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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论讨饭说不说人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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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一个正经的礼拜日
周荒礼废了老大劲,调出了一天休息,换了身整洁的衣裳。
赴约。
衣着整洁,脱帽。
其实这件普普通通的衬衣已经是他从几件快发霉的衣服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上面还有前两年吃麻辣烫的油点,还好只在扣子的地方,被挡住了。
他从保安队分配的寝室出来,迎面装上同事二九,一个尖嘴猴腮,跟哆啦A梦里小夫一样的人,二九刚换班结束,看见平日里满身臭汗的周荒礼一身正装走出来,不禁是看着有些滑稽。
“这是去约会呢?”二九在边上煽火一样地挑着气。
“去县里的小教堂。”周荒礼看也没看他。
“什么正经事会去教堂啊,什么时候查出的脑癌啊?骗谁呢。”
“去死,不信算了。”
“晚上队长请喝酒,你掰腕子的机会来了。”二九想起这茬便嗤笑道。
“酒能使人亵慢,浓酒使人喧嚷,凡因酒错误的,就无智慧。”周荒礼大步向前走并未停留。
“孩子魔怔了?”二九自己呆呆的挪回寝室。
周荒礼的寝室离教堂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其实整个小县城也没多大,半小时也就走到头了,县里也没有出租车,只有老人家里有几辆老式自行车,撑起整个县GDP发展可能也就是那个被叫做超市的小卖部。
他停在教堂门口,听见里面传来轻轻的话语声,和旧喇叭里传出来的曲声。
“王以安,王以安?”周荒礼在门口叫唤,也没敢进去,又被身后一只手扯住。
“禁喧哗。”王以安站在他身后,见他转过声又说到:“在这不许叫名字是,遵守规矩,只管听教义。”
“好的,尊敬的牧师大人。”周荒礼嘲讽的鞠了个躬。
“安分点。”王以安走入教堂,里面依旧没几个人,只是比那天多了两三个,三排长椅都显得多余,周荒礼也跟着走进教堂,找到一个边上的椅子坐下,听着周以安,哦不,牧师在台上讲解着教义。
随着牧师话题的不断深入,周荒礼越听越困,最后在长椅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边突然安静,王以安走到周荒礼面前,挥手摇醒他,周荒礼猛地一狰起来,直接磕在王以安腰上。
“啊”王以安没有忍住,嘶哑的声音从喉咙传出。
“你还叫,我脑壳都快肿了,你吓我干嘛?”周荒礼叫道。
“你来教堂礼拜,不祷告,不听教义,倒是睡了个好觉。”王以安伸手拎起他。
“尊敬的牧师大人,来教堂就一定要做这些吗?”周荒礼无赖的问道
“那还能做什么?”
“向尊敬的牧师大人讨要一份可口的午饭。”
“你还赖上我了?”
“我想神如此深明大意,牧师大人应该不会如此薄情吧呜呜呜呜”说罢周荒礼便假哭起来。
“……”王以安扯起撒泼的周荒礼往门外走去,无能狂怒道:“等我回家换身衣服,出去吃。”
“哟,牧师大人不吃外卖了?”
“牧师大人也会饿死。”说罢王以安便径直像家里走去。
到了家门口王以安把周荒礼拦在门外,独自走进换衣服。
“这不就见外了吗,都是朋友嘛。”周荒礼满脸奸笑。
“去死。”说罢王以安便将门反锁,换起衣服。
“把我拦在门外,这么不给面子。”周荒礼嘀咕到,却转头看见了对街的窗,虽然是单向镜,但凑近仍能看见屋里。
周荒礼贴在玻璃上,看着王以安将换下的服饰放在一旁,正在套着短袖。
“连块腹肌都没有,还没有我身材好,咦,这也不行啊。”周荒礼低估着,却忘记看着屋子里面,王以安正走了出来从后面匡地一下砸了他的脑袋。
“啊你干什么。”周荒礼转过头却挨了一棒子,不平道地说。
“你干什么呢?”王以安反问道。
“看你这么藏着掖着,以为咱俩有什么不同呢,这不是科学探究一下嘛。”
“有什么不同?”王以安接着问。
“我身材比你好一点。”周荒礼骄傲的昂起头。
“去死。”王以安又像前走去。
两个人精挑细选了一家饭馆,其实也就是在为数不多的两家饭馆里挑了个不那么辣的。
两人点了两个菜,两碗米饭。
“怎么遇上你这么个蹭饭的玩意。”王以安抱怨到。
“感谢您大恩大德,我尊敬的牧师大人。”周荒礼回应到。
“你正常点,谢谢。”
“为了报答你的两饭之恩,我决定也帮你一个忙,说吧,只要不花钱,我都尽力。”
“穷逼,说真的?”
