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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杨府有鬼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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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闹,高长恭和玉伏琅之间的气氛变得非常尴尬。本来高长恭买完御寒的狐裘之后还想同玉伏琅在街上一同逛逛呢,却看玉伏琅一直冷着一张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这些日子被说不出来的情感压制住的骄傲之魂又开始主宰他的躯体。
说到底,玉伏琅不过是想利用他而已。他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做出没有原则的事情。
这一路上,他们的马一前一后的跑着,到军营也没有和对方说一句话。最后还是玉伏琅想着明天围猎的事情,想和高长恭就抓细作的细节再沟通一下。可是没成想等她换好衣服去帅帐拜见的时候,高长恭却去校场练兵去了。
他通常是过了晌午才去校场点兵操练的,这样做分明就是在和她置气,摆明了给她甩脸子。
她只得一个人在帅帐中替高长恭整理公文。正无聊,斛律昌小将军像一只欢脱小兽一般跃进帐中。
“伏琅!我就知道你在这!”他往玉伏琅手中塞了一个精致的梨花木食盒,“喏!这是我长姊从邺城寄过来的糖,可好吃了!这份是她特地嘱咐我送给你的!还有这份是给长恭的。”
紧接着他又把一个足有半米高的食盒放到长恭案上。
“替我谢过斛律小姐的美意,想不到斛律小将军还有这样一个体贴的长姐呢。”
“嗨呀,她呀,除了对长恭还比较温柔之外,对其他人可凶了。”斛律昌一努嘴,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你大抵不知道我长姊和长恭的事情吧。”
“啊?”
斛律昌见玉伏琅一脸迷茫,便压低嗓音说道:“你知道长恭曾经有过一位王妃吧?”
“知道。”
“那你可知长恭为何要娶她?或者说皇帝为何会忽然赐婚?”
玉伏琅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她只知道在十五岁那年,先帝高湛赐婚于他。至于这其中缘由她便不知道了。说实话,他父亲虽位高权重,但是他们郑家在邺城根基并不深,他们虽然不至于门第差别太大,但是对于大齐战神来说,娶妻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那是因为长恭的母亲在临走之前曾立下三诫,这其中一诫便是必须娶郑氏嫡女为妻。”
玉伏琅心里的疑惑更深了,高长恭生母的身份很神秘,她几乎是忽然出现在高祖身边,然后又忽然离去,“这又是为何?”
斛律昌摇了摇头,“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王妃离世之后,长恭未再续弦或纳妾,我长姊从小便爱慕他,这不……这两年想做兰陵王妃的念头越来越强了。她觉得她自幼随着父亲和长恭一起征南战北,她就是这世间唯一能配得上高长恭的女人。哎只可惜,男欢女爱本就是要靠缘分的。这根本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哟。”
一说到他长姊,斛律昌的表情便有些不屑,“这不,她刚寄信来跟我说等她忙完这一阵,就要来军营当中探望情郎。”
玉伏琅整理公文的手一顿,其实过不了几日,她便要离开这里,到那时所有人的生活都会步入正轨吧。她忽然觉得或许和高长恭在军营的这一段日子会是她时日无多的人生当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虽然还没有完全放下高长恭对她的杀身之仇,但是她已经不那么讨厌和抵触他了。他是个好元帅,他决不能死在她的手里。
“将门女子英姿飒爽,自是与殿下一等一的相配呢。只可惜,伏琅应该没有福分见到斛律小姐了。”
“啊?你什么意思呀!伏琅,你可不要说这么丧的话,明天围猎长恭已经安排妥当了,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不,小将军,我不是说这事。”玉伏琅想了想,斛律昌是她在这遇到的第一个能托付真心的人,若不是因为他,她是不可能留在这军营当中的,她还是决定把她要离开的事情告诉他,“我来朔州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现在这件事情快要办完了。少则三天,多则五天,我必须要离开这里了。”
斛律昌听此眉头都要打结了,“什么!你要走!不行不行,我们认识了还未有月余呢!你怎么能抛下我和长恭一走了之呢!”
