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9、第四十九章、军营 ...
-
残破的南城门外,是一片令人心寒的场景,令锦容犹如置身那个恶梦之中。
残垣断壁,尸横遍野,那是比溪平镇内更为凄残的模样,无声的述说着那战争的残酷。
在清晨的曙光之下,三五个人正在缓慢的前进着,一步步的走向溪平镇。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手驻着木仗,一手握着一个破烂的钵子,相互扶持着,颤颤巍巍的走着,经过锦容的身侧,向她伸出了钵子,许久未见她有动作,便抬起了头来。
一看她一身的粗布麻衣,同样的风尘仆仆,披头散发,几人眼中的光亮瞬间又熄了下来,缓缓的离开了她,继续向前走着。
她看着他们,摸了摸腰际。
如今她同他们一样,同样是身无分文,无处安身,若是找不到爹爹他们,只怕今晚,她就得跟着他们一道寻个安身之处了。
越是往城南走,便越发显的萧条,一路行来,除了遇到了刚才的几个乞丐,她竟然未再遇上一人,除了那横尸于路旁无人认领的尸首,再无其他。
在泥泞的小路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辰,在一望无际的茫茫平原上,她看到远处有几大大的营帐,双足不禁开始犹豫起来。
大哥到底是何时被调回京都的,为何她从未听爹爹提及,甚至也不见大哥来寻她。而孟青大哥为何未来溪平,若是他们未到溪平又去了何处?爹爹又为何要骗她。
不,爹爹不会骗她的。
会不会,他们也如同她一样,遇上了山贼,只是,孟大哥又岂是泛泛之辈,山贼那些花拳绣腿的功夫又怎是他的对手。
那么,他们到底是被何事给耽搁了,难道是在她离开京都之后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们又被召了回去,以至于与她擦身而过,未曾遇上。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锦容深吸着气,看着那远处的营帐,犹豫着。
日头沉沉升高,一转眼便到了正中的地方,而她却依然站在原地不曾动弹,放眼望去,无边的平原之上便只有她一人孤身站着。
即然来了,不如去看看,许是像那位大娘说的一样,还能找到些大哥曾经呆过的迹像。
生怕营帐内还有人呆着,她放弃了小路,转身进入了路旁一人之高的荒草丛中,慢慢的向营帐靠近。
原本应是戒备森严的军营,此刻显得格外的安静。
她依在营帐之外,透过被利刃划破的一条缝隙向内望去。
帐内空荡一片,四处散落着被劈碎的桌椅条案,原本应该高挂的旗帜亦飘落在地上,布满了尘土。
静候了许久也未见半个人影,想来这军营真的如大娘所言,已是空无一人。
她提起裙摆,正打算绕到帐内去,才迈了一步,便看到原本空荡的营帐里多出几个人来。
定睛一看,不正是那个救她于水火之中的萧善祁么,他来这军营作什么?
手劲一松,握在手中的裙摆掉了下来,轻轻的盖在了杂草之上。
“将军。”里面传来一声叫唤,她忙凑近去看。
只见萧善祁挥了挥手,示意属下禁声,而后四下张望了一下,扬起一抹浅笑。
“事情可都办妥了?”他的手轻抚过兵器架,沾染了一手的尘埃,却只是随意的瞄了一眼,轻呼了一口气吹了吹。
“属下已经按照将军的意思,将东西送了过去,”那名下属抱拳说着,“只是将军,那敌军的将领该如何处置,是杀还是放?”
“杀?他还不配本将军亲自动手,本将军只要那个人的项上人头。”萧善祁恶狠狠的说着,大手发了狠一般的用力的一握,兵器架上的长枪应声而断,发出一声巨响。
锦容看得一惊,险些惊叫出声,忙伸手捂住了双唇,生怕自己会一个失控出声而引来他们的注意。
“萧靖,将那个姓秦的绑在北城门口,我要让溪平的百姓看看,他们最敬重的易王给他们派了一个怎样的废物将军。”
“是,属下立刻派人去办。”
萧靖手一挥,站在营帐口的两个士兵立刻走了开去。
锦容转身蹲了下来,不一会儿便看到两个士兵走出了军营,上了小路,然后向更远处走去,应该是去带那个秦将军了。
侧头,营帐内一时间没了声音,几人都静静站着。
她看着那个仍站在兵器架前的男人,他背着对她挺身站着,如山一般硬冷的身姿一看便是长年行军之人,而她,又怎会忘了他的身份,他又岂是那种手不染血之人呢。
看来,那个战败被掳的秦将军有的是苦头吃了。
还是趁他们还未发现她,早些离开吧,若是不小心被发现了,或许下一个吃苦头的人就该是她了。
弯着腰,她提着裙摆,轻手轻脚的拔开长草,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外挪去,不时的回头留意身后的营帐,留意着帐内之人可有交谈。
屏着气,她走出了数十步之远,而后停下步子回头,看着依然平静如初的军营,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倏地快步向前狂奔起来。
她要快些离开。
“将军?”
萧靖抬头看了萧善祁一眼,看着他只是木然的站着。
为什么,将军会选择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
“我知道,不妨事。”萧善祁转过身,看了他一眼,笑着,而后走出了营帐。
远处,一眼望去都是泛着黄意的枯草,在寒风中瑟瑟颤抖着,像是在凭吊着生命的逝去。
抬头,他遥望向溪平的地方。
那原本是个不堪回首的地方,只是,他却选择再次踏上了这片布满了血泪的伤心之地。
这里,充满了他的恨,他的不舍,他的男儿之泪,亦载满了他的誓言。
终有一日,他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萧靖从帐内出来,便看到他在艳阳之下,覆手而站着。
他知道将军在想着什么,这么多年来,他已记不得有多少次看着将军遥望着那个地方沉思着,眼中有着血恨,有着思泪,太多的东西溢满了眼眶。
从他跟随将军那一日开始,他便知道,将军背负在身上的担子有多么的沉重,数年来一如往昔。
“萧靖,回去吧,否则夜将军可是要发脾气了。”
他听到萧善祁说着,唇边是止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