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若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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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会儿有一堂公开课，就不久留了。”储嘉珩捊平了毛衣衣摆，伸手展臂套上大衣，神色寡淡，语气稀疏平常。
“唉，熟悉又陌生的语气，已经多长时间，没听见你说这句话了。”一旁的白大褂被笔直硬朗的宽肩撑得鼓鼓囊囊，只是被一双修长而锐利的长腿从中剪开。
“再长时间没说过，也是曾经说过。”储嘉珩撇头弯了弯桃花眼，两只手却不闲着，理了理领子，先是毛衣领子藏青色的厚实衣物，高高地贴在雪白的脸颊下方，显得禁欲优雅，又有些需要被包裹的脆弱。
“啧，这说的，你还是这么自信。”男子也不抬头，就翻转细读着手中的信纸，嘴上调侃，却皱了皱眉。
“什么内容？你竟然皱着眉头还能看得下去？”习惯性扬扬脖子，刺猬一样刻意流露出生人勿近的冷傲贵气，而棕褐色的大衣领子，也是微微立起，使主人显得，好像与什么事物都有那么一段距离似的。
可是这位浑身带刺的主儿，眉眼间竟隐藏不住好奇。
“也没什么，不过一些分说与狡辩罢了。”那白大褂抬起了脸，却是一张美得艳气而张扬的脸，锋芒毕露，又在野性中酷酷地宣泄着荷尔蒙。
任何一个人看见这张脸，都会想到一个词，“美人攻”。
储嘉珩每一次看见这张脸，都会惊叹一句：“好一个攻气十足的美人！”
父辈曾经做过储家保镖的“美人攻”自然知道这几代家族族人的取向，却也明晰自己与储嘉珩的关系，只是没好气地用气音笑了一下，说：“别老这么说，让别人撞见了会以为‘红与黑’组织的成立者真是个私生活不检点的富家大少。”
“我看你是担心你家那位从里面出来后知道了怀疑你我关系。”棕褐色长大衣从肩膀到膝盖，拱卫着绝美的王者，显得古典庄严，又不失飘逸，“是啊，毕竟是我一时不察，糊涂护短，得罪了他，他对我怀有敌意，并以为我要抢他老公是再正常不过了。”而王者在友人面前却显得幽默而恣意。
“哈，你可别瞎说了。”美人攻笑了，笑得有些痞气，温柔的痞气，“他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为了男友自杀的案子往你那里撞还针锋相对。他的傲，绝对不会因为被标记而臣服于一个alpha，更何况这是一个强迫他还把他送进去的alpha。”他笑着笑着笑容苦涩了起来。这时候，他所有的艳气都会隐没，而属于成年男人的沧桑与颓唐，就会浮现。
储嘉珩轻轻叹了口气，当年确实是他的错。美人攻发小和他当时都因为一些不同的变故心情不好，因而冤枉了人。险幸储嘉珩他自己已经受到惩罚，就算现在那案子被那些家族插手压住了，也对那个过去顶流极力营救。只是……
储嘉珩目光下移，瞧见发小脚踝上的金属圆环，这已经过了期限，早该解下，然而他却依旧固执。唉，要不是当年这家伙确实是失去了理智，否则已经入狱算是走过一次火葬场了？
“走走走，快出去。”察觉到储家大少爷沉思的目光，美人攻立马赶人，“你这个药罐子再怎么说也是个alpha，衣衫整齐在这个暖气间里出一身汗，外头一吹冷风刚才我给你做的医疗就白费啦。”
这家伙除了带上一个定位脚环之外，就没受过其他罪了，还在自己的引荐下正式走入了医学殿堂。在那个害自己怀孕生子的几个元凶之一门下，想到这里储嘉珩不由得吐槽。给自己治病的人都改朝换代了，这天下，这人心呢？
风，吹得很烈，凛冽地，在冰冷的空气中，暴虐焚烧。
烧不尽，那日月横空，烧不尽，那世间沉疴。
只有路漫漫，而门，遥遥地，露缝熹微。
储嘉珩推门而入，这时候离开始上课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人，黑压压做了一片。可储嘉珩还是一眼看到，坐在最后面一排，高大威武的男人，斯文地推了推鼻上的眼镜。
对方实在太高，肩膀胸膛也太过宽阔，可以说是虎背了，只是腰……未必是熊腰吧？蜂腰？公狗腰？作为一个禁欲五年的alpha外冷内骚受，竟在心里忍不住开始想入非非、食指大动了。
这是他的菜，大抵是个alpha，也不排除是像孩子他爸那样的变种omega，亦或许是个健美狂人beta。不过都没关系……
停，打住！
我要上课。
意识到自己的灼热目光惊动了那男人，使他招摇过市□□头子一样痞气又霸气地扬起了下巴。性感而线条粗犷的脖颈，好像有一道两道，隐隐若现的疤。
而狼性刻画的双眸，此时正蒙着，像感兴趣，又像嘲弄的笑意。眼镜光华流转，流氓气息侧漏，那3D打印的斯文败类人设，如同一把钩子，钩得储嘉珩不行。
不行。
实在不行，那要不……下课就去问个微信吧。
嗯……不过，总得创造一个合理的机会……
于是……
“我们都知道一往上个数的信息素在一起可以造成特殊感官。有的是快感，有的是敌意怒气，有时两者兼备。”说到这里，储嘉珩笑了笑，他理解那种征服强者的快感，也能想象出双A信息素碰撞爆炸后的刺激。
“然而信息素作为幻肢在虚空中链接人体，交汇接触，产生感觉，这样的玄幻理念大概率不是正解。那么，信息素又是如何给人以感觉的呢？”储嘉珩星眸璀璨，照在无有灯光的听众席，应和着PPT的流光溢彩，把一寸寸人海都虚化，又把一个个身影都超拔。
