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真的很为难》黎筝弦

9、情绪变化

　　看台上的众人看着已经趴在圆台上，口吐鲜血，头一偏晕了过去的丁浩，又看向持剑站立着的千遥，心下明了她便是这局的赢家了。

　　然而千遥此刻也很是狼狈，肩头的鲜血涌出，浸湿了身上的淡蓝色衣裙。持剑的手微微颤抖，整个人有些站不稳了，只能费力地保持着清醒。

　　听到裁判宣布她是胜者后，她松了一口气，而后眼一闭，渐渐失去意识，就这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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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林清风，叶过无痕。

　　半开的窗吱呀轻响，窗下泛黄的木桌上摆着一小碗药汁，上面袅绕着轻缓的烟雾，在微风下渐渐四散。
　　竹床上躺着的千遥慢慢睁开了眼，好一会儿，转动了一下眼珠，她看到了端着瓷碗往这边走来的人。

　　又闭了闭眼，再睁眼，还是这些日子最熟悉的人。所以她还在幻境中，是吗？
　　“醒了？那就自己把药喝了。”这人将瓷碗递到了她的面前。

　　很是虚弱的千遥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梁蘅芷，慢慢爬起来，靠坐在床头，可能是动作有些大了，扯到了肩头的伤口，她脸色变得更苍白了。但她这会儿还有些惊讶呢，也没管身上的伤势，偏着头小声开了口：“师姐？我睡了几日了？”

　　说着便接过那碗药，皱眉看了看黑不溜秋的药汁后，她捏着鼻子，仰头喝下了。
　　瞬间不可描述的苦味充斥着她的全身，好似全身的毛孔都在抗拒着她将这药汁咽下去，甚至那奔涌而来的苦意竟还挡下了伤口处的疼，有些忍不住的千遥皱着一张小脸。

　　不过这会儿梁蘅芷还站在她床边，她不愿在这假人师姐面前露怯，只得快速大口大口地将这药喝完。
　　待最后一口药汁下肚，她的嘴已经苦得张不开了。

　　不过，一阵香甜的气息传来，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小块甜腻的糕点已经塞到了她的嘴里，一时之间嘴里原本的苦涩都被香甜的味道驱散了。还未完全清醒的千遥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也被阵阵甜意霸占了，有些转不过弯来。

　　她下意识地含住糕点，慢慢嚼了起来，然后有些呆愣地看向梁蘅芷。
　　这假人师姐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贴心了啊？

　　“莫桐师妹在比试时也受了伤，这些日子喝药很是不配合，池白便下了山买了些糕点回来哄她喝药，这是我从他那儿拿的。”梁蘅芷的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淡得听不出其他情绪。
　　说着接过千遥手中已经见底的药碗，又朝她递了一小块方才的糕点。

　　千遥捏着手中软糯的糕点，似是还未搞清楚现如今的状况，她摇了摇头，想让头脑清醒些，“莫桐师妹的伤无事吧？”见梁蘅芷轻轻摇了摇头，她小小声声地轻声说道：“谢谢你。”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假人师姐嘴上说得满不在乎，但为她寻了甜甜的糕点来喂她喝药却是真的，所以总得对人家道一声谢才是。
　　她将手中糕点塞进嘴里，正要细嚼慢咽时，忽地一只白嫩细长的手伸了过来。

　　千遥怔愣失神地看着已经坐到床边的梁蘅芷，如此近的距离，她能明显地看到她眼底有淡淡的青色，看到她樱粉的薄唇轻抿，那双清淡如雪的眸子里仿佛含了些她看不懂的神色。

　　随后嘴角处传来一阵异样。
　　那只温暖的手似在她的嘴角摩擦着。

　　也不知是此刻的氛围有些奇怪，还是她从未与旁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千遥心中莫名一颤，随后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从嘴角处扩散，充盈着她的全身。
　　这……这人在干什么？

　　脑子还不大清醒的千遥下意识地咬住下唇，脸上霎时变得通红。她胡思乱想着，忽地想起以前在魔界时，她偷偷摸摸瞧见一片花丛中，自己的六嫂拿手抬起七嫂的下巴，缓缓亲上去时的场景……难道这假人师姐是要……是要……

　　梁蘅芷收回手后，往上抬眼，便看到了千遥绯红的脸颊，以及……一副期期艾艾不知所措又十分扭捏的模样。
　　“你嘴角沾了些糕点的碎屑。”她淡声解释着。

　　嗯？碎屑？
　　所以方才梁蘅芷拿手摸她的嘴角，是为了帮她拂去碎屑？

　　想岔了的千遥愣了一会儿，随后忙以轻笑掩住随之而来的尴尬：“哦……是吗？我还以为你也想吃呢……”

　　她原本苍白的脸颊染着片片红霞，粉嫩娇艳，清甜可人。没了以往大大咧咧的孩子气和飞扬跋扈的神气后，这会儿讪讪笑着的她倒是比平日软糯些呢。梁蘅芷眼含淡淡的笑意，似是而非地说着：“你以为我想吃什么？”

