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竟然是这样的人！》红尘雨落

2、树下美男

　　“喂，下面的是哪家公子？”银铃般的声音，却带着几分轻佻。
　　秦心悦坐在梨树上，瞧着下边闯进梨园的不速之客，多了几分兴趣。瞧着白白净净，却眉头紧锁，一语不发，莫不是个冰山美人？
　　问话间，那美人儿抬头，眼中带着一抹凌厉，却很快被掩饰在黑眸之下。
　　如刀镌刻的脸，犹如上天的鬼斧神工，不偏不倚，正正完美。剑眉星目，一派风流。
　　秦心悦晃着脚丫，似乎也不着急人家的回应。悠然自得的模样竟有些俏皮。
　　阳光透过叶子，打下斑驳树影。逆光下，沈熠用修长的手挡住些光，但余下的光晕仍旧调皮地在他手上跳舞。
　　梨树枝头坐着一位红衣少女，红纱之下，一双秀气的玉足悠闲的晃动着，乌黑的长发随意挽起，只在发梢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细白的脸上挂着两个浅浅的梨涡，一双杏仁儿眼俏皮的冲他眨了眨。
　　沈熠顿了顿，被刺眼的光线晃地片刻失神。指缝间，那女子一双眸子干净清灵，娇笑时若花中精灵般闪着细碎的光，仿若稍不留神便会被吸引进那黝黑的漩涡。
　　他蹙眉，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女子。
　　京城里很少有如此鲜活的姑娘。大多只是些会诗词歌赋的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都是严格按照规矩来，一板一眼的沉闷模样，活脱脱的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对比而言，这样一位张扬恣意的少女，可不是鲜活么？
　　不过一眼，沈熠收回探究的目光，转身便要离去。他向来谨慎，不想多生事端，所以即便是那多出来的一眼其实也算是逾越了。
　　“咦？被我吓跑了？”秦心悦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有些不解。这俊俏郎君竟是一声不吭转头便要离开，是被自己这番模样吓着了么？她摸了摸自己细腻的脸蛋，第一次对自身的容貌起了疑问：莫不是自己太丑了？吓着人了？她嘟囔着，小脸莫名的有些垮，却不知这番模样更是增添了几份娇俏。
　　“在下无意冒犯小姐，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先行告辞。”声音带着特别的磁性，好听的紧。
　　秦心悦后面那句话虽然小声，不过沈熠还是听见了。为了不必要的误会，他回身对树上的少女略一拱手。举止之间进退得当，恰是一派君子之度。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打量着少女。梨花落在她的眉间，宛若花瓣形的胎记，在她青涩的脸上添了几分妖冶的色彩。
　　本以为少女会纠缠不休或者再说些什么。
　　然而她乌溜溜的大眼转了一圈，便轻笑出声“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你快些离开吧，本姑娘要休息了。”说着便就近躺在一个枝杈上，再不看一眼树下伫立的男子。
　　秦心悦本想出言调侃，不过这树下美男那作风气度，一看便知身份不凡，再者他即使言语温和却透着疏离，明摆着不想招惹是非，既然人家开口，那，毕竟是个美人儿，美人总是会多被宽容点儿的。
　　沈熠微楞，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他本是奉旨来镇国将军府道喜的，今天是镇国将军女儿的及笄礼，本不应该他这一国太子过来祝贺，但奈何父皇下旨，他不得不从。
　　这镇国将军也是个奇人，育有两子一女，前两个儿子也没见多么的疼爱，听说还管教十分严格，是朝中出了名的严父。可到了这小女儿出生，就变了一个人似得，听传言说，这小女儿几乎是这堂堂大将军一手带大的。
　　不过，这传言毕竟是传言，一个上战场杀敌的铁血男儿，哪儿能和柔情沾边？
　　但这将军府小姐的及笄礼也太热闹了些，厅外熙熙攘攘的人，吵的头疼。
　　他本就不喜热闹，所以才想寻个安静的地方呆到开席，没想到遇见这一出。
　　迟疑片刻，发现这小姑娘真的像是完全不在乎他这个陌生的闯入者，闭着眼，呼吸渐渐均匀。
　　他也不准备多待，转身朝院门方向走去。
　　余光瞥见树上那姑娘腰间红纱下那露出的半块龙纹玉佩，负在背后的那只手暗暗紧了紧。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脚步依旧不停，直至离开也没再回首看一眼。
　　听着走远的动静，秦心悦张开微合的双目睁开，看着那道背影，若有所思。
　　沈熠腿长，走的也快，没走多久就到了外院的回廊，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那院里传来几声惊呼，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
