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的小谷雨》容华若桃李

54、找船

　　天晴了一两天，路也稍微能走了。
　　沈炼他们置办好了防身武器，一大早就把马儿喂的饱饱的，把行礼都放到马车上。
　　顾雨抱着孩子，穿着披风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的，扶着春糖的手上了马车。
　　“客官，你要走了吗？”青莲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沈炼身后响起。
　　沈炼回过头，微微点点头。
　　青莲走上前依依不舍地问：“我还能见到你吗？”
　　一大早就听父亲说，他们要走了，心里急的不行，就什么脸面都不顾了，只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不想留下遗憾。
　　沈炼眉头一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眼眸。
　　裴纶他们则靠在马车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顾雨镇定自若地坐在马车里，她相信沈炼会处理好的，压根就不需要她出手。
　　张嫣抱着女儿坐在顾雨身边，愤愤不平地嘀咕道：“还青莲，还不如叫黑莲。”
　　都要走了，还上赶着来问，没羞没躁，羞耻心喂狗了。
　　而春糖则沉不着气，呵斥道：“丁修，还走不走，是不是准备留下来入赘？”
　　裴纶他们都嗤嗤一笑，春糖可真护犊子。
　　丁修立马应道：“马上走。”赶紧拽着沈炼坐到车舆两边，架着马车向前驶去。
　　青莲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众人，一脸失落地回到客栈。
　　驾车沿北运河南行，一座八面八角的古塔矗立在河岸边。
　　北京通州城漕运码头张家湾，自古以来就是忙碌于京杭大运河之上的“漕运”，也是维持大明朝正常运转的一根生命线。
　　京杭大运河北起点通州，是北京通往天津、河北、东北地区的枢纽要道，堪称北京的东大门。
　　沈炼将马车停了下来，隔着车门：“小雨，我去找船，如果你想出来让春糖陪着你。”
　　顾雨清脆的声音传出来：“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沈炼和卢剑星，裴纶他们往码头走去。
　　虽然天下的局势变了，可通州的漕运码头张家湾河道上漕船、驳船、官船、客船、商船，依然汇集于此，附近居民售卖蔬菜果品的小船你来我往，成千上万艘各类船只汇集河上。
　　裴纶“啧啧”道：“不愧为大运河第一码头”。
　　靳一川指着前面的河道：“这通州地区一直是漕运及仓储重地，素有“一京、二卫、三通州”之美誉。”
　　卢剑星笑着说：“它还是北京的东大门呢。”
　　通州之名本身就与漕运有关，取运河漕运通畅周济之意。
　　沈炼淡淡一笑，往人来人往的码头走去，看着来来往往的船只，他们要去云南，人数又多，一定要找最大最坚固的客船，免得水上生变故。
　　沈炼很快在众多船只中找到一艘不大不小的客船，外表看上去很坚固，便走上前询问。
　　船老板立刻迎了上去：“四位客官，可是要搭船？”
　　现在兵慌马乱的，能多挣一点就多挣一点。
　　裴纶指着船问：“你这船最少能行多远？”
　　要去云南要一两个月，路途遥远，一定要保证船的质量。
　　船老板看四位都不是一般人，腰间还挂着佩刀，郑重地说：“不知四位客官要去哪里？”
　　沈炼打量了一下船舶，见吃水线已过了船舶的一大半，如果吃水太浅的话，很容易颠簸甚至有翻船的风险，沉声说：“云南昭通。”
　　船老板一愣，吃惊地说：“那么远？”
　　靳一川抱着刀：“不行吗？还是你有什么难处？”
　　船老板思忖一番：“我去给伙计们商量一下，再给你们答复。”
　　听说京城已经被乱臣贼子占领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他们又要去云南，来回得三四个月呢。
　　卢剑星摆了摆手，船老板便进到船舱里给他的伙计们商量去了。
　　不大一会，船老板就出来了：“可以去云南昭通，不过价钱有点贵，得二十两。”
　　裴纶吃惊地说：“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他当锦衣卫的时候一年的俸禄才二十两，他竟然敢张口就要二十两，狮子大开口呀！
　　船老板分析着说：“现在兵荒马乱的，米粮都蹭蹭的往上涨，再说了北京到云南来回可得四五个月呢，万一路上再遇到盗匪，那就什么都没了，我和伙计们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呢。”
　　靳一川打量着船：“你这船牢固吗，我们可还有家眷，还是长途跋涉的，可不能出任何岔子？”
　　船老板拍着船说：“几位爷，你们可以进来参观一下，就知道了。”
　　四人进到船舱里打量着，裴纶给沈炼嘀咕着：“二十两太贵了，再加上路上的吃食，有点吃紧。”
　　沈炼拍拍他的肩膀，淡淡一笑，虽然儿子的聘礼钱不能动，可这七年他也攒下了不少钱，二十两还是有的，打量了一下船的内部结构，还可以，他心里有了定论，走到船老板面前，拿出一袋银子：“这是十两，到了云南昭通我再给你另一半。”
　　船老板乐呵呵的要接过银子，沈炼手一缩，面色沉沉，冷若冰霜，徐徐道：“不过，你这船我们包了，不能再上其他人了，中途更不可以，你要平平安安的把我们送到云南昭通，不然……”瞅了裴纶一眼，裴纶立马抽出手里的刀，搭在船老板的脖子上。
　　船老板瞧着脖子上寒光沁沁的刀刃，在阳光下分外的扎眼，他咽了咽口水，强撑着面子：“放心，绝不会再上其他人，我也一定把各位爷平安的送到云南昭通。”
