面动弹不得，浑身有如烈火烧灼，可是渐渐地，那团红光消失了，他耳边似乎听到了一阵柔和的哗哗声，沁凉的空气如一块凉凉的天鹅绒划过他的脸颊，在这溪流之外，他还闻到了一种清冽而温柔的味道，那气味刚开始如山泉般的薄凉清透又带有一丝寒意，可靠得近了，就能发现藏着那冷冽之下的幽远温柔…

　　“轰！”
　　一声巨大的雷声伴随着一道蜿蜒的闪电划破黑夜，那道电光宛如见头不见尾的巨龙，在刹那间照亮了天空中浓厚的乌云。
　　齐青急匆匆的赶到营地的马厩，她没注意到角落上站着的人，扯了缰绳就要走，就走她要翻身上马时，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齐大人？你这是…”
　　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齐青回过头去，就见一人从马厩中走中，借着微弱的月光，她才看清那人竟是阿瓦的使臣吞钦。
　　“吞钦大人？” 她又从马上下来，向吞钦拱手道：“折腾了半夜，大人怎么不回去休息，却在这里？”
　　“我来喂马。”吞钱扬了扬手里的草料，又指了指马厩里的一匹黑马：“那是我的马，可能是大闵的水土不同，它来了之后性情就变得有些怪异，每到这个时辰才肯进食。”
　　“原来如此，那吞钦大人还真是个爱马之人。” 齐青有事急着去办，对着吞钦说话的时候就不□□露了几分焦灼之意。
　　吞钦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主动问道：“齐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啊？没有没有！”
　　“大人若是事就先去忙，在下就不耽误大人的时间了。”
　　齐青告别了吞钦，骑上马就往林子里去。
　　吞钦眯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到刚刚那场混乱中一直未见到萧翎和董兰生的身影…她思索片刻，转身将马牵了出来。

　　一道闪电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又一声的雷鸣。雷声未停，就又有一道白光划过，照亮了断崖边的一个山洞。那洞口之上怪石嶙峋，密布的藤萝垂挂下来几乎遮没了半个洞口。
　　眼看暴雨将至，萧翎在董兰生清醒之前将人带了进去，山洞里面的地势比外面还平坦一些，内里宽阔可容四五个人并行。她将人轻靠着石壁上，又去外面找了些枯枝回来升了一个火堆。
　　火焰升起后，山洞中渐渐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烟雾，她就这样静默地坐在火堆边上，不去看一边的董兰生。

　　两人进来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洞外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声越来越急，昏迷中的董兰生被这声音吵着，终于醒了过来。
　　他缓缓得睁开眼，梦中的那些幻影在他睁眼的霎那就化作了虚无，当他还有些迷离的视线落在火堆前那个身影上时瞬间清明。
　　“怎么是你？” 董兰生惊愕瞪着眼，从他这个方向只能看到那人对着自己这边的半张面具。
　　萧翎也没意料到他醒来后会是这个反应：“你不害怕？”
　　“为何要害怕？” 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我只是奇怪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有为何出手帮我？”
　　“你就笃定了我是在帮你？”
　　“是。”
　　“......"
　　萧翎沉默半晌，问道：“为何信我。”
　　“因为...你是好人。”
　　“好人？那你可看错了。” 她自己都已经不相信自己是个好人了。
　　“你给我吃了解药。”
　　“也有可能是穿肠毒药。”
　　“你若要害我又为何将我带出来。”
　　萧翎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怎会中了毒？”
　　“我记不清了...” 他仔细回想晚上的情景，只记得自己与杜玛王子喝了许多酒，觉得非常渴，回到帐中后饮了一杯茶，然后就…
　　“是那杯茶！”
　　“什么？” 萧翎皱眉看过去，却在看清他的样子目光一凝。
　　“有人在我的茶水里的下了药！”
　　董兰生说完话却见对面之人没有反应，他抬眼看去，就见她正愣愣地对着自己，面具下的视线也不知落在了哪处。
　　“喂！你看哪里！？”
　　萧翎移开视线，食指习惯性地想要去碰触鼻梁，可抬手后才记起自己带了面具，又装作不经意得放在手，这件披风...好像是她送的那一件。
　　原本靠着石壁的人在看到她的动作后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他仔细盯着萧翎的侧脸，眼带审视。
　　树枝在火堆里燃烧不时地发出“噼里啪啦” 的响声，山洞中的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萧翎感觉到他的视线后捏着树枝的手紧了一紧，然后起身离开了火堆站到了洞口边。
　　“秋雨寒凉，你去火边暖暖吧。”
　　董兰生的身子还有些发软，他缓缓起身走到火堆边坐下，看着洞口的背影问道：“你为何帮我？”
　　“说过了，我不是在帮你。”
　　”那你为何出现在此处？”
　　“路过。”
　　“......”
　　她说路过就路过吧，董兰生盯着她的背影，不放过她丝毫的细微变化：“那既然恩人偶然一次路过都能救了我，看来我甚是有缘，恩人可否告知姓名？”
　　她何时变得这般嘴利了？萧翎心中默念。
　　“不能说吗？”
　　“灵均。”
　　“灵均？纷纷雨外灵均过，瑟瑟云中帝子归的灵均?”
　　“嗯。”
　　他又问：“姓什么？”
　　“无姓。”
　　一个人怎么有名无姓？怕是不想说吧。
　　他转眼一想，又问：“这里离营地有多远？”
　　“你的问题太多了。”
　　“多远？”
　　“…一刻钟。”
　　“那你要如何送我回去？”
　　董兰生见那背影似乎僵了一瞬，紧接着，只听她说道：“自会有人来寻你。”说完后就闪入了月色之中。
　　“外面还下着大雨呢！”
　　董兰生急忙起身，可是已经阻止不及，等他走到洞口，萧翎早已不见了身影。

　　见那人就这样跑进了雨里，他怔愣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又显出几分怒意来。
　　他重新走回火堆旁抱膝坐下，似乎半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他知道那人肯定还会回来。
　　萧翎一时心绪混乱跑了出来，待她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入了密林之中。全身已被雨淋透，她拿下面具，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突然觉得有些茫然。
　　“咔嚓——”
　　林中突兀想起的声音让她瞬间警惕起来，她沉重眉眼看过去，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傅？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也不知你竟已对他生出了这份心思。” 段霞踩着枯枝从树后走出，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你这是何意，我对他又是什么心思？”
　　“你应知道我们的计划，他只不过是一枚棋子。”
　　“所以？”
　　“那你今日为何…”
　　“为何？” 萧翎打断她未尽的话：“我以为这就是你的计划。”
　　“可你用这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就不怕他发现？”
　　“那有如何？不过就是发现手无缚鸡之力的萧翎突然多了几分本事，说不定还能得他高看几分。”
　　暗夜里，雨丝阻隔，段霞看着萧翎，却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其实从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弄不懂萧翎的心思了。
　　萧翎见她沉默，嗤笑一声。
　　她脱下身上黑色的外袍递过去，说道：“台子已经搭好，那少不得就要演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