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好心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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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宿是一座不夜城，午夜时分，霓虹闪烁，红男绿女，车马喧嚣。
钱多多耳机里放着“歌舞伎町的女王”，抬头看着眼前大大的“歌舞伎町”的路牌，脑袋一点一点的，就着椎名林檎那尖锐中带着沙哑、性感中透着天真的嗓音，还有她独特的颓靡唱腔想事情。
“…………只要一听到蝉鸣便会想起九十九里滨，
放开祖母满是皱纹的双手
独自探访这欢乐街
妈妈是这里的女王
活生生的我就是翻版
每个人都伸出手来
虽然我还小但却已经深深迷恋这欢乐街…………”
“多多，”耳机冷不丁被人一下子摘掉，眼前出现李思琪肉嘟嘟的小圆脸，“等久了吧！”
钱多多笑：“没，也就十几分钟。不过我们得快点了，别错过了终电。”所谓终电，就是一天之中最后的一班电车，这要是错过了，可就要等到凌晨才能有回去的车了。
李思琪哎呦一声，率先跑了起来，钱多多在后面追：“倒也不用那么急，正常走过去，不要耽误，应该来得及的！”
李思琪闻言又站住了脚，跑了这么两步，小胖妞已经累得呼哧带喘的了：“早说嘛，累死我了！”
“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这么一下就累死了？”钱多多毫不留情的笑话她。
李思琪红了脸狡辩：“我……我打工比你忙多了！早就累了！“
钱多多一边言语逗弄小胖妞，一边打量她。按理说这初来乍到换了个环境，又是搬家又是开学的还算挺辛苦的，再加上一直为了省钱没怎么敢胡吃海喝，怎么也该要熬瘦几斤才合理啊。就是自己这本来就没有二两肉的小身板，眼见着这几天裤腰都松了，怎么她就一点不见瘦呢？
“思琪，你想不想减肥？你要是瘦了肯定特漂亮。”
李思琪苦恼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我哪里是不想减啊，可是怎么减都减不下去啊，我就是天生的易胖体质，不止是我，我全家都是，喝凉水都能长肉那种！“
“我帮你啊！“钱多多来了精神，一个美女打造计划在心底成型，“我保准给你改造得比高玲漂亮！”
李思琪哈哈大笑：“怎么可能！”
“诶你别不信啊！你别总被高玲的美女气场给骗了，其实她也就那样，颧骨高下巴大，刻薄又老相。哪像你，小圆脸蛋大圆眼睛，瘦个二十斤，学习一下穿搭，绝对甩她好几条街。”
李思琪吐舌头：“二十斤！？我做梦都没梦过自己能瘦那么多！”
钱多多转转眼珠，摩拳擦掌：“嘿嘿，那是你没落到我手里。”心中得意：我有神兽，积分换你区区二十斤，还不是手到擒来？是不是啊，牛牛？
神兽牛牛频频点头：小意思，小意思！
新宿是始发站，在这里上车总能坐到座位，二人上车找位子坐了，小小声的叽叽喳喳一路说笑，畅想着瘦身成功后的李思琪有多美，四十多分钟的路程眨眼就过了大半。
“你旁边那个女生是不是喝多了？”李思琪凑到钱多多耳边压低声音，一边还悄悄拿手扇鼻子。好重的酒味！“一个女孩子喝成这样，也不怕不安全，你看，”她努努嘴，示意钱多多看女生的大腿。
女生四仰八叉的靠在座椅上，醉得不省人事，两条腿就那么肆无忌惮地撑开着。关键她穿的是短裙，坐她对面那排的人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她的小内内……
钱多多耸肩，在东京生活这么多年，深夜挤满醉鬼的电车于她不过是司空见惯的景象，醉成什么样的她没见过？真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然而，这次她似乎是过于托大了，电车一个颠簸，把那女生给震醒了，她晃了两晃身子，抬手捂嘴：“唔……”
那边钱多多还和李思琪抵着脑袋说话呢，压根没注意到身旁女生的异常，忽然手上一疼眼前一花，手腕子被人拽住一把拉起身，好悬没被甩个跟头。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哇”的一声，紧接着是整个车厢一阵骚动，伴随着声声惊呼，一股呕吐物的恶臭弥漫开来。
我去！那醉酒女生居然吐了！而且还是一扭头全吐在了钱多多刚才坐着的那个座位上……李思琪反应不算慢了，见势不好一个猛子就跳了起来，可毕竟不能幸免于难，和肇事者仅隔了一个座位的她十分不幸的被弄脏了衣角。而此时本该是最大受害者的钱多多却是片叶不沾身，她心中连呼好险，感激的看向刚才及时拉开她的好心人，正要开口道谢，却见到了一张皱成一团眉毛都快拧成麻花的脸。
