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衍》夙夜在你

8、第8章

　　我吃着东西，手机提醒我有微信信息，付语给我发微信，说她在唱K，我说陪朋友吃火锅，她说她也想吃，我和她打趣几句，回复完就息屏继续吃碗里的东西。桌上有个男人看我嘴角上扬的回微信，问我怎么这么晚还有人给我发信息，是不是男朋友，说着就站起来给我敬酒，一顿外貌夸奖，把我当成青青同事了。

　　我一听火气瞬间来了，青青发现不对劲，赶紧拦着他接下他的敬酒。结果那男的硬要给我敬酒，甚至开始数落我太清高！我瞪着他、心里暗暗盘算怎么回击，青青拉来敬酒的女同事站起来替我说话，“哎呀，我的好大哥，人家是阿青的小学同学，刚留学回来的，就是来和阿青一起玩的，你别拿她当我们店的妹妹呀，何况人家也不喜欢男人，你还是安安分分和我们喝酒吧！”

　　这一番说词，那个男的更是来劲了，拿着酒杯强行要过来和我碰杯，甚至提出要和我喝“交杯酒”，手还想环我的肩膀，他和我说她在这个市里要什么女人会不从？没有人敢不喝他的酒。我笑了，我们这个地方虽然不比一二线，但现在是法制社会，怎么会有体制内男人出来搞这套还能这么无脑的炫耀自己的工作单位，拿自己的社会地位来压迫女性？

　　“您刚刚说您在那个什么地方工作是吧？那你认识程秀凰吗？”

　　他一听这个名字就僵住了，端着酒杯在空中不知所措，想环我肩膀的手也不敢落下来，我见他站着不敢动，拿起纸巾擦嘴，笑眯眯地和他说，“程秀凰是我伯父，如果你不认识程秀凰，那你应该认识他爸爸程嘉国，那是我亲爷爷，你可以假装不认识，但是我可以打电话给我伯父，告诉他，现在有位他的同事想抱着我喝“交杯酒”。”说着我就点开手机通讯录翻出我伯父的电话。

　　青青知道我生气了，在外面我从来不提我家里人的名字。今天这个男人，先在桌子炫耀自己的职位，又试图让我陪酒，恰好他炫耀的东西是我所熟悉的。我知道自己说这些无疑也是没脑子，太过装，可是现在的局面除了拿这些说事，我想不到什么办法保护自己了，青青和另一个女生都拦不住，另外三个男的也试图站过来对我上手...

　　那三个男的明显不相信，还想继续劝我喝酒。能看到我手机上号码的只有要过来环我肩膀的这个男人，他看了一下我手机上的号码，马上就安安分分坐回自己的位置，用他那张极其油腻的脸露出谄媚的笑容恭恭敬敬地说：“原来是程院长的侄女，失敬失敬，这杯酒就当是我为我的无知给程小姐赔礼，我自罚我自罚，您吃着就好。”

　　这一通操作下来，本来是酒肉笑谈、风月迷离的餐桌变得客套起来，尤其是我伯父那个同事，开始坐立不安。我吃的也差不多饱了，不知道青青有没有吃饱，我坏了人家的规矩，桌上的人都没什么胃口。

　　我站起来喝完自己杯子里的酒就说要回去，也表达了自己在餐桌上什么都没放心里的立场，几句客套话说完，我就拉着青青走。

　　青青跟着我出火锅店，一到门口就跺着她的高跟鞋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们程大小姐生气了！开始搬出显赫的家世来恐吓我们这群小市民了！”

　　“哪里？你是没看到，那个臭男人的手都要开始碰到我了！”

　　“我不管！我没吃饱，等你有钱了，改天你得请我吃回今天的火锅！”

　　“不用改天，我今天就带你去吃，你还吃得下不？”

　　她问我是不是发工资了，按照我入职的时间应该没有那么快发工资。

　　刚刚拨了我伯父的电话，我伯父睡着了没看见，我伯母看到了我的来电以为我逃婚逃到流落街头了，她让我堂哥给我转账，够吃几个月火锅了！讲清前因后果我给青青转账说还她这几天“借”我的钱，她直接当着我的面退回来，和我说那些是她招待我这个贵客的基本费用，不是借我的，让我不用还。我转了两次，她都退回来了。

　　她不收我的钱，我只能尴尬地和她吐槽起来，我说早知道拨我伯父的电话会有钱，我就应该早点干这事了！也抱怨我妈能像我伯母那样开明就好了.....说着说着，我的眼角泛酸，开始陷入沉默，低着头走路......

　　在这群长辈中，我的妈妈和其他叔伯母不一样，我爸爸这边的亲戚团结互助，都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洗礼，她们已经能跟进儿女的思想并加以理解，我的妈妈外婆和舅舅们却还停留在认为女性应该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思想。因为家庭变故，我的妈妈对于我爸这边的亲戚存在偏见，我的伯父们却拿我当亲生。90年代计划生育严，伯伯们各家都只有一个儿子，我妈因为头胎是女儿时隔几年后又想尽办法生了我弟。程家一个大院，那么多旁支这一代却只有我一个女孩，家庭变故后叔伯抢着领养我，我的伯父一直对外宣称我是他女儿，只要我开了口，他们随时向我递来物质鼓励，包括我出国留学、明目张胆地逃婚，都有我爸爸这边亲戚的支持，亲情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令人哭笑不得.....想到这些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父亲这边的人把女孩捧在手心当宝求之不得，我妈妈这边却能残忍到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走。婴儿时期因为我爱哭，我妈吵着要把我送人，不把我送走就不给我喂奶，我爸爸拼了命保下我，我的叔伯们这些年不断伸出援手让我存活到至今。我全身发凉，感到恶心，如果一个女婴不哭不闹，那这个女婴应该是怎样的呢？原来父母思想层次不一样的结合可以是这么揪心，我好难过，我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视线逐渐模糊，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硬生生地揪起，我想要更多的空气....青青走到我面前，抬头看着我，双手伸到我的脖子上，轻声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别想那么多，开心最重要。随即与我面对面拥抱，轻柔地拍打我的后背，我的思绪被她的举动拉回，低下头看着她，直视她的眼睛，我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我不能在这里哭。她迎接我直视她的目光，眼里含着泪光，原来她在与我感同身受，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她这么善良。我刮了一下她的脸庞，表示我没事，也许是灯光的原因，她的脸好红。

　　“在这一瞬间，我不知道为什么，想亲你。”

　　我吓的瞪大双眼，这句话轻飘飘，在我脑海一直循环。她却像个精灵一样漫不经心转身往前走，朝我招了招手，“程大小姐别误会，你有关心你的家人，我很高兴，为你开心，我开心起来就想亲人！还想唱歌！还想跳舞！”说完她就在我面前跳起舞来，高跟鞋和宝蓝色的齐臀吊带短裙，一边唱歌，一边摇曳.....她踩着不专业的舞步，在我面前曼妙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