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六十四只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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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差一点就用山羊头槌顶上去了……没想到是一位不认识的大叔帮你解围。”
回去的路上，想起那几个故意找茬的人，小山羊还是觉得头顶痒痒的。
算他们走运！
不过，就当时那个场景，狄莫的样子很不正常，就算要证明他们是在污蔑，短时间内并不容易。
如果周围人听信了谣言，狄莫也许……
小胖孩掂一掂背后的木筐，看着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同行竞争嘛，他们用了下作的手段把我赶出了中心城，现在看来他们的生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所以你不是小孩子咩？”
“当然！我虽然是出生以来就变成暗魔族，但我也会成长的！我以前又高又壮，和那些深渊魔兽一样结实！是个近战法师！”
小孩挥舞着小胖拳，气鼓了脸。
小山羊：“那你没想过变回去咩？”
狄莫：“可以倒是可以……不过类似的恢复药剂是以前下界有的，冥界没有类似作用的植物，可是我去不了下界，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而且小孩子的外表，习惯了感觉也不错。很多地方小孩子都有优惠的，像我这样的身高甚至还能免费呢。”
小山羊：“……呃，那你现在是在装嫩？”
“闭嘴。”
是否真的心甘情愿已经不重要了。
当时有多么痛恨、多少不甘心，在回忆中已经逐渐褪色。
取而代之的，更多是在这座城市中生活的时光，与这里的人相遇的场景。
这些记忆，无论多久都鲜亮如新。
……
狄莫的小工坊就开在家里，门口挂上一块简笔画版的宝石炉心，每周的周五是取货的日子，这一天往来进出的人格外多。
最近忙着整个西城挖池的大工程，许多订单都延后了。等到周五，小小的屋子挤满了人，各自找地方坐着，紧紧盯着时不时传来噪音的紧闭着的工作室小木门。
门口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众人扒开窗户看去，只见小山一样的宝石矿堆得到处都是，门口还有一堆正慢吞吞移动进来。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宝石矿自己长了腿的时候，只听“轰隆”一声，宝石矿老老实实自己放下自己，从后面走出一个瘦高的青年，浅金色发梢微卷的短发，碧绿的眼眸，看着不说柔弱，却也想不到他能扛起一人多高的宝石矿堆。
木筐倾斜，闪闪发亮的宝石哗啦啦滚落出来，随意堆放在门前的小院子里。
院子里种着一些小植物，一个个坚硬堪比岩石，甚至有的还会探出头，偷偷叼走一块滚落到身前的宝石。
青年眼尖，从手边抄起一根长竹竿挥过去，轻轻点在那株贪石玉球，“吐出来。”
和旁边相比花苞涨得鼓鼓囊囊的那株贪石玉球，颤巍巍松开花瓣，一块硕大的火红宝石滚落出来，周围的植物见了全都高高收起叶片，对滚落身前的宝石们视而不见，一株株细弱的花茎上顶着大大的【乖巧.jpg】。
“这么多原石，效率真高啊！”
一位客户不由得轻声感叹。
“而且这些宝石品质很好，我都想要进一批货了。”
不少客户暗暗点头。
要知道现在宝石矿可以机械挖取，但这一颗颗原石还需要手工打磨出来。
这青年不仅拥有一身堪比巨怪的怪力，还能做这样耗费耐心的精细活，任何一个雕刻师都会想要这样源源不断的供货源，让他们专心制作魔力炉心、雕刻能源石。
“小兄弟，你这石头……”
有客户试探着打听，小山羊见得多了，婉拒他道：“这些都是狄莫要用的。”
