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沙》雷震子&雷阵雨

35、第三十三回 镯子

　　第三十三回镯子
　　B版
　　自从雷步磊老先生摔跤骨折后，雷家庄的全部事务就交给了雷罪打理。
　　雷罪个子七尺二，通身火红，像一只烧熟的虾。据说是打娘胎里带出的热毒，除非每日卧寒玉床、吞冷香丸，否则在日头下一站就会自焚。
　　祸福相依，雷罪这种神奇体质促使他练成无可匹敌的神技——冰火怒龙拳。此拳气势威猛，犹如两条恶龙卷云而来。重拳者先觉烈火焚身，随后又感阴冷凄寒之气侵蚀内脏，寒热交替，痛苦难耐。
　　练功闲暇之时，新庄主雷罪的爱好便是烹饪美食。萧文和祈羽进庄的第一天，就尝到了他的独门秘制大菜。
　　雷家庄大酒店乃是朝廷特许招待所，在江湖上也闻名遐迩。走进贵气十足的餐厅，绕过水墨花鸟古屏风，只见并排摆着一张张绮丽的菱花小桌，摆满了美味珍馐。
　　“太奢侈了，”祈羽摸摸下巴道，“我这个人一向对吃不讲究的。”萧文听后心里暗笑，但一脸严肃状道，“不过浪费粮食不好，我们将就吃些吧。”
　　雷罪满脸红光喊道：“貂蝉昭君飞燕合德，上大虾！”这时，一名美婢顶着一个银质大盘子向萧文祈羽走来，水腰轻摇，杏目含春。
　　祈羽伸头看看盘中，里面堆着晶莹剔透的生虾肉。雷家庄无江无海，虾是快马从舜城运送过来，还算比较新鲜。
　　萧文在祈羽耳边小声说：“我知道为何庄主请我们吃虾，你看他的脸。”祈羽会心一笑，食欲大增。
　　雷罪扎稳马步，闭目运气。许久，突然睁开眼，睚眦欲裂，状若铜铃，双拳并出。只见一红一蓝两股真气翻滚蒸腾于盘上，一半的虾肉被烤熟，另一半的虾肉被冰镇。
　　“欧啦。这就是鸳鸯虾，冷热两吃。”雷罪笑指盘中。
　　“刺身什么的最讨厌了，”祈羽夹起一块烤虾道，“上次越三乘给我吃生鱼片，害得我拉了三个月的肚子。我还是吃热的吧。”
　　萧文夹起一块冰镇虾肉放入嘴中，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舌尖蔓延开来，无法言语。
　　“请问……为什么有……马的味道。”萧文弱弱问道。
　　雷罪微微一愣，憨憨笑道：“哦，之前给爱马洗了澡，可能是没有洗手，所以拳气里有马粪味。”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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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彻身形魁梧，满脸虬髯，雄健威武，显露王霸之气。他端坐在吞豹堂的檀木大椅上，身穿枣红色缎面皮袄。他的双颧，泛着愠色，雕花墙壁上的长颈金丝燃叶灯在他浓黑的发上抹了一层晕辉。
　　他突然起身，一掌掴向旁边的一名属下。这一掌又重又没预兆，那属下一口血喷得老远，差点把肠子吐出来，倒地抽搐不止。其他属下见此情景，连忙跪下磕头，嘴里念道：“盟主息怒！丢了东西是小，气坏身子是大！”谁知王彻更怒了，他的脸涨得像猪肝一样紫红，对着跪成一排的属下挨个儿踢去，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个镯子都捞不上来！都给我去死！”
　　王彻家的厕所十分宽大，容得下四五十个人，但通常只是王彻一人享用。厕所构造讲究，珠帘重重，白玉铺地。其正中央立着一盏特质的旋转式莲花烛灯，不仅可以照明，还可以焚香除异味。袅袅香雾飘出，整个厕所云烟缭绕，艳香扑鼻，人间仙境一般。这么美妙的神仙级厕所，本应发生一些美好的事情。
　　可是那天，只听王盟主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叫，门外的几十名属下闻声冲进厕所，二话不说，将王彻拖了出来。
　　“盟主，有刺客？”
　　“笨蛋！”王彻悲愤道，“镯子掉茅坑里啦！快去捞！”
　　一声令下，原本空旷冷清的厕所一下子热闹起来，里面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都在热火朝天救镯子。直到这个私人豪华厕所里到处都是脏兮兮的脚印，墙上污秽惨不忍睹，珠帘断裂散落一地，香炉也被踩个稀烂，镯子还是没找到。
