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衍》夙夜在你

2、第二章

　　辗转几个月，终于在今年5月份，工作慢慢落实了，接下来就是等工作稳定一段时间再租房了。

　　4月下旬开始我暂住在我一个小学同学家里，她叫青青，一个漂亮的大胸妹纸，经常晚上带着我喝酒撸串抽烟聊男人。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喜欢聊男人，我也搞不懂，但是我听着就好，也许是因为她的职业，在灯红酒绿的地方，男人堆里，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取悦男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格外喜欢和这类职业的女性朋友相处，因为她们格外真诚，大大方方，喝酒吃肉从来不扭扭捏捏。

　　刚开始住了一个星期不到，青青就娇滴滴的假装要赶我走，原因很简单，我在，她的男人们不能来，她寂寞，我不能帮她解决，我气死。但是人生地不熟，工作也还没落实，我只能厚着脸皮继续住下去。
　　直到有一天半夜，青青工作回来，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听到她洗漱、爬上床关灯的声音。灯红酒绿的地方半夜总免不了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这一天的声音格外大，我听了实在装不下去了，端坐起来，跟青青说，我教你打游戏吧。青青这个人从来不打游戏，手机里唯一的游戏就是消消乐，平时除了自拍就是自拍。
　　她打开灯看着我，似笑非笑，她说她不会打游戏，她太笨了，脑子转不过弯。后面她又接着说，要不你戴上耳机吧。好死不死，我的耳机那几天被我扯坏了。于是又把灯关了，我们两个人静静地躺着，干巴巴的看着天花板，看着窗外的昏暗的灯光照射进来，听着两个人浅浅地呼吸声。

　　她慢悠悠的转过身来抱住我的腰，她说我拿了她的熊当枕头，她没有抱的东西睡不着。我不喜欢别人抱我的腰，马上就抽出枕着的熊还给她。她没有及时抱住那只熊，反倒把她枕在枕头上靠着，黑暗里，又恢复了平静。

　　“你不喜欢别人抱你吗？”

　　“不习惯。”我尴尬的回了她。

　　空气沉寂了几秒，她突然又把正视天花板的脸转过我这边来，很冷静地问我：“从认识你开始都没有听说过你谈恋爱的消息，哪怕绯闻都没有，你是不是喜欢女人啊？”

　　我听了心里有一丝疑问，是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性取向问题，我只知道我好像从来没有幻想过和男人在一起的日子，也没有幻想过我将来结婚生子会怎样。

　　我故作镇定，反问她：“如果我喜欢女人，那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她说她这样的人，在男人堆里打滚的女人，都没有被我这样的人瞧不起，她凭什么瞧不起我喜欢女人。我听了她一番话，心里除了怜惜还有心疼。

　　青青家里七个妹妹，一个弟弟，初中一毕业就被她妈妈赶出来打工，没错，她就是那种网络热议的重男轻女家里的大招弟，但是一直没有招到弟弟的招弟，于是她妈妈一直生，生了七个女儿才生下一个儿子，家里所有女儿供养一个弟弟，女儿初中毕业就开始往工厂里赶。所以青青特别自卑，为自己接受教育的程度自卑、为自己家庭负担自卑、为自己的出生自卑、为自己不得不选择在灯红酒绿的地方自卑。她不是没有清高过，但是所有的清高都在她妈要求她给家里买房的情况下崩塌。

　　“你喜欢女人的话，那你会喜欢我这样的女人吗？”空气中，又响起了这样一段话。

　　“阿青，你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不能喜欢啊？”我知道她在自卑，我不能伤了她的自尊，接着我又开口“你这样的女孩子，值得世间最好人来疼爱，不管是喜欢男人的女人还是喜欢女人的女人，都想把你捧在手心。”

　　于是她一手抱着大熊，一手挽着我的手臂，整个晚上睡得特别香甜。

　　第二天下午，我回到家里，桌上放好了洗干净的水果，她在微信告诉我，她叫了外卖，让我安心等外卖吃，和我说家里她打扫干净了，晚上等她下班，顺道转了两百块钱给我，让我想吃什么自己下楼去买。