没等客户露出失望之色，他话音一转：“也不必买，这些原石都是要用在你们订购的能源石上面，总之都是卖给你们的。”
众人一片安心。
“等等！”其中一人忽然惊叫，“也就是说狄莫先生……要雕完这些？”
“我的订单在什么时候？”
“还有我的！我是第几个啊？”
“我定的数量非常多……今天可以完工吗？”
刚才还勉强维持平静的客户们一下子像溅入水花的油锅，呼啦啦拥上来，七嘴八舌询问小山羊。
小山羊只能耐心安抚他们，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在屋内等待还是在门口咖啡馆或是酒吧消磨时间。毕竟就狄莫那个忘我的样子，是不太可能打开房门作解释的。
小作坊对面的咖啡馆，里面售卖一种焦色味苦的饮料，用名叫“咖啡豆”的新品种植物的果实研磨冲泡而成，上工前来一杯比起此前普遍受欢迎的麦酒更提神，价格只少许贵一点。
饮用它可以选择饮酒用的大木桶杯，也可以用以前贵族们饮茶时才用的小陶瓷杯小口细抿，十足的附庸风雅，从中心城一流出就立刻席卷周边。
原本堵在房间里的人三三两两都出去了，其中不少涌进了这间咖啡馆。
咖啡馆和酒吧的老板对此是十分欢迎。街对面有一家雕刻师小工坊，居然也能带来客流量！
以前偶尔也会出现狄莫截止日期之前赶单子的情况，只不过这次积攒的多了好几倍——或者说根本就没做。
他们也理解，现在大家热火朝天干的是城主府派发的挖池子的工作，据说会影响到那些整日游荡的下界来的亡魂的去处，他们这些冥界住民肯定第一时间举双手双脚赞同！
“希望狄莫先生今天能把我的订单完成，我提交的日期还挺早的。”
一个客户搅动着手边的咖啡，一边叹口气。
“我倒是担心狄莫先生一口气处理这么多订单，会不会累倒……”
周围几人向他投来奇异的眼光。
“老兄，没想到你这么有良心？”
虽说他们和狄莫先生也是好几年的老交情，可是商人的本性总是逐利的，尤其是现在。
“怎么可能！我是说，如果现在狄莫先生倒下了，我们的订单就会继续延后！”
“噢，你说得对，那我还是祈祷狄莫先生的身体足够健康。”
“我也是。”
他们说着，嘴里咬碎一块又一块的黑糖饼干。
“话说，你们不觉得他脚程应该会很快吗？”
一个人好奇道。
“没见过你啊，生面孔？”
见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那人连忙摆手，“我是第一次下订单……”
“你说的有道理。”有人分析道，“离城区最近的矿石山也有几十里，而山羊兄往返只需要一天时间，如果算上采石、加工的时间……嘶——不得了！”
“他可真快！”
“不愧是山羊啊！”
那人听完分析，眼睛一亮：“这样的话，我想拜托他去中心城送个东西，顺便采买一些小物件……这事还挺紧急的，我正发愁呢！”
另外几人恍然大悟：“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好的用途！”
正好，小山羊在狄莫闭关苦干的这段时间比较清闲，干点外快也不错。他一口答应下来。
其实不少人也跃跃欲试，但是出于谨慎，还是想看看小山羊这次任务的完成情况，再决定以后需不需要长期订单。
小山羊给狄莫留了口信，带着客户的一封信和地址等物件，不到两天的功夫就到了中心城。
冥界目前没有什么代步工具，大多数都靠脚力，毕竟冥界的魔兽基本没有理智，很难像下界的兽类一样驯养。
至于传送阵，那是只有城主府才能使用的东西，是目前还没有普及的技术。
中心城比起西城的建设的确更好一些，从高处俯瞰可以看到鳞次栉比的居民区，熙熙攘攘的街道，临近河岸正在修建的水池工程，还有高大巍峨的冥府。
小山羊看着冥府周围萦绕着的幽暗死亡的气息和乌黑夹杂深紫的火焰，抱着自己打了一个寒战。
不行不行，一点儿也不想靠近那里。
小山羊循着地址，那是一个独居的老太太，听说他是来送信的，把他迎进门端来了热茶。
老太太大概是那位商人的母亲，商人许久未归，只能托人送一封信聊表思念。
小茶壶在炉子上咕嘟咕嘟冒着泡，吸引了小山羊的注意。
“真不愧是中心城，连加热的炉子都是魔力驱动的咩。”
这个火炉看起来用了很多年，可以看出使用者十分爱惜它，擦拭得很干净。