“小将军,人生在世,因缘和合,聚散皆是天意。”玉伏琅苦笑一下,“再说,你我相处虽不足一月,但同历过兵临城破之危,同享过把酒言欢之福,沙场上可托付性命,营帐内可共谋政事。情谊之深,可堪比同袍手足,何须依年岁而论短长。”
斛律昌还是摇头,苦着一张脸,“我听不懂也不想说你那些文绉绉的套话。不光是我,还有长恭。你可知长恭年少时受了多少冷眼,好不容易征南战北得军心和功名,但你不知道他有多么苦。我能看出长恭很喜欢你,他不想放你走的。若是能留,你便留下吧。”
一听到斛律昌诉说高长恭的苦,她心里也有些动容。高长恭的事情很清楚,生母“不详”,九岁丧父,许是因为生母的原因,宗族兄弟皆不待见他,太祖高洋甚至因为他父亲的原因几次想要杀了他,还把他的名字从高孝瓘,改为了高肃,赐字长恭。其中深意,不言而喻。他从小便长于斛律将军府中,习武学艺,而后开始随斛律将军征南战北。
十八岁时,靠军功得到当时的皇帝高湛的赏识,他的九叔叔给了他兰陵郡王的称号,而相较于他那些酒囊饭袋却早早封王的兄弟来说,这本就属于他的封号来得太迟太迟了。
“斛律小将军,在烽火烧燎半璧江山的大齐,休要提什么王侯将相可怜,那些苦于赋税和徭役的贫民的日子要比他们难过百倍千倍。不,或许我这么说都有些不妥。这天下,无论兴亡,苦的还是我们这样的老百姓。你可知我身上背负着多少人的性命,今日我若贪念一己私欲留在这里,我对不起我在九泉之下含冤而死的血亲。伏琅想,殿下久历苦海,经历过失去双亲和同袍手足之痛,自是明白这种身不由己的无奈。”
玉伏琅的语气礼貌又平静,但是却又处处透着敢于权贵斗,天命争的力量。此言一出,斛律昌怔了,站在门外的高长恭冰山一样的脸色忽然缓了缓,在一旁的暗卫注意到殿下嘴角有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但是他跟着殿下这么多年,也明白殿下心里真的是很在乎玉公子的。就这样放他走,殿下心里也会很不舍吧。
明知殿下现在心情不佳,但是暗卫依旧不忘职责,将适才消息网上的兄弟们传回来的讯息轻轻放在殿下手里。高长恭展信一看,神色顿时变得凝重异常。
兰陵大漠那边的族人还没有消息,而且在灵宝斋等待拍卖的扶天镜是假的,真正的扶天镜在兰陵大漠——曜灵长老手中。
曜灵长老怎么会和郑氏有关系,他不是早就对外宣称要袖手世事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灭郑之人定不会是曜灵,因为他在朝中并无势力,灭郑之人一定位高权重且心机深沉。
高长恭的心里浮现出陆鹤如的名字。这个人虽然是一年前出现的,可是他当年权倾朝野的国师慕容鹤关系匪浅,而且此人行事非常诡异,除了慕容鹤的徒弟和皇太后的面首之外,他一定还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比如,他以人的心头血养生,又比如他悄无生气地潜进朔州。
思及此,高长恭问道:“昨夜的漏网的大鱼今日可有线索?”
“回禀殿下,大鱼游到杨府中去了。不过据线人来报,这是杨世忠的意思,杨府主人杨大仁对来人的身份并不知情,他不过是一个只知享乐的酒囊饭袋。”
“哦?”高长恭略一沉吟,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那杨大仁是不是有收集古物的嗜好,前些日子甚至还挖出了前梁公主的棺椁还明目张胆的放在他的藏宝楼中。”
“确切无疑,不过这盗棺一事似乎是为了风水,他请了个算命先生,那人说他儿子杨世忠今年官途不顺,要想升官发财,只得做个风水局。不过此举似乎搅扰了萧玉音公主的阴灵,他府中日日能听到阴灵的哭声和琴声,很是吓人。”
“很迷信,又很愚蠢。”高长恭不屑地笑笑,“如此,我们是时候和灵宝斋的人会一会了。”
暗卫跟随殿下多年,明白殿下这是又要做局了,这次杨家人估计真的要倒霉了。
高长恭从袖中拿出代表他身份的银章,放到暗卫手中,“拿着这个去请灵宝斋客栈的萧公子,务必请他亲临我朔州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