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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女高中生.童年 ...

  •   “也不能说不幸吧,只是肯定没你想的那么快乐就是了。”

      没有去管紫发少女那因思绪混乱而露出的茫然神情,年龄换算成人类不比她大多少的奥特战士,继续轻描淡写的讲述着属于他自己的过去。

      “光之国的孤儿院,其实还挺不错的,该有的物资都有,该学的东西都教,老师们对每个小奥都很照顾,不会有排斥或者受欺负的事发生。总之,平安长大没什么问题。”

      但也仅限于此了,信风在心底默默接上。

      奥特一族不是神。

      既然不是神,就会有悲欢喜乐、好恶爱憎,就会和人类一样不能只靠物质存活,还需要精神方面的滋养。

      但孤儿院毕竟是孤儿院,纵使生活方面能完全补足,心灵上的空缺,却未必能填补上。

      不出她的所料,赛罗接下来就说:“我们奥特曼有三大族,这个你大概知道。但你大概不知道,假如父母不是同族,结合的孩子一般只会继承其中一方的颜色。”

      这个她确实不知道,她对奥特一族的了解大都来源于那本百科全书,少数由蛇仓老师各类阴阳怪气的嘲讽提供。但无论是百科全书上的几页文字,还是无幻魔人的谜之滤镜,都不可能记载这类种族秘辛。

      怕不是凯那个非光之国出身的奥特曼,都不太清楚吧。

      但假如赛罗说的是真的,那这里就存在一个非常大的bug。

      “啊,没错,你也发现了啊,我是混血中的特例。”

      他透过少女抬起的目光,与她一起望向对面窗外寂静的游乐园,这样说道。

      “我身上有红蓝两种花纹,所以我究竟算红族还是蓝族,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没谁知道。”

      “所以你被排斥了。”信风微微低垂下眼帘,对此毫无意外的顺着接口。

      “算不上排斥吧,其实他们也没什么坏心,与其说讨厌,倒不如说觉得我奇怪,有点害怕不愿意靠近而已。”体内的少年战士想了想,竟然为曾经隐隐孤立过自己的同族解释起来。

      她觉得这奥或许是种族特有的圣人病犯了,但又从字里行间解读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抽离感。

      那种仿佛独自一人走过长满荆棘的路后,已经能够平静回头再看曾经的脚印的抽离感。

      一般又被称之为“都过去了”。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偏偏头,安静的等着听后面的故事。

      “老师们也害怕我,我又不服管教,他们就不太管我。那时候我经常一个人跑出保育院,到外边玩,交一些外星的流浪者当朋友,或者和欺负弱者的外星种族打架,不过嘛,当然都是我赢了,那些家伙想赢我,还早了两万年呢。”

      说到这里,他抱着胳膊略略仰头,一副“怎么样,我很强吧”的模样。

      ……有点可爱。

      但还是不说了,说了的话他会更得意吧。

      “后来一到年龄线我就去竞技场,一开始的时候也有输有赢,打的很尽兴,但是渐渐的,对手就跟不上我的速度了,胜率越来越高,对手越来越少,到最后,我竟然找不到可以切磋的同期了。”

      “从那时候起,大家看我的眼神就从看异类,变成了看天才。”

      “但我并没有因此高兴,反而更加觉得空虚,就好像是缺了什么。”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缺少的,其实是使用力量的理由和决心,就误以为是力量本身,认为是自己还不够强。只要更强了,早晚能遇到可以与之一战的对手,而强大的对手,一定能理解我的——当时,我是这样想的。”

      “然后有一天,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少年战士眼灯闪烁,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非人的银色帅气面容上仿佛蒙了一层柔光。

      “声音很模糊,只能勉强听出是在叫我的名字,而且还发现这声音只有我自己能听见。”

      “刚开始我没管,毕竟这件事看上去就像个陷阱啊。但是,某天我路过等离子火花塔广场的时候,发现那个声音变得清晰了。”

      “呼唤我的,竟然是等离子火花塔的核心。”讲到这里,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微不可闻的颤动。

      也许时至今日,这个已然成长为一位合格战士的少年也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那道光选中吧。

      她微微屏住呼吸,有些难过的收紧了放在座位两边的双手。

      从他的态度中,她已经猜到了他的选择。

      不出她所料,赛罗接着说:“于是,我朝着那道光伸手了。”

      但是没有成功吧。

      毕竟,就连她一个异宇宙的地球人,都知道等离子火花塔之于光之国的意义。

      她正在为故事的主人公的选择担忧着,下一秒,这位主人公却将故事转到一个十分神奇的发展上。

      “幸好那时候被我父亲阻止了,不然我可能早就被那道光吞没了吧。”他说。

      作为听众的少女没能跟上节奏,仿佛错过了好几集地问:“你的父亲?”

      “对,我的父亲奥特赛文,他及时出现阻止了我。”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又简略补充了落下的剧情,那是个寥寥几语就能听出有多么波澜壮阔的故事:有关于某个宇宙的某场惨烈的战争,有关于一段不被知晓的恋爱,有关于一位勇敢又睿智的蓝族战士的牺牲,和另一位战士为了保护而做出的无奈选择。

      不过这不是今天故事的主线,所以很快,赛罗就把重点转移到了当时的自己身上。

      “当时我不知道他就是我的父亲,所以很生气,大概是‘就算你是大名鼎鼎的奥特兄弟,但要抓就抓,凭什么说教我’这样的吧。”

      “我觉得你应该也懂——有时候越被禁止,越觉得不服气。所以不但没感受到父亲的良苦用心,还和他起了冲突,最终被流放到了K76,每天穿着镣铐一样的护甲装置,挨雷欧师父的揍。”

      “不过,也算变相完成找到强大对手的愿望吧。”

      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位合格的战士的赛罗,用冷静到有些冷酷的言辞,概括了那段彷徨的岁月。

      “那时候你多大?”她不禁插嘴问。

      “5000岁。”他这样回答。

      也就是如今的人类年纪十五岁吗?