　　“这糕点啊。”千遥低垂着头，指了指搁置在床边小凳上的碗碟。
　　梁蘅芷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薄唇轻抿，没再答话。

　　被她灼热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的千遥渐渐回神，抬眼瞥了一眼她后，慢慢躺到床上，拉着被子盖在了身上：“谢谢你，我困了，我睡了……”说着便翻了个身，面朝里侧闭上了眼。
　　梁蘅芷看了一会儿，弯腰收起了摆着的碗碟后，慢慢出了门。

　　待屋内没了那人的气息后，千遥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她应该是讨厌梁蘅芷的，看她很不顺眼才对啊。为什么受了伤清醒过来后，看到照顾她的人是梁蘅芷时，心里却并没有很抗拒呢？尤其是在看到梁蘅芷原本清淡如雪般的眼底染着淡淡的青色后，她心中翻涌着的却是很陌生的感觉呢？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触动。大抵就像是刚才那道甜腻的糕点入口时浑身涌起的……愉悦？
　　是愉悦吗？
　　千遥说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她头还有些昏沉，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听着屋外清风吹拂着竹叶的轻响声，她渐渐入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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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几日，第一轮的比试也慢慢出了所有结果，约有近三千人进入了第二轮，待修整十日后，前往归尘秘境内。

　　在竹屋内养了好几日的伤后，千遥也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明日便要前往秘境了，她正收拾着要带往秘境内的东西。

　　“……真是可惜了，前些日子一直躺在床上，不然就该下山去买些糕点零嘴的，失策了啊……”不多的东西一会儿就被她收拾完了，想起前些日子喝药时每每都能吃到的糕点，她有些馋，甚至还有些后悔没去买些装进乾坤袋里。

　　对面翻看着书籍的梁蘅芷闻言，淡淡看了她一眼后，又将视线放在了书中。

　　这些日子千遥一直被梁蘅芷亲身照顾着，这人又是亲手为她煎药，又是给她投喂软糯的糕点，甚至怕她无聊还会时不时与她说些外面发生的事。所以现在她原先对梁蘅芷的烦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当然了，偶尔还是会看不顺眼她高冷淡漠的模样。

　　“师姐，归尘秘境是怎样的啊？咱们要在里面待一个月，吃的要怎么解决啊？”
　　除了其他，千遥最关心的还是吃这方面。不说以往在魔界她就是个贪嘴的，就是如今在这幻境里，她还没有辟谷，吃食便更让她上心了。

　　梁蘅芷眼也未抬，淡声说道：“我带了些吃的，若不够，在秘境里也能猎些猎物。所以你便放心吧，总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闻言，千遥抚掌，笑弯着眉眼：“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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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大早，千遥就被外面的声响吵醒了。她揉了揉还未睁开的眼，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

　　“收拾一下，咱们要去传送阵了。”
　　梁蘅芷淡漠的声音传到她耳中，她缓缓睁开眼，才磨磨蹭蹭地穿上衣裙，插上蓝雀翎，束好了发。

　　随即便跟着梁蘅芷，到了山腰处那开阔的广场上。这时候广场上已经站了许多人，熙熙攘攘的，好似一片彩色的云海。
　　待看到淡蓝色的人群时，两人靠了过去。

　　“大师姐，小师妹，这边这边！”池白眼尖地看见了她们，朝她们挥了挥手。
　　与古玄门晋级的众人汇合后，千遥看了看周围，没看到那个有些呆的小萝卜，她小声问池白：“莫桐师妹没晋级吗？”

　　这些日子虽然她与梁蘅芷的关系没那么紧张了，但还有些扭捏的她有些话也没问过梁蘅芷，比如她只知道莫桐师妹受了伤，但晋没晋级她便没问过，甚至池白她更是一句话都没过问。
　　这会儿看见了池白，便知他入了第二轮。

　　“是啊，莫桐师妹的对手是筑基中期的修士，上场没多久她就受了伤。好在她将我的话听了进去，没硬抗，受了点小伤便投降认输了。”

　　池白仔细打量了一下红光满面、光彩照人的千遥，点了点头：“这几日多亏了大师姐照顾，现在看着你这气色很是不错。”又上下看了看，他笑着说道：“瞧着倒是胖了一圈，看来大师姐将你照顾得很好啊。”

　　千遥差点跳起来，她左瞅瞅，右瞅瞅，惊慌地问道：“我胖了吗？！”
　　她抬起手臂，淡蓝色的衣袖沿着光洁的手腕滑下，她仔仔细细地盯着似乎当真有些圆润的手腕，瞪大了双眼：“呜呜呜，真胖了……”

　　梁蘅芷淡淡地看了眼池白，吓得池白忙捂住嘴默默往后移了几步。
　　“咱们要过去了。”她手一抬，捏住了千遥举着的手腕，拉着还沉浸在‘噩耗’中的她往传送阵那边过去了。临走前，余光又瞥了眼再不敢开口的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