有着漂亮眉眼和精致轮廓的年轻男人此时正一手扶额，无奈的叹出一口气，脸色要多臭就有多臭。钱多多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原来他的鞋也不幸被溅上了不少的呕吐物。钱多多不禁想到，他一早就看出那女生要吐，本来应该是能躲开的，别是为了帮我才没来得及躲……这么想着，感激变成了抱歉，一时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憋出了一句万金油日语：“あの……すみません……（那个……不好意思……）”
男人撑直了一只脏脚站在那不知所措的一动也不敢多动，只冲钱多多摆摆手，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以示安慰。等车到站停了，他一个箭步冲了下去，估计是急着去找厕所洗鞋。
下车的可不止他一个，整个车厢的人都迫不及待的跑下了车，换车厢的换车厢，找厕所的找厕所。
“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去厕所洗一下这衣服啊？……”李思琪早把被弄脏的外套脱了下来，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拎着，扁着小嘴问和她一同站在站台上的钱多多。
钱多多抬头看一眼列车时刻表，这时候去洗衣服，恐怕就真要错过终电了，可是这衣服这么脏，总不能叫李思琪一路抱着它挤电车吧？……光想想都叫人直犯恶心……
她一咬牙：“还是去洗吧！大不了我们就沿着铁轨走回家，反正就剩两站路了，估计一个小时之内能走到，就当给你减肥了。”
李思琪忙不迭点头，她更不想抱着这脏衣服，要不是人穷志短，早丢进垃圾桶里不要了。
用车站厕所洗手液洗了一遍又一遍，李思琪还是觉得没洗干净。钱多多特地去站内便利店随便买了点零食饮料，得到一个塑料袋，给李思琪包湿衣服。二人急匆匆的往外走，再不走别说终电了，就连这车站都要关门了。
“唉，以后对这件衣服都不忍直视了……”李思琪沮丧极了。
钱多多安慰道：“等发了工资我们就去买新衣服。”
“你就坐在旁边，居然一点都没弄脏，运气可真是太好了。”
“就是啊，我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这是多亏遇到了好心人，不然最惨的那个就是我，她可是对着我那个座位吐的！”钱多多打了个寒颤，恶心得直反胃。
“话说，帮你的是个什么人啊？我刚才着急没看见。”
“是个……啊，”钱多多刚想说是个小帅哥，就看见前面耷拉着肩膀、踢踢踏踏拖着一只湿鞋的男人，在车站光可鉴人的地面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而且还是单脚印……
她抬手指指显然也是刚洗完鞋出来错过终电的倒霉男人，“就是他咯。”
李思琪拉过她，凑到耳边小声道：“看背影，是个帅哥欸！”
钱多多也小声回应：“看正面也是个帅哥！”
李思琪坏笑着拿胳膊肘捅她：“哇塞，这算不算是英雄救美？还不快去谢谢人家！”
“刚才谢过啦。”别看钱多多平时装得挺酷的，其实她是有些腼腆怕生的性格，面对不熟悉的人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搭话。所以不是她心里不感激人家，实在是怕双方都尴尬。
出了车站，沿路走了一段，来到一个岔道口，男人左右看看，沿着铁轨拐向了右边。钱李二人对视一眼，不远不近的跟着，显然那人和她们一样，这是打算沿铁轨一路走回去了。仔细想想，本来大家坐的就是同一班车，同一条路回家属实正常。
离开了车站附近相对繁华的商业区，没了通宵营业的居酒屋和站前广告牌的灯光，前面的路越走越黑，渐渐就只剩下一排昏黄的路灯。偏偏今天还是个阴天，月光也是阴沉沉的。远离大路的居民区，经过的车辆很少，三更半夜的，行人就更少了。钱多多感觉到李思琪挽着自己胳膊的手越来越紧，话也越来越少。
“别怕，前面不是还有个男的吗，你想啊，他刚才那样帮我，肯定是好人，我们就跟着他，不会有事的。”钱多多拍她的手，心里是半点也不怕，对这座城市的治安信心十足。
想是周围太安静了，钱多多这句话音量也没控制好，说话声似乎是传到了前面男人的耳朵里。他顿了顿，站住脚回过头，把两个女生吓了一跳，不禁也双双停住了脚步看向他。
“原来一直跟在我后面的是你们啊！”
这一开口，两个女生不约而同傻了眼。李思琪憨直，反应过来后率先窜上前：“大哥，你是中国人啊！”
大……大哥……在这繁华都市从一个年轻小姑娘嘴里冷不丁蹦出这样一个朴实无华充满乡土气息的称呼，男人表示很不适应，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们也错过终电了？”说着又侧头抬眼去看后面的钱多多。
路灯下，压根看不清他的表情，钱多多却是挑了挑眉。怎么回事，那股子好像在哪见过似的怪异感觉又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遇见的人都是旧相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好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