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计》娇色

6、荒宅后门的箭雨

　　王音绝微微抬起头，伸手探入颈子，拉出一个精巧绣美的香囊。
　　玉手倾香囊，一小把沉香屑倒入小小的玉鼎。
　　这是她亲生爹娘生前最喜欢的香料。
　　这许多年过去，有的记忆如年久地水墨画转淡发黄，有的记忆却如上好佳茗时久反更见浓醇。
　　就如这沉香屑，初时飘飘淡淡，似有若无，熏到久时，已身不查，却在身体的每个角落都充盈它的味道。
　　经过了这么些年，王音绝再回想起五岁那年的惨景，内心平静如水，仇世妒俗的棱角在不知不觉间被时光流水冲刷得平整光滑。
　　骨子里那强烈的意念已化成她最重要地生存支柱。
　　有那么一些东西，曾经心心念念，一但成为人潜意识的一部份，反而就变得不那么重要起来。
　　就如沉香经久地香气，你以为它不存在了，它却真真实实地存在于你身体的每一部份，只在某个你不经意的时刻，它才会似有若无的冒出来。
　　曾经她认为监斩的官员是她的仇人，她发誓总有一天非要他们人头落地。
　　可如今想来，他们不过是代人行事罢了！
　　真正地凶手，是站在他们身后那个遥遥指控的人！
　　那个高高立于万人之上的人！
　　当今的武治皇帝！
　　她一个小小御史的女儿连皇宫的大门都接近不了，又如何能与这高高在上的帝皇相较量？
　　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
　　美人娘亲还留了一个最有价值的礼物给她！
　　她边摸着自己的脸边在唇边露出丝冷冷地笑意，犹如冰雪里的一枝寒梅。
　　这是张无比美丽的脸，虽然只如花苞绽放三分之二，但那三分之一将放未放的余韵却是别样的勾人心神。
　　她自己面对镜子时也时常失神。
　　模模糊糊地记忆里，她坐在美人娘亲的膝头。
　　娘亲边看着女儿的五官，边与爹爹说：“我们嘉儿容貌将来定是风华绝代，将来一定要为她找个才华无双地状元郎。”
　　美人娘亲给她这张脸的目的是让她嫁个状元郎。
　　而现在，她对自己的这张脸有着更好的计划。
　　她不再寄望于风尘侠士的美梦。
　　只寄望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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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东头通往李府荒宅后门的，是一条偏僻至极的小巷子。
　　以前这条路就鲜有人行，相继有人深夜在李府荒宅看到一白衣女鬼后，这条路便几乎是断了人踪。
　　相隔的几个宅子索性请人将巷子的尽头处用砖头砌了面墙封死。
　　于是这荒宅后门便成了京城里难得的人踪罕至之所。
　　不过这倒成了王音绝乐见其成的事。
　　她好几次半夜三更从王朝义府上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来到此处假扮女鬼的目的终于达到。
　　既然那七十六口人命已去，那就让他们生前居住的这个宅子成为他们灵魂回归的场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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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音绝拿起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
　　酒水清亮冷冽，倒在地上溅起浅浅的粉尘。
　　她倒完了酒，单膝跪在地上，又拿起酒壶浅浅地倒了半杯。
　　举起杯子向宅子里敬了一下，她回手仰脖将酒一饮而尽。
　　这些年她总流连在外，酒量不知不觉间已锻炼出来。
　　一次一个不知好歹地汗子非要扭住她要与她赌酒。
　　结果两人身边堆了数十个酒坛子，那汗子醉得如一滩烂泥软在地上。
　　而王音绝神气飞扬地喝完最后一口酒，不屑地看了那汗子一眼，稳稳当当地走回家去。
　　只是回家一身酒味去不掉，又被王老爷子家法一顿。
　　为了不被王老爷子发现，她只能浅浅地押上这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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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封路的墙头忽然跳下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墙的另一头隐隐传来兵器相撞声及嘈杂的人声。
　　王音绝立即操起旁边的一小壶清水将玉鼎里的香屑浇灭，闪身至破旧的木门背后。
　　清水是她携带备用，想不到如今真的派上用场。
　　三个高大男人迅速往她的方向而来，看来是想经她藏身的后门进入陈府荒宅。
　　暗漆斑驳而破旧的大门后，王音绝远山含黛地眉尖在暗影里挑了几挑。
　　这宅子里是七十六个灵魂的安息之所，岂容这些不知来历的人胡来！
　　不断有箭矢破空之声传来。
　　不知这三个人犯了什么事？追他们的人竟动用弓箭这种误杀范围大的武器？
　　一个男子闷哼的声音传来。
　　王音绝由门缝里看过去，一个玄衣男子蹲在地上单手捂住眼睛，长长的箭羽在他指间露出。
　　他边上的黑衣劲装男子边用剑横扫如雨飞来的箭矢，边示意性地看玄衣男子一眼。
　　玄衣男子忽然放开捂往眼睛的手，向黑衣男子摇摇头，将一个东西丢在黑衣男子手里，引颈向前。
　　另一个黑衣男子举起寒光闪闪的宝剑，迅如闪电往玄衣男子颈间砍去！
　　王音绝看着那道血箭喷射而出，五年前那七十六颗人头掉落地面的瞬间又重现在她眼前。
　　胃里一股恶心感直冲入口！
　　她自五岁那年后便不能再见人流血，否则立刻就会产生呕吐症状！
　　剩余的两个黑衣男子发现门后有怪，只略略往王音绝藏身的方向扫了一下。
　　他们身负要务，追击他们的人正是齐朝京城最厉害的组织----皇帝的黑骑卫队。
　　两人眼神对了一下，这门后之人只是藏身于此，目前对他们没有展开任何攻击，应该不会是直接的敌人。
　　眼前他们最重要的敌人是皇帝亲自率领的黑骑卫队。
　　隐隐地听见远处一个很有威严的声音下令后，射向这方的箭矢如暴雨袭至。
　　黑衣人连往后退闪地时间都没有，两个人背靠背站在一处，手里的剑挥舞成剑花，破空而来的箭矢被击得偏飞出去。
　　王音绝忽然将脸向后一闪！
　　一个银亮亮地箭尖透穿木门，险些将她的脸射中！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忽然冷若寒霜。
　　射箭之人是谁？
　　能在百米之外开弓还能透穿木门，这个人真的有点不简单！
　　这木门虽然已朽旧多年，但当年是用上好红木制作，材质又厚实，轻易不会被弓箭射穿！
　　据王音绝这几年流连在外所知，整个京城里有这个实力的，不会超过十个人！
　　再看向那两个黑衣男子舞剑的动作明显减慢，渐有体力不支的迹象！
　　王音绝仔细看了下透门而入地那半截箭尖。
　　明显地与一般的弓箭不同，箭头上带有回刺，一但被射中要想拔出，非得赔上几块肉不可！
　　箭头上还刻有祥云状花纹。
　　她心下剧烈一震！
　　这不是皇家御用的标志么？
　　普天之下能使用刻有祥云花纹弓箭的，只有一个人！
　　那人高高在上，正是当今武治皇帝！
　　她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心脏剧烈跳动！
　　对她来说，这是个极好地机会！
　　究竟现不现身？
　　再从门缝里看出去，黑衣人只剩下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