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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第一百四十八章、布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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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夹着细雨,密密地洒落在人世间。
容善撑着绸伞,穿行于王府的后院,只为寻找一个心中的解脱。
另一只手,在宽袖之下,紧握着一把匕首,只是,却也颤抖的厉害。
心中,她在不停的乞求着,千万,千万不要让她遇上任何人。然,她又害怕,若是真的遇不上这府里的婢女,她又该如何?
绵绵秋雨之间,迎面迎来一个女子,令她宽袖之下的手又紧握了些。
那人,不正是甄姬吗?
容善停下脚步,撑着伞傻傻地看着她靠近自己。
而她,亦在离她不远处,站住了身子。
“甄,甄姬!”见她沉声不语,只是直直地瞧着她出神,让容善不禁有些愕然的开口叫了她一声。
“夜如天,她真的死了吗?”她开口直直问道。
甄姬没有撑伞,任由那淅沥的细雨,轻洒在她的黑发、肩头,沾染了一身的湿润。
“你,为何有此一问?”
她该是猜想的吧。只是,若连她都会有由此一猜,只怕冰玄卿那儿,该是将前前后后都想通透了吧。
“你与如天的情义,难道是假的不成,否则,你脸上的伤痛虽存,但却不深,而那冰玄卿,只是日夜守着夜如天的尸身,并不将之入敛,想必,他心中定是也在怀疑吧?”
容善一惊,甄姬的话亦是验证了她心中的那个念头。
毕竟,如天曾诈死过一回,冰玄卿会有所怀疑也确是在常理之中,这也便可解释,为何他迟迟不肯将如天下葬的原由。
如今看来,明少痕所说的法子,是不得不用了。
“她还未死,是吧?”甄姬只瞧着她的模样,便知晓自个儿是猜对了,那夜如天果然还未死。
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知为何,她的心竟觉得舒缓了一些,毕竟,她从不曾愧待于她,曾还为了她而与冰玄卿起过争执。
倘若真要说有恨,她也只是恨老天爷为何让她们长得如此相似。
“如今冰玄卿已起了疑心,你心中可有打算?”甄姬也不顾她是否有亲口承认,只是固执的问着。
她,不会害如天吧?
看着眼前的女子,容善在心中问着自己。她有些不敢确定,但心却是隐隐的告诉她,甄姬是不会害如天的,就像如天不愿见着她因自己而受到伤一样。
“你心中已有法子了不是吗?”她上前了一步,绣鞋踩入了一个水洼,轻溅起的水珠四散开去,污了鞋面,“说啊!”
这让她如何开口,难不成让她同她说,为了完成他们偷龙转凤的计划,所以便要牺牲另一个人的性命?如此卑劣的计划,让她怎说得出口。
“我知道,那人已替你出了主意,为何你还不动手?”
“你……”她想问,为何甄姬会知道有人替她出了主意,她想问,她到底知道多少?
容善不明白,似乎众人都知晓很多东西,偏偏只有她,除了将心思放在自己的孩子和那个男人身上,其余的,什么都无法用心去留意,她什么都不愿意去理会。
“你不是应该想要如天死的吗?她死了,才能让你心中的愤恨和伤痛减少一些?你的人生才不会那般凄凉?”
容善不答,反问她道。
“她的生死与我无关,只是,她若心中真对我有愧疚,那便不该如此轻易离去,她该补偿我不是么?”甄姬抬头,又上前了一步,看着她的眼说着,“我见着那人离去的,我什么都知道。他与我说,如天从不曾欠我什么,反到是我,害得她内疚至今。”
什么?甄姬不但撞见了明少痕,且还与他说过话儿。明少痕真得这般与她说了吗?他在心中又打着什么主意?
“你若找不着那个人,那么,就找我吧?”
“什么?”容善被惊的连连后退了数步,一把绸伞也在恍然间飘落于地,倾刻间,雨丝夹杂着秋寒,纷乱的袭上了她的身子
“如今的我,被囚在这个王府之内,无人愿靠近,也无人将我放入眼中,天下之大,我却是孑然一生,什么都没有,我还活着做什么?”
“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竟是一心求死,到底心中该有多么的无奈才会令她走到如今的地步,对自己这般的狠心。
甄姬不语,只是又上前了几步走到她的跟前,接起她的手,像是训练有素似的从她心中夺过刀子。
容善忙伸手想去夺,却被她侧身避开了。
甄姬怎会知道她心中有刀子,她想做什么?
“甄姬!”她只能急喊着她的名字,却又不知该怎样阻止她疯狂的举动。她想过这府里的任何一个婢女,却唯独不曾想到会是甄姬啊。
“你知道么?我曾多少次在心中乞求,乞求他用那种眼神看我一次,那怕只是一眼。可是,他宁可那种神情看着如天的尸身,也不愿怜悯我这个活着的人。”甄姬避得她远远的,牢牢地抓着刀柄,生怕她会抢走了它,“呵呵,若是可以,我宁可现下躺在灵堂之上的人,是我。”
她真得是疯了吗?被自己对冰玄卿的爱活活逼疯了。
“可是甄姬,倘若你真的死了,那么,连唯一能感受他眼神的机会都失去了不是吗?你若死了,还怎知道他用何种眼神瞧着你?”容善恐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劝着,只希望她能改变心中那个可怕的念头。
没错,那真是一个可怕的念头,虽然甄姬是如天最好的替代品,只是,她最不想见到的,却也正是这种局面。
“你以为我还有这个机会吗?不,应该是我们,我们都没有这个机会了。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了,还容得下我们吗?”甄姬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是在可怜她,还是在可怜她自己,“我们都一样,究竟得不到啊。”
容善看着她缓缓地转过身,而后快步的向前院行去。
她这是在逼她吗?逼得她不得不面对将要发生的一切,不许她后退,不许她犹豫,他们,像是安排好了一切,而她,只能被推着不停的向前走去。
她看了一眼被自个儿丢弃在一旁的绸伞,而后再瞧瞧那已远在前头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轻提襦裙,小跑的跟了上去。
积落在地上的水洼被她的急奔踩得综放了朵朵水花,在萧索的秋季,暗自悲怜。
一切,已到了无法回头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