“当然。”
“以后每个礼拜日来,认真学习教义,诵诗,不许犯困。”
“这是什么高级的忙。”周荒礼手中的饭顿时就不香了
“上面给的任务,牧师也有KPI的好吗。”王以安抱怨到
周荒礼刚想反悔,便想起那些撒谎的话,便只好应声答应。
“拉个勾吧,我看神是约束不太了你。”王以安突然说道。
“还真是封建迷信,余孽,余孽还说你是新时代好少年,你……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你无不无聊。”周荒礼无奈只好答应。
两人从餐馆走出来,走向路边,突然一下竟然不知道该去哪,星期天还剩一个下午,或许这回是一个安闲的下午,可惜太阳太大了,把他们又赶回了教堂里坐着。
两人坐在教堂两个今紧挨着的长椅上,各坐一端,周荒礼困倦的睡着午觉,便躺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王以安手撑在腿上,头埋了下去,教堂昏暗无比,老旧灯泡只是安静的被挂着。
“可惜了,这环境,你要是个清秀点的姑娘就好了。”周荒礼嘴里轻声飘出几个字。
“怎么?”
“困,说胡话了你就当没听见,阿巴阿巴。”周荒礼突然怂了起来。
“哦。”王以安又把头埋下。
气氛如夜晚一般沉默,人是困倦的,正如夜晚一般,或许会思考不清很多事物。
“你知道我为什么视这些为信仰吗?”王以安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
“为什么”
“县里面安排落魄大学生就业指导我乘时代风口逆流而上,以此为荣,光荣上岗!”
“说人话。”周荒礼困倦地吐出几个字。
“人话不好听。”王以安说。
“我只听得懂人话。”周荒礼回到
“那你怎么知道我刚刚说的不是人话。”王以安反问着。
“我听不懂的都不是人话。”周荒礼换了换腿的摆放顺序又躺下去。
“那你真不好听。”王以安说。
“那你的神说的话是人话吗?”周荒礼问。
“神的话总是带着指引和对立的。”王以安答。
“不是人话。”周荒礼说。
“什么是人话?”王以安回应着。
“人话总带着祝福和玫瑰的。”周荒礼笑了一下,微微向上坐起了些。
“例如?”王以安看向他。
“今天天气很好。”周荒礼终究是缓慢的挪了起来。
“喂你到底讲不讲,我还等着听故事呢,真的是,谁想跟你这个封建余孽聊这些嘛。”周荒礼打破讲句似的吵闹。
王以安告诉了他一切,说完又把头埋进了双腿之间。
“好家伙,我还没说倾诉呢,牧师倒是自己先说了啊哈哈哈。”周荒礼转头撇了眼王以安,见他没有任何反应,顿时便慌了。
“喂喂喂,说你呢,哎呀,啊。”
“开个玩笑嘛,这都不行嘛。”
“错了错了,无意冒犯。”
沉默,没话可说,周荒礼似乎也停了下来。
教堂有些灰暗的吓人,十多分钟后,周荒礼终于忍不住打破尴尬。
“行了。”周荒礼走到王以安身边,把王以安一把拎起来说:“我可以理解你,不要觉得这是什么废话,我比你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更能理解你的,如果你害怕告诉我,你大可不用告诉我,如果你真的告诉了我,就请你不要摆出一副扭捏的样子来让我有负罪感。”
王以安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愣头青,莫名其妙的热血,只好支支吾吾的回了句
“我刚刚只是困了。”
好不容易摆出的严肃的样子一秒内被击破。
“诶你那天帽子找着没?”王以安突然抬起头问道似乎是为了打破尴尬。
周荒礼顺手把王以安撂在长椅上。
“找着了,被我顺手甩在绿化里,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家里养狗,他妈的,现在还没洗干净。”
“恶有恶报。”
“封建余孽。”
好像该吃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