　　这个镯子对于王彻来说，如同性命一般重要。镯子掉下茅坑，他觉得就像他自己掉进茅坑一样难受。镯子是由古玉雕琢而成，吸收天地万年灵气，上面镶着十八颗红蓝紫白各色宝石，象征当今武林□□门派。见镯如见盟主，可号令武林，称霸江湖。可是现在镯子不知流落何方，若是被哪个挑粪的捡了去，岂不要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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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雷家庄。
　　雷罪：开会！
　　无人响应。
　　雷罪（怒）：你们还把不把我这个庄主放在眼里！开会！
　　大家立马聚集一块，眼巴巴看着雷罪等下文。
　　雷罪：散会！
　　过了一会儿。
　　雷罪：开会！
　　雷悲：呃……
　　雷罪：今天是武辽二十七年十月十七日，天气晴转多云。本次会议主要内容有好多。首要新闻是我们雷家庄出了一个贵妃，鼓掌！
　　雷忌：我都被册封好久了才讲。
　　雷罪：我要对某些不思进取的小青年说，你们惭愧说明你们还有点良心，知道没有被我……们的圣上看上是不对的。第二件事，比较严重！居然有个人不向我提出申请，私自去参加武林大会。你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不守纪律不听从组织指挥了吗？!
　　雷悲：我们雷家庄长得都还可以吧。
　　雷忌：嘿嘿。
　　雷步磊：咳！
　　尚星冰：恕我直言，你们雷家庄的这些事，以后就不用通报我了吧。
　　雷罪：太子殿下，这样的会议不邀请您这样重量级的大人物来，那些小青年总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可是认真的，没在说相声。您说该怎样处置？
　　祈羽（插嘴）：塞进马桶里淹死好了。一盆狗血熏死你们啊！
　　尚星冰：太残忍了！据我所知，雷家庄是个宣扬爱与美，正义与和平的地方。我们可以用一种温和的方法，比如谈话的方式使之承认错误。
　　雷罪：谈点什么？
　　尚星冰：谈星星谈月亮谈诗词歌赋，从屈原谈到陆羽，从曹操谈到杨贵妃。
　　萧文：真能扯啊……
　　雷罪：雷悲！
　　雷悲：恩？
　　雷罪：是不是你？
　　雷悲：为什么怀疑我？
　　雷罪：因为你值得怀疑。
　　雷悲：要有证据哦。
　　雷罪：要证据是不，好！首先是动机。雷悲你最爱出风头了，小时候就喜欢穿得花花绿绿的满街跑。其次，你有足够的作案时间。那几天在庄上就没见着你人影，一定是跑去比赛了。另外，你的身体出卖了你。我注意到你的左手位于拇指和食指的中间有细细的伤痕，那是练武收刀时留下的。要知道这个月是本庄保护野生动物月，是没有机会拿刀的。
　　雷悲：貌似有点道理，可是这都是你的推测，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
　　雷罪：一定是你！当我在陈述我的观点时，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萧文：这会要开到什么时候？
　　祈羽（举手）：要求快进，我想吃饭了。
　　雷忌：我觉得不是雷悲。理由有三。一，雷悲虽然爱出风头，可是他武功那么烂，连初赛都进不了吧。二，他那几天其实是去重泉看我去了，我可以证明。三，雷悲练的是掌诶，他不会用刀的呀。手上的伤一定是在别处碰的。所以私自以雷家庄之名去参加比赛的另有其人。
　　萧文：不是我吧。我只是路过。
　　雷忌：不要看我。我在宫里哦。
　　祈羽：饿啊。
　　雷罪：那这么说就不是雷悲了？
　　尚星冰：查不出是谁就算了嘛。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雷罪：不行。家有家法，不威不立。
　　雷步磊：我知道是谁了。
　　雷悲：谁？
　　尚星冰：谁？
　　雷罪：谁？
　　雷步磊：有一个人一直在沉默，他一定是心虚。
　　雷罪：雷恕！
　　雷恕：……啊？我只是睡着了啊！
　　雷罪：这么重要的会议，你还敢睡觉！给我站一边去！
　　尚星冰：还是找每个人单独谈谈比较好，人多的地方不容易认错。可以谈星星谈月亮谈诗词歌赋，从屈原谈到陆羽，从曹操谈到杨贵妃。