　　沈炼手轻轻一抬，裴纶收回刀刃又铿然推回鞘里，看着船老板，像是在打量什么无足轻重般物件。
　　船老板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哎呦，我的小命，差点就不保了。
　　沈炼又拿出一点银子，一块放到船老板手里，眯着眼睛告诫道：“我再给你加十两银子，算是包你船的价钱，你胆敢出幺蛾子，我让你立刻去见龙王爷。”
　　现在是战乱时候，保不准有人劫财杀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提防着点好。
　　船家一听又加了十两，立马讨好地说：“不敢不敢。”
　　这几位爷一个个都带着佩刀，下盘沉稳，上船的动作灵活，浑身都是武者浑厚沉稳的气息，立刻便知道他们都是练家子，还有他们身上的杀气若隐若现。
　　他一年四季都在跑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若是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早死几百回了。
　　卢剑星摸着船身：“你这船什么时候能走？”
　　船老板笑容可掬道：“明天卯时就走，你们要去云南，路途遥远，我要和伙计们准备一下出船的东西，还有一些其他的必需品。”
　　沈炼他们点点头。
　　顾雨嫌待在马车里闷，就抱着简一下了马车，打量着漕运码头。
　　漕运，以河渠为主。不远处的通州河湖水荡漾、波光粼粼，商贩们不亦乐乎地吆喝着。
　　她一眼就看到大运河北端西畔燃灯塔
　　俗话说，见到了塔就如到了通州，一切灾难都将过去，燃灯舍利塔俗称“通州塔”，正所谓“三望燃灯塔，便到通州城。”
　　顾雨指着运河岸边说：“春糖，秋棠，张嫣，你们看那就是北周宇文皇帝建的燃灯塔，见到此塔，一切灾难都将过去。”
　　周妙玄她们也下了马车，也一眼就看到燃灯塔。
　　周妙玄望着燃灯塔，给她们解释：“燃灯塔，也叫燃灯佛舍利塔，因塔前供奉燃灯佛像而得名，通州当地人都称之为“通州塔”，是京杭运河北端终点的象征。”
　　一位当地老者给她们指着塔说：“这塔还有“三望通州塔”之说，船行运河中，几十里外就能看见燃灯塔，看见燃灯塔就离通州不远了，千里行程的人就有了一个停泊的彼岸，因此它也是一座灯塔，也起到了指引航向的作用。”
　　顾雨屈膝一福：“谢谢老伯指点迷津。”
　　老者摆摆手：“我看几位娘子都是外地人，便多嘴了几句，你们有空可以去拜拜，很灵的。”说完便走了。
　　顾雨被老者说的心有所动，突然腰上一紧，扭头一看是沈炼。
　　沈炼搂着她：“想去拜拜？”
　　从码头过来，就看到她们都盯着燃灯塔看，神情很是向往。
　　顾雨淡淡一笑：“时间够吗？”
　　“明天走，我们现在就去拜拜。”沈炼神情沉着地说。
　　要去云南路途遥远，走之前去拜拜佛也好，求个心安，也图个吉利。
　　顾雨一听，满眼都是小星星：“周姐姐，那我们快去拜拜。”
　　周妙玄看了裴纶一眼，含笑着点点头，裴纶给她嘀咕道：“沈炼如今是越来越宠她了，什么都顺着那丫头。”
　　周妙玄瞪了他一眼，裴纶赶紧说：“我也顺着你，什么都听你的。”
　　周妙玄乐的一笑，带着儿子上了马车。
　　周妙彤敛下眸子，掩去失落之情。
　　宋煜城柔声问：“妙彤，我们也去拜拜可好？”
　　周妙彤微微一笑：“好。”
　　瞧她们都想去拜拜佛，于是沈炼带着他们前往燃灯塔去。
　　到了燃灯塔，大家都纷纷下了马车，香客们来来往往，晨钟暮鼓，梵音缥缈，一颗不安的心也静了下来。
　　一阵清风吹过，顾雨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风铃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塔身为八角形，高约45米，须弥座双束腰，每面均有精美的砖雕，整座塔上共悬风铃，雕凿威严的佛像，塔顶部还生长有榆树一株，高数米，浓荫华盖，蓊蓊郁郁，堪称奇景。
　　塔身正南券洞内供燃灯佛，其余三正面设假门，四斜面雕假窗，顾雨提着衣裙一步一步地走进殿内，看着上方慈祥和蔼的燃灯佛祖，规矩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地求：保佑我们此去云南一路平安；保佑我的夫君健康平安，；保佑我的姐妹们，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顾雨睁开眼虔诚恭敬地磕了三个头，望向身边的沈炼：“沈炼，你拜佛祖了吗？”
　　沈炼扶起她，淡淡一笑，千般宠溺都在眼底浮现，牵起她的手：“拜了。”
　　他要的不多，祈求佛祖保佑他们俩人能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足矣！
　　接着周妙玄她们一个个跟着他们的夫君拜着佛祖，祈求心中的愿望。
　　顾雨跟着沈炼出了燃灯塔，她拽了拽沈炼的手：“我们去逛逛，好久都没有和你一起逛街了。”
　　沈炼取掉小姑娘身上的披风，递给秋棠：“我们去逛逛，你们找好客栈，也请自便。”
　　秋棠微微一福，便拉着季海去找客栈。
　　丁修指着春糖怀里的孩子，翻着白眼：“你儿子谁看？”
　　顾雨正要说，春糖打断她，挥着手：“你去逛吧，我看着简一就行。”
　　丁修翻着白眼，咕哝道：“就知道惯着她。”
　　顾雨一乐，抱着春糖的胳膊，撒着娇：“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一蹦一跳的跟着沈炼走了。
　　“小雨，你等等我，我也要去。”张嫣在后面喊着她，回头催促道：“靳一川，你快点。”
　　靳一川只好拉着她去追沈炼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