　　我有点害怕，害怕她开始不和我聊男人。

　　我确实因为离家住酒店住了几个月身上没什么积蓄了，租房的事情我想着先缓两个月，再加上青青之前是有欠我五千块钱，一开始我是打算在她这里住到我工作稳定，那5000块钱就当我工作稳定前的房租了，她欠我的钱不用还了，在她假装要赶我走的时候我就和她商量好一致，只是她昨晚开始不和我聊男人了，我有点心慌了。

　　吃完外卖，整理好餐桌我就下楼了。我这个人喜欢吃完晚饭散散步，这样有益消化，其实是为了保住我天生的马甲线。

　　走到青青上班的会所门口，青青就给我发来消息，她说她店里的空调开的有点冷，她忘记带外套了，问我在不在家。

　　我把外套送到她会所，她问我要不要坐会。我在大厅一旁的待客厅坐着，看着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心里想的只有游戏。

　　直到快十点的时候，突然一大群穿制服的长腿小姐姐扑面而来，我发现我真的很爱看美女，真的太喜欢看到这样的画面了，我顿时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此时的我就是一个猥琐的中年老男人，只想伸手过去摸一下白花花的大腿。

　　我发誓，我要是个男人，我天天来这种地方，我白天辛辛苦苦赚钱，我晚上勤勤恳恳进会所摸大腿，我才不要结婚，我这辈子生生死死都为了会所这群女人！这是什么人间天堂？我要□□！我要□□！我要最白的笑的最甜的肉嘟嘟的那位！！！

　　还好我这个人擅长装腔作势，心里口水直流了，表面也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我假装自己在打游戏，其实心里想的都是进去一群又一群的女人，我有点好奇青青等下会换什么样的衣服。想到青青我瞬间想到了昨晚的事情，天啊，我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我不会真的喜欢女人吧？

　　我打了几小时的游戏，青青从我身后过来，靠在我身后的沙发上，双手环住我的肩膀，用那种极其诱惑的声线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还真是个游戏迷，打这么久了不累吗？”

　　我转过头去看她，她穿了一条黑色的深V包臀裙，由于低头环住我的肩膀，白花花的□□在我眼前毫无遮拦，在这个地方工作的女人似乎都不太喜欢穿太厚重的文胸，有的甚至不穿。青青好像稍微好一点，她穿了一件法式黑色蕾丝内衣遮了两个重点，其实比起没穿，这样好像更诱惑人。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没有说话，假装把自己的专注点放在手机游戏里。她也不急，静静等着我打完。我打完游戏，抬头看她，问她是不是下班了，因为她们下班时间不固定，我住着的这段日子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几点下班，只知道每天都是在两点以后，有时候五六点才回到家里，有时候甚至整晚不回家。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笑盈盈地盯着我，跟我说“你脸红了。”

　　我卷着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嘴唇，笑着耸耸肩，跟她说，我每次游戏对战打地激烈的时候都会脸红。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站直了把手上的外套搭在自己身上，随口问我饿不饿。

　　“你下班啦？”我问她。

　　“对呀，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开心地起身，像傻狗一样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她走在前面，劣质的高跟鞋在她155左右的身高下踩的哒哒作响、铿锵有力。她真的是个卑微又有力量的女孩子，只是上天从来不会因为她的力量给予她想要的恩赐。

　　她转过头，开心地和我说，今天运气好，有个大哥给了包钟的小费，刚好大哥有事又先走了，所以她可以提前下班了。真好，可以不用去陪那些肥头大耳的男人了，我发自内心替她开心。
　　我不敢在她面前提那些高档的餐厅，跟她一起，街头小巷的烧烤串串就能满足我的味蕾。

　　我们就近找了一家烧烤店，点了几样烧烤、几瓶酒。她一杯我一杯地喝着，有意无意的聊着以前小学的事情。她抽了两根烟，抽完两根想再抽第三根的时候，她烟盒空了。

　　我其实不怎么抽烟，我对烟酒都不是很喜欢，甚至有点排斥，更别说上瘾。回国的时候在免税店带了几盒那边的烟，加上几个同学也一起帮忙带了一点，几个人带加起来的量大概够抽半年。其实我只是想着带回来给我叔叔抽，或者家里来客人了用来应酬。由于家里的事情我吝啬到连烟都塞在行李箱拖走，自己偶尔抽一两根。来到青青这里，因为她抽，我就会随身带一盒，每次跟她出门也会记着把打火机带身上。

