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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纨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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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有一女,名唤徐茗惠,出生商贾之家,年幼时便父母双亡,可她命好,有一个好舅舅,待她如亲女,念其幼年失怙,对她及其溺爱,就连婚事,都极力满足,让她嫁了永安侯府世子裴衍之。
世人皆知,徐茗惠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不识几个,言语粗俗,霸道不堪,是榜上有名的纨绔。
而永安侯府世子裴衍之却是皎皎明月,出身世族,年纪轻轻已是朝中要臣,深受器重。
除去满身的才气,更让京中世家贵女趋之若鹜的便是他那惊人的美貌,裴衍之肖母,永安侯夫人年轻时便是京中有名的美人。可这般神仙人物,却偏偏娶了徐茗惠···
半日闲。
徐茗惠直接上了二楼,捡了个靠窗的位子坐着,初春的京城,稍显寒凉,窗外不时吹来丝丝凉风,可她恍若未觉。
这是这两月以来,她常待的地方。
小二连忙上了热茶,诚惶诚恐的站在一旁,希望眼前的这位祖宗发发善心,别再折腾人了。
以往徐茗惠常来半日闲听书,可这位主挑剔的很,不是闹着椅子不舒服,就是茶水不好喝,更甚至嫌弃说书的先生年纪太大,长的不好看之类的。又得罪不起,只好顺着这位来,每每见她踏足半日闲,小二们都在心里哀嚎。
今日这茶水,也是按照徐茗惠的口味特定煮的,用了上好的山泉水,配以徽州有名的云雾,煮至茶水清透,才呈上来。
徐茗惠看着眼前精致的茶碗,端起来,微微摇晃,轻抿了一口,道了句:下去吧。
小二如蒙大赦,连忙告退,下楼的时候还在惊叹,也不知今日是走了什么大运,徐茗惠居然什么都没说!
徐茗惠不知小二心里作何感想,只是喝着茶,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过了一会儿,屏风后传来响动,徐茗惠没回头看,猜测大抵是踩着点来听书的。
世家大族喜爱听书的大有人在,除了男子,夫人小姐也常来,半日闲这才设了屏风遮挡。
不一会儿,便传来交谈声,声音不大,但徐茗惠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终于能出府了,这两个月可把人给憋死了!”
“你在府里好吃好喝的,难不成还委屈你了?”
“府里哪有外面好玩,整日听我娘唠叨,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过回头想想,你们大家都在府里憋了两个月,我就释怀了,哈哈哈哈哈”
“你小声一点”其中一位白衣男子看着年长稳重些,看了眼屏风,出声提醒到,“别吵了旁人清净”
另一位不甚在意,而是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太子妃薨逝,举国哀悼,这本是人之常情,可也断没有不让人出府的道理吧?”
“慎言!!!”白衣男子出声喝到,又瞥了一眼屏风,见那人影没什么动静,才放下心来。
徐茗惠端着茶碗的手一顿。
洒出几滴,水渍在红色的桌面上尤为显眼。
她一向爱洁,似乎是见不得桌上杂乱。
拿出帕子仔细的擦过,之至完全看不出痕迹才作罢。
“怪不得伯母总是念叨你,这些话以后切不可再提起,太子殿下情深,自己在伽蓝寺吃斋念佛两月,咱们这些世家子弟又怎能玩乐享受…”
太子妃两月前于东宫病逝,太子殿下便亲自去伽蓝寺为其念经超度,世人皆念其情深,世家大族子弟这两月以来禁娱乐享受,闭门不出。
说话那人估计是憋的狠了,埋怨着,被年长的男子呵斥,撇了撇嘴。
“哎呀,知道了!以后不说就是”声音带着一丝懊恼和委屈。
徐茗惠突然没了听书的兴致,准备起身回去,屏风后的两人见状,适时止住了声音。
她没有窥探他人的兴趣,视线从未分给旁人半点,直直走了出去。
小二见徐茗惠从楼上下来,心中警铃大作。这祖宗今日来的早,说书的先生还没来,还不会是等不及,要闹事了吧,他正想着,连忙赔上笑脸,在楼梯处迎接着。
“董先生马上就来,夫人稍坐…”
董先生是半日闲的说书先生,以前是程老先生,可自从徐茗惠嫌弃他人老且丑之后,一怒之下便不干了,文人自有风骨,哪里听得这大字不识的徐茗惠冷嘲热讽,这才换了董先生。世人都说,徐茗惠是踩了狗屎运,这才托生在徐家,虽说父母早逝,却有疼爱她如亲女的舅母和舅父。仗着徐家有钱,在京城横行霸道,妥妥的纨绔。
“不听了”
徐茗惠直接走出茶楼,外面有风沙吹过,她拿手挡了挡,眯了眯眼。
身后的小二心中虽纳闷,却也松了口气,走了好,不然待会儿还不知要出什么乱子。
可刚舒心没多久,却见那人又转身回来。
徐茗惠有些懊恼,方才随手放在桌上的帕子忘记拿了,虽说只是一张帕子,可那是徐茗惠的贴身侍女小桃亲手绣的,若是丢了,太可惜了。
小二想上前询问,却被徐茗惠的一句:别跟着我!打消了念头。
她走至二楼,视线不可避免的看向窗边,那两人还在说着话,许是以为没人,故而声音较之前更大了些。
“太子妃的侍女也是忠心,听说,前日里自尽了…”
徐茗惠脚步一顿,眼里透露出不可置信,她朝着那说话之人走去。
“太子殿下在伽蓝寺吃斋念佛两月整…”
脚步声传来,说话之人抬眼看。
“徐…裴夫人?”
徐茗惠没有在乎他的称呼,只是盯着他。
“谁自尽了?”
“嗯?”白衣男子没反应过来。
“谁自尽了?”她又问了一遍。
“太…太子妃的…侍女”
“怎么死的?”
“听说···是跳湖”
其实他没必要回答,可看着徐茗惠脸色苍白,神情执拗的问着,回答的话便脱口而出。
徐茗惠垂下眉眼,不再死盯着他,转身走到方才落座的地方,捡起帕子,拍了拍上面的灰,这才出了门。
“什么情况?她怎么了?”
“我又哪里知道?”
留下两人摸不着头脑。
却又庆幸,他们二人所谈之事只是被徐茗惠听到,此事本为密辛,不该到处说。
可徐茗惠此人一贯随性自在,国丧期间,世家大族子弟皆禁娱乐,可她还是一如既往上街晃荡,逗鸟遛马…被她听到,应当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