　　萧文：事情很简单啊。就是知道真相的不止一个，而他们内部彼此包庇。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雷罪：原来这样！这么说他们都在撒谎……
　　雷步磊：我感到天都要塌下来了T_T
　　尚星冰：你哭什么。
　　雷步磊：这个社会乱糟糟的，雷家庄都没有好人。
　　尚星冰：羽宝宝你怎么了！
　　萧文：他已经饿死了。
　　祈羽：我觉得还可以救一下。。。馒头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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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祈羽萧文等人住在雷家庄打听清楚消息，便让雷罪联系了青州知府，找到了甄哥的遗体。
　　“未兰进去看就好，大家就在屋子外面吧。”萧文拦住大伙。
　　祈羽悄悄对萧文道：“你不觉得未兰很神秘吗？”萧文道：“没有。哪里神秘了。”
　　祈羽道：“我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神秘的气质。我从来都没走进她的心里。”萧文道：“我也没有走进她的心里，但她早已走进了我的心里。”
　　祈羽道：“你能再恶心一点不？”萧文道：“我是认真的。”
　　一盏茶的功夫，未兰走出来，对大家说道：“从伤口来看，是中了剑伤。而且这剑很特别，比一般的剑要薄许多……”
　　“到底是谁！”祈羽怒道。
　　“真正的死因应该是中毒。”未兰道，“不是剑伤。”
　　“中毒？怎么个中法？”祈羽问道。
　　“破坏表皮层，穿过真皮层，浸入结缔组织，渗入毛细血管，直至神经组织末梢，心脏麻痹停止跳动，肺部积水，中毒身亡。”未兰回答道。
　　“好吧。我想问中了什么毒？”祈羽道。
　　“我还不能确定。可能是‘醉青萝’，苗城孤紫山特有的毒花。”未兰皱眉道。
　　“苗城？那个地方可是穷山恶水……”萧文道。
　　“我们要去苗城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呀，肃王殿下。”未兰冲祈羽一笑。
　　祈羽一惊，立马用分贝880的音调喊道：“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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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彻已经失眠好几个夜晚了，只是躺着发愣。这日，只听衣裙窸窣，有位美人行至榻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王彻定睛一看，原来是夫人赵缡。
　　“做盟主呢，最重要的是开心啦。镯子找不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发生这种事呢，大家都不想的。你呐，不要着急，最重要是我俩在一起啊。要想开点。你饿不饿，我去煮碗面给你吃。”
　　王彻咬牙道：“妇道人家懂什么！滚出去，别来烦我！”
　　赵缡听了这话，心里灰了大半，只是默默滴泪走出屋去。
　　她遣走丫鬟，独自穿着斗篷去集市散心。天微黑，街道上行人渐稀。
　　赵缡原本便是个花为肚肠的女子，奈何受得了王彻的脾气。又想到自己身世，勾起无限伤感。
　　失魂落魄之际，迎面撞上一位华服的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从青州赶到武合办事的尚星冰。
　　尚星冰看到她，泪湿半面妆，好似芙蓉泣露，不禁急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赵缡万千心事吐露不出，只是叹道：“我自己的事，不与公子相干。我要走了。”
　　尚星冰道：“天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回去。”
　　赵缡摇头道：“我不要回去。”
　　尚星冰笑道：“那就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