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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擒叛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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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辰再次醒来时,身处大营之中,一时间有些恍惚。如若不是天空中传来如歌般鸣叫,他大致会认为一切只是不切实际的梦境,至于何为梦境,何又为现实,一时间叫人难以分辨。
营帐外凤俏还同和尚拌嘴,似是鸿门宴前日一般,他本不愿理会,却最终还是出了大帐。天空中只有鸣叫,却未曾见到任何鸟兽,周生辰猜测这是鸾鸟韶韵,在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实,切勿让心迷失了方向。
重来一次他必不会重蹈覆辙,打断两人日常的争闹,又唤来晓誉和漼风,几人耳语一番,各自散去部署。一时间不禁有些感慨,他到底有何机缘,既能重来一次,有神鸟相助,又有亲眷将士不问缘由的誓死追随。
此番部署妥当,和尚留于营帐,凤俏也不知跑去哪里。依然是晓誉和漼风,几人去往集市,不为其他就只为那几框石榴。这是他的私心,他承了韶韵等人的情,自然会继续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他深知也许此生他还是会负了十一,但那几框未曾来及送出的石榴,终究是他不可磨灭的执念。
好在如谣承诺,天下平定之日,他与十一便可得月老金线,不论如何轮回,这生生世世缘分不断。但此生既然重来,他就还是那个无妻妾、无子嗣,看似无欲无求的小南辰王。只要他活一日,必保这一片疆土,不受外敌、不扰纷乱,愿百姓炊烟不断。
入夜韶韵依旧翱翔在军营上空,她早已停止鸣叫,有些好笑的看着营帐内,周生辰擦拭着每一只石榴,就这么擦拭了一夜。远处天色渐亮,韶韵伴着晨辉,一身流光溢彩,在似歌、似曲的鸣叫中,穿透厚厚的云层,于军营上空久久徘徊,在众将士震惊的目光中,直至小南辰王所在营帐。
一时间流言四起,平阴百姓自是目睹,天空惊现祥瑞。青色如凤的神鸟,便是传闻中保天下太平的鸾鸟,其久久徘徊在南辰王军营地上空,又俯冲至营帐内,似乎寓意南辰王军必保北陈安宁。此番平定内乱,捉拿逆贼金荣,仿佛是天命所归。平阴城内的百姓,纷纷朝南辰王军驻扎方向,行叩拜大礼,敬重上苍的祥瑞之兆,也感谢南辰王军保一方疆土。
平阴行宫内摄政王刘子行,亦是听闻此事,他虽暗恨不已,但到底也是有些迟疑。天家后嗣自然信这天象之说,此番既恼怒祥瑞是降与南辰王军,又心有戚戚,深怕随后所为惹怒天神。前一刻天降祥瑞直指南辰王军,下一刻摄政王要裹同逆臣贼子金荣,构陷小南辰王反叛,别说这天神之怒凡人可否承受,就这天下百姓谁人能信?
不论平阴行宫刘子行有多纠结,也不论金荣仿若疯了一般的不管不顾,单论此时的南辰王军士气空前的高涨。这边韶韵坐在小南辰王的账内,看着周生辰并不赞同的眸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倒是好笑的看着桌上的石榴。
本想打趣两句,却闻一阵虚弱的咳嗽声响起,才觉帐内还有一人。韶韵看去微微一愣,周生辰先一步扶起此人,便听此人劝道,‘此战卦象凶险,望殿下择日再战’。不待周生辰言语,韶韵走上前,对着谢辰行了一礼,温言请其重卜一挂。
“姑娘可是质疑这卦象?”谢辰闻言并未起波澜,他的卦象并非全然准确,此前时宜姑娘的卦象便是不准的。又想虽不知此人是谁,但殿下能准许她在此处,想必也是贵客,所以也还算客气。
“不,小童的卦象从无错漏,此番也是徒增变数,想求个心安。”别人或许不知,但韶韵清楚此人乃元始天尊座下小童,历经世间轮回方可修成正果,自然卦象不会有所错。