　　站在走廊上，沈熠回身看向院子的方向，只见树上的少女，轻巧地从树上落下，透过回廊上的月洞，只见她被围在一堆丫鬟中，笑容带着几分俏皮。
　　他自小习武，听力自然不错，视力也尚可，丫鬟们又惊又恼的叫她小姐，她不顾形象，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像极了太后宫里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狮子狗，甚是可爱。那无奈又得意的模样是如此生动有趣……
　　秦心悦摸了摸鼻尖，满脸无奈的看着周围一堆小丫鬟围着她咋咋呼呼的。
　　冬雪从树底下拾起秦心悦的绣鞋，拂去上面的泥土，虽然一声不吭，脸上却罕见的挂着不赞同神情。
　　平日里最活泼的秋霜哭丧着一张俏脸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什么小姐成年了还不懂事，爬树就不必说了，还把自己绣鞋丢了，遇见陌生男子还要不要名声之类的。而且越说还越带上了哭腔。
　　秦心悦看着这几个丫头有模有样的控诉，觉得有趣的紧。
　　不过，名声这东西又不能吃，在意它做什么？何况，这里是她们家的园子，门外护卫守着，又有多少人能进来？
　　哦！
　　除了刚刚那位……
　　且看着几个丫头好像真的有些急了，秦心悦收敛了笑意，无奈扶额。心知她们都是为了自己好，也不计较许多。
　　‘嗯哼’她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的戳了戳秋霜的额头，佯装生气道“你这丫头，谁告诉你我们镇国将军府得靠名声过日子了？我们府里的人，就该怎么痛快怎么来就成了，人生短短几十年，怎么能让自己为了别人活着？”见秋霜捂着额头也不装了，笑嘻嘻的连声称是，她又扬声道“记得咯，别人我管不着，但是我身边的，除了作奸犯科鸡鸣狗盗之事，其他一律别委屈了自己。不然出去别说是我们府里的。”这是对在场的丫鬟说的。
　　见一群丫鬟茫然又忙不迭的点头，她便心满意足的抬了抬下巴。示意大家回去了。
　　其实她只不过想在梨园躲个清静，最懒得应付外头那些小姐了，天天端着一本正经的样子，面上说着体面话，但私底下的腌臜却不少。什么名声？不过是她们相互吹捧的一个虚名罢了，她根本不在乎。
　　这也是实话，在京城里，秦心悦一向是世家小姐里最少露面的。人家都说他们大将军府心高气傲，不屑参加这些聚会。
　　拒绝次数多了，驳了那些人的面子，后来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说他们将军府是武将出生，粗人一个，想必秦家小姐也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凶婆娘。根本没资格参加她们吟诗作画的聚会。久而久之，秦心悦在这些贵女圈子里就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那些自恃清高的才女们，都不愿意靠近秦心悦，深怕在她身边就会被列为同类，辱了自己好不容易树立的美名。
　　品级稍微低点儿的官家小姐又不敢与她交往，怕得罪了其他圈子的贵女们。
　　只是秦心悦不在乎啊！
　　“她们算什么东西，我如果天天在意她们，那还不得累死？我还有一大堆事没做，一大堆俊男美女没看，一大堆山珍海味没吃，怎么有时间去照顾她们的情绪？”这是秦心悦原话。
　　事实上秦心悦也真的是懒得应付这些人而已。
　　她闲不住，但是绝不会委屈自己参加那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聚会。天好时，她也会偶尔约上一两个合得来的姑娘，出门疯玩，能和她玩在一起的，大多也不必顾及大家闺秀那一番作态。
　　天回刚替沈熠送了礼，转身发现自家殿下不见了，便四处逛了逛，这是将军府，戒备森严，太子殿下也不会有什么意外，所以他才能放心的离开。不过，就算有什么，依着殿下的身手，也无需担忧吧。
　　将军府今日热闹非凡，连站岗的侍卫也褪去平日的严肃，一脸喜气。
　　周围三三两两的丫鬟闲来无事，也能聚一起聊聊天。笑语盈盈。这里与他平日见过的世家权贵府邸不同，好像是多了分生动，少了分压抑。
　　“殿下？”回廊上站着的不正是自家殿下么？天回几步上前行礼。
　　“嗯。东西送到了吗？”沈熠也没有回头，他知道是天回来了。
　　“是”天回回复简单明了。
　　“那是……将军府，小姐，秦心悦……”直到月洞里看不到那道身影，沈熠才无比认真地吐出一句话来，显然不是疑问句。
　　“……”天回顺着沈熠的目光看了眼，然后收回目视线，看着自家殿下，灯笼的映照下，殿下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不知道为何他突然说出这句话，但是以他对殿下的了解，这时候，他只需要适当保持沉默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