老太太笑眯了眼：“这是我儿子在冥界第一次走商带回的炉子，方便，耐用。据说是中心城的一位大师为它雕刻的能源石，你看用了这么多年，魔力还是源源不断涌出。”
小山羊跟着狄莫这么久，也知道能源石如果精雕细琢，可以大量减少每次使用的时候魔力的放出量，减少魔力浪费，让每一丝魔力都恰到好处被使用，既可以提高作为基础的宝石的耐用性，也可以增加使用年限。
这个炉子看起来有差不多十几年了，能雕刻出这么耐用的能源石的手艺，他也只见过狄莫而已。
“真巧，我也认识一位有这么好手艺的能原石雕刻师……您说的那位大师，是中心城的人吗？我也想买点他的作品，最好能见到本人咩！”
老太太摇摇头：“可惜，那位大师已经不在城里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那样好的手艺，那样好的性格，却被几个恶人污蔑，气得他离开了中心城，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请问，那位大师叫什么名字？”
“噢噢，我没记错的话，他叫狄莫。”
小山羊告别了这位老人，在采买物品的同时向店铺老板打听以前那位雕刻大师狄莫的事情，果然有很多人还记得他。
他们都说，那是一位手艺和品性都十分优秀的雕刻师，可惜被人陷害，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中心城里，并向他展示了自家店里留着的或仍在使用的狄莫的作品。
“唉，还是以前的东西好用！现在买的能源石，用不了几个月就要换。越来越不行了！”
“能源石的雕刻师是越来越多，但是肯潜心雕琢的有几个？这种程度，还不如交给魔动能机器去干，也就是量产的水平吧！”
“还能为什么？换的越快，他们越好赚钱！要是都像以前那样用个十年八年，哪有那么多人买能源石？”
一路走来，小山羊也听了不少那个时期过来的人的牢骚话。
从最后一位老妇人家中走出，小山羊望望黑红色的天空，长呼一口气，迈开轻快的步伐。
狄莫，这么多人还记得你的好呢。
你可真是个了不得的雕刻师。
……
小山羊离开没多久，地火木搭建的小房子熊熊燃烧的壁炉中，火焰在壁炉的砖石墙壁上形成的黑影扩大、蔓延出壁炉的范围，宛如有了生命流淌至小矮桌前的另一个高背沙发上，陡然增高，再消退，一个身披黑袍的男子出现在沙发上。
他的对面沙发上端坐着一位老妇人，她像一块矮小干瘪的橘子皮，整个人缩在沙发靠背里，枯槁的双手捧着一杯热茶，桌子上则是另一杯喝到一半的冷茶和一碟点心渣。
“你来晚了，有一位可爱的小客人先享用了这些。”
她的声音嘶哑刺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乌鸦发出的尖叫，语气不疾不徐，倒不怎么可怖，缓和了喉咙音色的缺陷。
陷在阴影中的男人一言不发，气息也几近全无，仿佛已经与阴影融为一体。
“还没找到吗？也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丁点消息也没有。”
“你还是这么心急，一刻也不敢离开这里，把阴影笼罩全城，这样的话只要那人踏上这片土地就一定能被你感知——除非他在你不在城内的时候来了，对吧？”
男人的气息忽然危险诡谲，周身围绕着的黑焰此刻宛如万年寒冰一般冰冷刺骨，叫嚣着，跳跃着，比刚才活泼了不少，冲着老妇人张牙舞爪起来。
“你对一个干巴巴的老太太凶也没用！命运啊，有时候就是这样无常，这样捉摸不透——所以才有趣，才有玩弄的价值！”
她咧开嘴，露出零星几颗牙齿，嘶哑着声音笑起来。
等她歇口气，再睁开眼，沙发上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只余下几块纯度极高的魔力晶石。
“嘿嘿，这次他又知道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六十四只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