风姿卓越，这一刻，这个身受舆论纠缠如披挂枷锁桎梏的美男子，又一次站了起来。把一切所承之重，都化作王冠，头顶光芒万丈，站了起来。
而他目光所定格，一个金丝框眼镜男子，正左手扶着优越而充满雄性气息的下颚线，那手肘更是支在左边男子的椅背上。右手隐没于前排的阴影之中，只有在时隐时现的跃起闪光中，才可以看见那右手的杰作——抛起旋转的一只笔。
慵懒的动作还不够，脸上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笑得眼角一丝光，都像是轻佻而随意地一睨。像是秋日穿云的微阳，溶解于高广的蔚蓝，随着游离的落叶与淡漠的清寒，一道落在你肩头。虚虚擦过你的腺体，有意无意，是一只手，扣住你，还要呼吸煮红你的耳垂。
最是无意，最是勾人。最是无视，最是惹人心跳。
“最后一排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生，你能猜测出问题的答案吗？”尽情绽放的光彩与气场顿了一顿，王者储嘉珩眼底闪过一丝恍惚，便又笑容满溢地继续课堂。
状若举手的男子好像还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被关注，只是茫然地四顾，就像还在上初高中的男孩，说悄悄话被点名还侥幸被发现的不是自己。不，这不贴切，更像是个对强权教导主任不屑一顾的校霸，满不在乎得好像自己啥都没做似的。包括走神。
痞里痞气，还不摘下斯文败类的面具，帅气逼人之外，意外的让储嘉珩get到了一丝可爱。
恼人的可爱。
储嘉珩叹了口气，怎么办呢？这是大学公开课啊。
好在左手边的那个青年似是与他认识，看着尴尬的情形连忙推了推那男人：“老大老大，叫你回答问题呢。”
“我又没举手啊？”朱崇景满脸疑惑，他极度怀疑这贵族alpha一派的储嘉珩是知道了他这个O权运动者头子要来，便拿这一个两个的问题来为难这从高中毕业后就只学军事理论的学渣。
一旁的殷梓桐懒得说话了，谁叫你连走神的荷尔蒙都能踩在人家性癖上？您连走神都不忘气场外放，一副砸场子的样子，还做孔雀开屏，怕是怕别人不知道您在挑衅吧？
斜眼看着组织老大坚毅的面庞，在面前零散的光，和背后成片的暗中，锋芒毕露间，有几分憨厚的温软，在迷茫中倾泄。殷梓桐不由得感慨，老大作为皇室alpha活过的那些岁月，是否也一直这样，强做恣意却难掩憨态。
又能否有人，使他走出心结。
比如……
“话筒给您，您可以坐着说。”病弱尊贵的alpha，竟然直接下台递话筒了，虽然看上去更像是在怼人。
“如果……”朱崇景看着眼前光辉明丽的人，把一切，尽与自己相连，不由得嘴角微翘，“我不想回答呢？”恶劣的，莫名的，他想看到alpha被压制的表情。
那是一闪即逝的错愕，转而怒气也是隐隐冒头。
“那好，有谁愿意回答的吗？”意外的，风评不是很好的大教授并没有继续针对他的意思，直接把话筒引向另一个人，反而空留朱崇景一脸错愕。
只是在闪光灯、曝光灯一片的明耀里，背影反面，淡素的面部肌肉里，蠕动着莫名的悸动。那眼神，警觉又不忘以挑衅来证明勇气，动欲还要用侵略来恐吓献身者。像一只落网入笼的狼，觊觎着猎捕它的精灵，那尖耳朵的绝色嫩肉，又迟迟不愿被驯服——分明精灵没有这样世俗的意愿。
这眼神，流淌出心神，流淌入□□，在循环中被咀嚼消化。它弥散在肌肉的记忆里，神经的电流中。初一见到，便似熟悉了好久，一致再见，一切生理反应都会不受控制。
也许本就在很久之前就见过吧，在一些让他永远动容、永远感怀的事情背后，淡化，隐退。但在那些事成为伤成为痛，不再愿被想起后，它又小心翼翼地出现，不叫人知道它是那些事的具象。
但是储嘉珩依稀记得——
“也许O压A的情况很少见，但是男A女A的组合并不算少见。所以根据各种高匹配度信息素结合由omega腺体毛孔吸收，在体内结合生成的特殊神经递质和激素，研究出能使男女A们开放生殖腔的药物，是大有可为的研究方向。”储嘉珩淡淡地笑了笑，他不担心商机和功劳被抢，毕竟他们组织早已领先了。而且要使alpha怀孕不止需要Ta敞开接纳精子卵子的生殖腔，更要一种物质，去激活孕育生命的那处，使之不受免疫排斥。
而那种物质……
储嘉珩微微垂眸，假装做看看手稿，掩盖住复杂凌乱的情绪。
那种物质在三年前的信息素研究之前，便开始了，从四年前开始。
没错是从他怀孕生子之后开始。
是他，以自身经历指明了研究方向。
是他，因患先天疾病，所以接受周期治疗，身上常常残留药物余留。
是他，豪放不羁，那天做完疗程，便奔赴酒吧，本欲横看红尘，侧看人间，却不想堕了凡胎。
是他，怎么也忘不了，生子的痛苦，没有米酒味安抚的空虚。
是他，想要重新开始了。
他回过头，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靠后排的人却晃悠悠向前门走。
惊鸿是那眼，却换了个神。
复杂，迷茫，感慨。
眼镜下，野性面孔，似是对着山河沉思的头狼，明晰又混乱。
可他不管。
“这位先生，我们好像哪里见过。”只是纯粹的搭讪。
要个微信而已。
玩玩而已。
又不会生孩子对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不若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