　　我掏出包里的烟递给她，她摇摇头说她抽不惯，我仔细想想，她好像从未抽过我带的烟，只用过我带的打火机。

　　我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不抽我带的烟，她说她抽不惯我的高档烟。

　　其实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只是她这个人骨子里认为自己低下，打心里看不起自己。就像刚开始我来投靠她送给她的一支Dior口红，她从来舍不得用。她说她想抽利群，利群对我来说味道太冲了，我完全抽不来。我让她等我一下，我去给她买。我把自己的烟随手放在桌上，让她等不及了就抽。

　　等我买烟回来，我看到她时不时摇晃自己那接近十公分左右的高跟鞋，手里夹着我的烟，有意无意的喷着烟雾，抽地眼神迷离，远远看着似有风情万种之姿。

　　我把买来的烟藏在身后，和她说便利店刚好卖完了。她似乎知道我在骗她，但是没有戳穿我，她说我的烟好香，从来没有抽过这么香的烟，她从来都是抽烟味大的，烟味越大价格越低她越喜欢。我跟她说喜欢就拿去抽，反正我带了很多，不够我再让我国外同学拿。

　　她把我的空杯子倒满酒，递给我，示意和我碰杯，我接过手一口闷了。

　　我胃不好，在国外有次中秋节和几个中国同学聚会，只是喝了一箱啤酒外加几杯龙舌兰就把我喝到胃出血，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喝酒了，就算喝也是慢慢喝很少一口闷。陪着青青这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又行了，慢慢地喝我又能干完几箱，印象中我是没有喝醉过的，喝到胃出血人也还是清醒的，我真是个平平无奇地喝酒小天才。

　　喝完这一杯我突然很想抽烟了。因为青青一直看着我，从我接过酒杯开始，盯着我，从我的黑衬衫到我的马丁靴，再到我披在肩上的长发，我被盯得心里有一丝慌张，但是又表现地特别镇定。我假装低头整理一下落在我肩膀的碎发，其实是想看看自己的衬衫是不是第三个扣子开了，幸好不是第三个扣子开了，我又开始装腔作势了，我用自己最擅长的轻蔑表情去有意无意的嘴角上扬，我确实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暧昧的气场我知道怎么去把控。

　　我伸手去拿自己的烟盒，假装自己是个抽了十几年烟的老烟枪的样子去娴熟地点燃香烟，含在嘴里，假装打量着周围去逃避青青的眼光。她一直看着我，我被她看的实在头皮发麻，但是骨子里不想认输，于是我大胆地和她对视，她的外套在她落座的时候就披在了椅子上，四五月的夜里其实还是很冷的，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她的深V吊带缓缓地往肩膀下滑.....

　　我确实很爱看美女，眼前的一切让我紧张又不肯认输，我死死地和她对视，她盯着我抽烟的手，我盯着她下滑的吊带。

　　我的烟抽到一半，她开口了：“你的手真好看，上学的时候，你的手就是全班女同学里最好看的。”
　　“有吗？我一直不觉得。”我像个痞子一样盯着她的吊带，还在装腔作势。

　　“我记得中考前，那个时候流行写同学录，初中我们不同班，但我们是小学同学，你把同学录拿给我写，我偷偷翻看了前面同学写的，其中有三四个同学在同学录留言板里夸奖你的手指修长好看，有个女同学还说你的手是全班最好看的嘞！”她说起这些的时候笑的仿佛话里有话，我张开拿烟的手，摊在她面前，夸我手好看的人太多，我真的从来没有放在心上，漫不经心地问她“好看吗？像个男孩子的手。”

　　“就是像个男孩子的手骨节分明，又有女孩子的纤细修长。你呀，那么多人夸你，你还美而不自知。”她抽了一口烟，转头吐烟雾的同时，吊带完全滑下来了。

　　邻桌的男人看地眼睛都要直了，看着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我内心一顿恶心，完全不想再继续装腔作势了，站起来帮她把吊带拉上去，顺手把外套披在她肩膀上。

　　“这个天气还是很冷的，我都穿长袖衬衫，你别着凉了，回头传染给我，我现在可是落魄的难民啊！没钱治病呐！”

　　这样下去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个女人，她在风月场所流连太久，任凭我怎么装腔作势，在她眼里我都只是一个从未有过恋爱经历未经人事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