“姑娘客气,既然如此小人便再卜一挂。”谢辰强撑而坐,依言重新卜卦,可还未曾卜出卦象,帐外便传来晓誉唤周生辰动身的声音。周生辰走出帐外,韶韵便也不等卦象,准备化为原形冲出天际。
“姑娘不等了吗?”谢辰虽看不见,也听出两人动静,出言询问。
“不等了,这是天命,注定听不得这卦象。”说罢便不再言语,化形后带着鸣叫直冲云霄。
周生辰带着武将去往江都宫,韶韵便盘旋在众人上空,看似久久不肯离去。此番情景落入皇室宗亲和满朝文武眼中,便是坐实了那城中流言,众人大呼天降祥瑞,叩谢上苍保佑这北陈江山,同时也感激小南辰王,直言是他感动了天地。
刘子行几乎要咬碎满腔银牙,眼中充满了惧意,却在下一刻被对周生辰的妒恨所驱使,坚定了心中所想。他不过只剩两三年的寿命,天谴与否又有何区别?他只要登上那个位置,哪怕只有一天,他也能娶到自己心仪的女子。
故而刘子行一意孤行,请周生辰入殿,留武将于殿外。周生辰眸光微动,他本就没觉得韶韵所为,可阻挡刘子行。在他看来韶韵还是不了解人心难测,人类一旦起了欲念,是任何神迹都阻止不了的。
韶韵几经沉浮于世间,看过太多人心复杂、妖念横行,怎会不知刘子行的欲念和金荣的狼子野心。她所做的不过是告知天下百姓、皇室宗亲,小南辰王保疆护土感动上苍,他既能保北陈国安,也亦不会谋反。她要让世人知晓祥瑞为小南辰王而降,他若要想要那个位置,自然是顺应天意;如若他不要那个位置,便再无可能谋反。这是韶韵为了黎明苍生,给小南辰王的一重保护,免了功高盖主的忌惮,也留小南辰王一个世代英名。
殿内推杯换盏,好似一片祥和,唯有刘子行眼眸中全是恶意。不过半晌周生辰便佯装醉意,不顾众人挽留,几经推却最终离了大殿。刘子行悄悄示意内侍,在周生辰离开大殿后,锁住宫门及殿门,一众禁军一涌而出,将周生辰团团围住。一队侍卫闯入大殿,重兵挟持皇室宗亲、文武百官,内侍在殿外大喊,小南辰王刺杀摄政王,一时间兵戎相见。
空中传来尖利的嘶鸣,韶韵用妖法将火焰缠于身畔,好似自内侍构陷周生辰那刻起,从祥瑞变成凶兆。下一刻韶韵冲向内侍,火焰点燃了其一身衣物,很快内侍被火焰所笼罩,一阵哀嚎震慑了一众叛军。韶韵飞回天际,不断徘徊在行宫上空,发出阵阵凄厉嘶鸣。
刘子行也惧了一瞬,但很快金荣冲了出来,从侍卫手中接过弓箭直指韶韵,口中皆是不屑。“怕什么?终归不过是一只鸟,射下来便是,又能翻起多大波澜。”
周生辰眉眼一寒,在他看来韶韵是神兽鸾鸟,这世间的纷争与其何干。如若都只需神兽保佑,那还要将士何用?没道理这人间战乱,却还要祸及神兽。周生辰提着手中长剑,一路清扫阻拦的叛军,徐徐向金荣靠近。这边金荣几次都未曾射中韶韵,箭羽愈加密集凌厉,韶韵其实也颇觉烦闷,如若不是时机不对,她必取了此人性命。
许是因为南辰王军攻破行宫殿门,小南辰王以一敌百,金荣渐渐对韶韵不甚在意。他示意侍卫将新皇带来,刀剑划过朝臣的脖颈,打算以此要挟小南辰王束手就擒。
岂料上一刻金荣还笑的猖狂,下一刻韶韵自云端而下,幻化成人。从金荣手中夺去新皇,在众人还未看清之时,又将小皇帝交于南辰王军之手。
失去了最大的掣肘,哪怕有宗亲朝臣在手,也再难威胁小南辰王,因为韶韵自是不准。金荣此刻倒是想起这是人间之事,反斥韶韵不过装神弄鬼,如若真是神兽鸾鸟,亦不该参与人间纷争。
对此韶韵却是一声嗤笑,那声音宛如天籁,却说着最冰冷无情的话语。“是啊,这人间之事与我何干,我只要保证南辰王军安然无恙,便能让这世间远离战火。死一两个人类,却能换得我的功德圆满,这所生孽债又落不得我身上。”
虽周生辰毫不赞同,但却未曾反驳,他既重活一世,就不会重蹈覆辙。所以在金荣的嘲讽和质疑中,依旧杀伐果断。倒是韶韵笑金荣虚伪,像是猫逗老鼠一般,神情慵懒的拆穿了他的假面。“说的好似小南辰王束手就擒,这宗亲百官就能逃脱屠戮之灾,你骗得过世人,又骗得过冥府的册录吗?”
刘子行其实早在金荣杀宗亲之时就已后悔,他只想得到漼时宜,并不想引狼入室,此刻更是已生悔意。他虽然不甘却知大势已去,倒是先一步缴了械。金荣再怎么阴险狡诈,也是无可奈何,几经挣扎还是被临阵倒戈的杨邵所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