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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第一百七十八章、暗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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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撒蹄急奔,劲风从脸颊两侧狂冽的吹过,刮得脸有些痛,有些麻。
容善缩了缩脖子,努力的想将脸也塞进披风之中。
身后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像是在极力的隐忍着一股怒气,然她不明白的是,他到底在气些什么?
想回头瞧瞧他的神色,只是马儿奔跑的太快,吓得她不敢随意动弹,只能偎在他的身前,避着那如针一般刺来的寒风,连双眼都有些睁不开。
身子突地往后微微一仰,她还未回过神来,身后,坚实的如同墙壁一般的胸膛蓦地消失了,那温柔亦随之而去,让她的身子猛得一颤。
好冷,蓦然袭来的寒风紧紧的困住了她,冷得身子都快失去知觉了。
“下马。”
冰玄卿站在马下,抬首望着她冷冷而道。
容善瞧了他一眼,仍是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变了,与适才,不,应该是与这几天的他都变得不一样了,只不过是去了趟梅园的光景,他的性子怎就变了。
默默地伸手交入了他的大掌之中,借着他的力滑下了马背,才站住了脚跟,那握着她手的男人一扯袍摆,开始大步的向大门内走去。
她无语,只能迈着步子极力的想跟上他。
低头,层层襦裙被她的急行激起了层层裙花翻卷着,煞是好看,只是,她却无心欣赏,走在前头的男人,已将她的心占满,她只想知道他为何这般的怒气冲冲。
绕过前院,他们行走穿行在后院间,丫头下人见着急行的两人,不免有些愕然,却亦是压下心头的不解,低头行礼侧立于一旁,无声送他们远去。
他,拉着她回到了她的小院,伸手啪的推开了房门,将里头正在偷打盹儿的奶娘吓得跳了起来,一脸惊恐的看向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两人。
“王……”倾身才刚开口,便被冰玄卿冷声打断了。
“你,出去。”
只是被他的眸子瞪了一眼,奶娘便觉得混身泛起一阵寒意,是她穿得衣裳太少了,还是去再添几件吧。
曲膝行了行礼,奶娘急匆匆的踏出了房门,逃似的离开了。
容善站在门口,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宽厚肩背正隐隐抖动着,他真的很生气么?他到底在气什么?是谁人惹他如此动怒?
她百思不得其解,更不敢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许是冰玄卿推门的声音太响,小床之内的孩子似乎有些被惊到了,睁开了圆滚滚的小眼瞧了半天,隐隐开始抽噎起来。
容善听到声响望去,正瞧见孩子的小眉头越皱越紧,怕是要哭出声来了,忙越过他的身侧,奔到了小床旁,伸出手将他抱了起来,轻拍着背哄着,而她的双眼,却不时的偷瞄向站在桌旁的冰玄卿。
似乎,他的气还未消,瞧那凝重的表情便知,这个时候还是避着他一些的好。
想到此处,她抱着孩子转了步子,走到一旁的软榻坐下,与他遥遥相望着。
冰玄卿又何尝不知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如今得她,又能真心信他几分。事事都提防着他,活像是将他当作了敌人一般,想必她对秋家之人也无这般的戒心。
他并不是在气她,只是在气他自己罢了。
想他冰玄卿素来以冷酷无情得名,在战场之上更是有人因听闻他的名字而丧胆,而眼下的他呢,还何来那份威严。
他不该为了她,而与大皇兄大打出手的。虽然他们素来显少交集,只是,毕竟他是皇位名正言顺的继位之人,若是被外人知晓他们二人起了争执,只怕又要被传得沸沸扬扬,介时,朝里的众臣又该有微辞了。
不该,实在是不该。
他不该为了一个女子而分寸大乱,这些日子,他做得事儿太过荒唐了,现在想来,他竟有些怀疑,做那些蠢事的可真是他。
孩子、容善,他竟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之中,步入了他的心中,却还是心甘情愿的。
不,他不该如此。
深吸了一口气,他硬逼着自己将视线从那对母子身上移开,转而投向了别处。
“王爷。”敞开的房门外头,李罕急步而来,站在门口便见了到冰玄卿,垂头恭敬的叫了一声。
冰玄卿深吸了一口气,侧头看向李罕,仍是寒着一张脸问道:“何事?”
“燕将军又进宫了。”
他不语,只是回过头来,对上了容善迎而望来的双眼,她的眼中有着浓浓地不解与担忧,抱着孩子的手是那么的紧,身子已缩在了软榻之上。
他们,终究还是隔着些什么,她终究与如天不一样。
许是她说得并不错,他并不是真的打从心底喜爱如天,只不过是因为得不到才会越发的想要罢了,真的被她料中了啊。
那她呢,他可否会有一日,因得不到她而发疯?
不,不会的!
他轻摇了摇头,撇开了视线看向李罕。
李罕仍低垂着头,不敢随意望进室内。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替本王将马备好。”
他甩了甩宽袖,打了李罕离开。
还是待他再想想吧,也许,事儿并不他心中所想的。
眼下,还是先解决了燃眉之急再说吧,一个汉陵已不容小窥,更何况还要再加上一个暮沧,即便是区区小国,在这种时刻也不能轻视。
他,有多久未上战场了,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渴望起那种拼命撕杀的感觉,血染双手虽让他罪孽深重,却仍阻挡不了在心底泛起的痛快。
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正垂着头哄着怀中的孩子,也不出声,只是转过身子,一个大步踏出了门槛,头也未回的离开了。
待容善再抬起头来之时,门口早已不见他的踪影,只余下空洞的门口,以及那射入房内的阳光。
他,走了?!
便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她是松了一口气,却也如何都掩饰不了心中浓浓地失落。
他的离开,还是令她落寞不已。
不知在何时,她已成了那依树而生的藤蔓,而他,便是她依赖而生的参天大树,若是没了他,只怕她也活不长久吧。
低下头,看了看怀中又开始酣睡起来的孩子,她心头的纠结难以言喻。
她,果然还是放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