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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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令十是个妖术师。
但她更喜欢说自己是个魔女，因为她觉得，魔女这个名字更能展现她天真烂漫又狂放不羁的个性。
如果这么说有中二的嫌疑，显得不太可信，那么按照更准确的定义——周令十是一个生活在真实世界的、拥有超自然能力的灵异体。
第一次见到苏信是一个晚上，为了报复总往她家丢垃圾的大妈，她整个人悬空，正飘在二楼的阳台外，手里攥着几只湿哒哒的袜子——她恶劣地将晒在阳台的每双袜子都偷走一只。
当然，为了街坊四邻的和谐安定，飘在空中的她是隐身状态。
苏信塞着耳机从楼下路过，不经意抬头，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就一眼，就那一眼，周令十确定，他看见她了。
苏信脚步很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胡同转弯处。周令十赶忙从二楼飘下来落地，她把手中的袜子随手一丢，紧跑几步追上去，终于在苏信即将走上大马路之前，把他堵在了胡同口。
“你看见我了。”周令十开门见山。
她抬头盯着他的眼睛，面前的男孩高她一头，但她气势很足。
苏信垂着头看她，有两缕刘海掉下来挡住一边眼睛，显出几分阴郁，他两手插袋，没有伸手去拨，开口毫不留情：“让开。”
“你看见我了，对吧。”周令十的语气不自觉放软了些。
“我对你没兴趣。”
“少自恋。”周令十没有让开的意思，“没有人会从半空飘下来搭讪别人。”
“哦。”苏信面无表情地低下头逼近，一直到她脸前十公分的位置才停下。
周令十目不斜视看着那缕晃荡的刘海，莫名觉得碍眼。就在她快要忍不住上手帮他拨一拨的时候，他才低声开口：“那你是鬼吗。”认真的语气。
非常不争气的，周令十卡壳了。
不想承认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她只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很没礼貌。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讲，魔女和女鬼之间还是存在着本质的不同。
就在她愣住的几秒，苏信快速地从一边脱身，然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没有再追，周令十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一阵风掠过，她鼻子痒痒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裹紧自己抬起头，天空是透白的蓝，没有鸟飞，云也高的看也看不见。
冬天好像真的来了。
周令十回到家，翻出毯子把自己拢起来。
她抱膝坐在她斥巨资购买的波西米亚纯手工羊毛地毯上，盯着面前壁炉中火焰明明暗暗，苦苦思索了半个钟头。
哦对了，关于一个东方人的家里为什么会有壁炉这种事，纯粹是因为她小时候看过的电影，中世纪的巫师家里，标配是一个壁炉，只要火苗噼里啪啦烧起来，酝酿坏事的感觉就来了。
周令十倒是没那么多坏事要酝酿，但她喜欢让自己沉浸在这种氛围里，喜欢把房子搞得古旧沉重，昏暗摇曳的灯光加上白噪音，只有这时候她才感到自己是一个真正的魔女。
可以让她暂时从广场舞噪音和卖菜吆喝声的现实世界脱离出来。
没错，不管你是魔女还是神女，还是要一日三餐吃喝拉撒。
周令十翻来覆去还是没有头绪，她到储藏间找到一个巨大的皮箱。拿掉上面堆着的滑板和溜冰鞋，稍微掸了掸灰，她颇使了些劲才掀开皮箱的盖子。
里面都是周蕈以前的东西，十几条各异的丝绒长裙、蕾丝边的宽檐帽、一摞泛黄的旧书和笔记本子。
还有一本封面是某位优雅女郎的大相册。
相册很重，周令十的手停在封皮上，摩挲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打开，原封不动放了回去。
她弯下腰继续翻，终于从箱子最底部刨出一本软牛皮封面的本子。
轻轻一抖，掉出一片风干树叶做的书签，捡起来放在灯光之下，枯黄叶子上的脉络还清晰可见。
周令十打工的地方在离家五公里外的网吧，网吧的老板名叫谢鳞，是个奇怪的大叔。
其实他保养的还算不错，四十多岁还保持着一身的腱子肉。五官也是硬朗的，就是那一脸的胡子拉碴，显得人格外沧桑。
据说他年轻时曾经是个刑警，后来因为作风问题被开除了。
其实关于谢鳞的作风问题，周令十来这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
那天她眼看着谢鳞从办公室打发走一个娇滴滴的美女，眼下还留着明显纵欲过度的黑眼圈，见到周令十进来，他靠进沙发里点了一支烟，轻浮地上下打量了几眼，边抽边问她：“多大了？”
周令十一本正经回答：“我不卖^淫。”
谢鳞听完愣了一下，然后拍着大腿发出爽朗的笑声，笑了足足两分钟，笑的眼泪都流出来。
他说他从那时候起就知道她不是一般人，具体哪里不一般，他也说不上来。但是，那个时候他就决定了，怎么着也要留下这个小姑娘。
