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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邓四弟在家中排行老四,这几乎是桩毫无悬念的事儿。
      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还有父母和三个姐姐。到底是因为家境贫寒,又正逢乱世,家中没有一个懂得读书写字的人,父母给孩子们起名字,往往就最简单直接明了:阿大,阿二,阿三,阿四。由于排行老幺,父母姐姐们都习惯四弟四弟地叫唤他,叫着叫着,他的名字就干脆改成邓四弟了。可他还是习惯在外介绍自己说,我叫阿四。
      那时的香港还是英国租界地,躲过了内地纷扰的烽烟战火,却终究是躲不过这兵荒马乱的年代。父母和二姐、三姐都因被卷入暴动相继离世,年幼的阿四曾不止一次和大姐一起,扒在尸体堆成的小山里,哭喊着父母姐姐的名字,一遍一遍翻找。这是一个病态的时代,处于社会底层的、贫苦的中国人死了,英国人不管,中国人不管,香港警察不管,而剩下的,也就无力去管了。
      阿四十二岁以前唯一会写的一个字,就是“四”字,歪歪斜斜的方框里放俩歪歪斜斜的斜杠,很丑,但好记。十二岁以后,他就随着被招去做佣人的大姐进了李家,遇见了李老爷,当然还有李少爷。后来,大姐和对面米铺的小开好上了,竟一声不吭地,甩下了弟弟,与那人私奔而去,此后再无音讯,打那以后,邓家真的,就只剩阿四一人了。再后来,比他还小上几岁的李家少爷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教他写了三个规整漂亮的字儿:邓四弟。
      从此,他把李少爷教的字都一个一个地数下来,待到李少爷十七岁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五十三个字。
      从此,他便认定了李家少爷是他要侍奉一生的主子,而李家,是他要拿一生去报恩的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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