周令十自从那天见到苏信，心里就一直有什么飘飘悠悠不能落地。她回想着笔记本里的内容，决心还是要找到他验证自己的猜测。
仅仅一面之缘，周令十甚至不知道他是谁，更别提找人了。但隐隐约约的，魔女的直觉告诉她，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还是一个夜晚，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才过了两天，她正在前台看店，百无聊赖的面玩着蜘蛛纸牌。走廊那头的厕所传来谢鳞的大嗓门：“小周！递一下纸！”
她表情嫌弃地翻出抽屉里的卫生纸，一抬头，就看见苏信走进来，普通的黑色卫衣加双肩包，看起来像刚刚下课。
她愣了一瞬间，反应过来时双眼都在放光。
而苏信无视她灼灼的目光，在看见她的那一钟，便毫不迟疑地掉头就走。
周令十骂了一声“靠”追了出去，身后是谢鳞逐渐不耐烦的声音：“小周？纸呢！周令十！”
苏信迈着长腿，一步也不含糊，周令十在身后紧追不放，跟得格外辛苦。她试着抛出友好的邀约：“请你吃冰淇淋。”
苏信继续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牛排？”周令十在脑海里拼命搜索男生的喜好。
“……”
“请你上网。”
苏信终于停下了脚步，转头面无表情看她，“好。”
周令十在心里默默翻白眼，心想着牛什么牛，要不是你小子体质特殊，老娘才不伺候。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抬头向他保证：“我就在网吧上班，你今天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回到网吧，前台边上的皮沙发里，坐着面色阴郁的谢鳞，他点了一支烟，正在吞云吐雾。
注意到周令十回来，他掀起眼皮，瞥了一眼她和她身后的男生，又吐一口烟圈，才慢悠悠地说：“恋爱了？你不是喜欢女的吗。”
周令十摆摆手懒得跟他贫嘴，只管推着苏信往里走，一面回头交待：“他今天上网的钱算我的。”
走到一半突然看到手上的卷纸，她又折了回去，把纸递给谢鳞：“纸还要吗？”
谢鳞挑起一边眉毛，透过烟雾静静看着她，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你他妈的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周令十呵呵一笑，识相地收回手。
她把苏信带到干净的包间，调试好各种设备，向他展示：“豪华包间，设备都是最好的。”
而苏信这边毫无反应。
他把双肩包卸下来，随意往沙发上一丢，一屁股坐在电脑前就开始打游戏，全程一个眼神也没分给过她。
周令十已经不再介意他的冷淡：“有什么需要记得叫我。”走之前不忘把门给带上。
苏信当然没有叫过她。
期间他就一直带着耳机打游戏，从晚上一直到凌晨两点。周令十一度怀疑，他会不会猝死在里面。
过了两点钟，苏信终于摘下耳机，拎起背包就准备走。
路过前台的时候，周令十正在靠在椅背里狂打哈欠，瞟见他，一个激灵从椅子里跳起来，抓起背包和外套就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附近的快餐店，想着男生个子高饭量大，周令十点了一份双人餐，又给自己点了最大份的冰淇淋。
她把餐取过来坐下，抬抬下巴示意苏信：“牛排店早就关门了，牛肉堡勉强凑合一下。”
苏信倒也不客气，抓起汉堡就吃了起来。大概真的饿了。
周令十小口吃着冰，观察起面前的男孩。
身材高挑匀称，小麦肤色，眼睛不大，但鼻梁高挺，面部轮廓也清晰好看。
单论外貌，一看就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这散发着荷尔蒙的野性气质，如果真是继承了斩魔人的血统，倒也不奇怪。
可气质太过冷淡，比如他好像不会笑，比如他眼睛从不好好睁开，上眼皮和眉毛之间，隔着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苏信不知道她内心活动，他吃的很快，几乎是风卷残云，吃光了盘子里的所有食物。
周令十递给他一张纸巾，他接过去。
她明显感觉到，吃饱喝足的男孩心情不错，连带着对她的敌意也在慢慢减弱。
于是她斟酌着开口：“我叫周令十，命令的令，十分的十，你呢？”
苏信没有答话。
她紧接着说：“不想说也没关系，咱们换个话题。”放下手中的勺子，她身体前倾两手交握，面色凝重地盯着他，压低声线。
“那天，就是你说我是鬼的那天，说实话，你看见我飘起来了吧？”
“……”
一小段沉默后，苏信终于开口：“我叫苏信。”
周令十的嘴角抽搐了那么一小下，但好在她已经很擅长在他面前调整心态，“好的苏信同学，很高兴认识你。”
然后继续压低声音问，“当时你看见我了，对吧。”她迫切想知道一个答案，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突然一道亮光划过夜空，在远处发出“轰”的一声闷响，两人的目光同时被吸引。周令十手边的电话也在这时响起。
不满被打断，她皱着眉接起来：“喂？”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