      啊,原来这个来自没有阴霾的国度的、桀骜轻狂的外星少年,曾和她陷入过同样的深渊啊。

      他的十五岁,因为一时的叛逆铸成大错,被像少年犯一样关在陌生贫瘠的荒星接受残酷的训练。

      她的十五岁,刚刚脱离暗无天日的地狱,代价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还要面对虎视眈眈的异界饿兽。

      这么看来,他们两个相性还真是好极了。

      不知不觉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的紫发少女,轻靠向座舱的卡座背,问:“接下来呢?你怎么出去的?”

      赛罗也察觉到了少女心门之锁的松动,顿觉今天这番有些羞耻的剖白没有白费。

      他继续道:“其实后来我已经猜到师父他们真的很在意我了,但就是没法服气,没法示弱,所以在K76星呆了很久,直到有一天老爷子……奥特之王带来了我父亲战败重伤的消息,我才从那里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她就都有所耳闻了,从某银河候鸟崇拜式的陈述,以及黑暗绅士对她的各种按头学习里。

      强大的敌人带着怪兽军团来袭,王国陷入危机,天才横空出世,力挽狂澜,拯救王国于危难之际。

      仿佛少年jump里连载的热血漫画那样激动人心。

      从那之后,赛罗奥特曼的名字,便和“拯救了光之国的英雄”划上等号。

      .

      摩天轮缓缓转啊转,带着少女去接近云端。

      当信风的座舱升到整座摩天轮最高的那个点时,属于赛罗奥特曼的年少故事也告一段落了。

      “精彩的故事。”她低头看自己运动鞋上的浅色花纹,发自内心的评价道。

      然后在赛罗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的时候,呼了一口气,声音轻到仿佛羽毛浮水:“你知道阿寒吗?”

      去过数颗地球,但都是有任务在身的赛罗表示:“这是哪?”

      “在北海道,很偏僻的地方,曾经是一个独立的郡,后来重新划分被并入钏路,现在叫阿寒町。”

      她仰起头望向天窗,透过斑驳的玻璃,将似远似近的青空映进瞳孔,鸢尾紫色的长发随之摇曳。

      “也是我长大的地方。”

      少年战士用剖析自己的办法,去交换推开少女心门的方法。

      而现在,他成功了,少女也尝试着讲自己的故事了。

      .

      “阿伊努人认为阿寒代表永恒,他们把阿寒湖当做神的圣地,而看过《魂断阿寒湖》的人又觉得阿寒是凄美的,把它当做自杀的圣地。”

      “但在我眼里,阿寒既不神圣,也不悲伤,它是自由的。”

      信风的姿态终于完全放松下来,她不再仰头,也不再保持端正的坐姿,而是没骨头一样直接栽进卡座背,无处安放的右手插进兜里。

      “飘飘零零的雪很自由,从西伯利亚刮来的凌冽北风很自由,终年积雪的雌雄岳山也很自由。世界上没有比阿寒更自由的地方。”

      “当然,城镇不会理解什么是自由,都是人赋予的。我觉得它自由,其实只是觉得在阿寒的那些日子,很自由罢了。”

      “我说过我没法信任自己的血亲吧?其实这个说法有漏洞,我曾经还是有过可以依赖信任的血亲的,只是不是父母兄长罢了。”

      “我从记事起,就和爷爷奶奶住在阿寒的湖兴村了,一直住到我十岁。在我看来,父母兄长,更多像是一年只见几面的远房亲戚。”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就扯出一个不知是嘲讽还是轻松的笑来。

      “很可怜吧?明明有父母,却寄养在爷爷奶奶这边的偏远村子里。但我不觉得,和他们一起生活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少时同样跌宕的奥特战士并不觉得她的想法奇怪,反而思考起另一件被忽略的事。

      “上了年纪的人类经常生病吧?为什么他们不住在更方便的大城市?”

      她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一点意外都无的回答了:“这个啊,因为没办法。说是隐居,但奶奶她其实是被人从东京大学排挤出来了。”

      “原本她是民俗学的教授,在学界也有一定地位,但因为……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突然之间就被冷待,不许带学生,研究经费也总是被拖,就是希望她妥协。”

      “奶奶她虽然看上去总笑眯眯,骨子里脾气其实很大的,‘既然你们容不下我的思想,那我也没必要待在这里’,于是她就借着研究阿伊努神话的理由,搬到了阿寒。”

      “爷爷是奶奶的忠实拥趸,对她的决定不会有任何质疑。”

      “至于我,”她换了个姿势继续瘫靠着,说,“湖兴村是个非常小的集落,时间一长人就会寂寞,这时候正巧父母工作忙没时间带我,我就这样被托付给了爷爷奶奶。”

      “我的成长开蒙,都是奶奶负责的,很小的时候我就在奶奶的书房里,听她讲历史故事,跟着她学和歌、俳句和汉诗;而作为玩伴的就是爷爷,会给我做手工玩具,带我去森林里观察树叶和虫子,去海洋馆认识各种鱼,还会在下雪之后陪我堆雪人。”

      在讲起这些回忆的时候,她唇角的笑忽然变得真实,不再若冷若热,而是像初春原野那样清新又明媚。

      “湖兴村算上我们只有四户人家,离另一个集落只有五百米,离阿寒湖也差不多,所以我从小就常在阿寒湖边玩,雌岳雄岳两座山也几乎每个月都会爬一次。后来读小学,更是上学路上就会路过阿寒湖。”

      “就这样自由自在的在阿寒待到十岁,直到……奶奶生病,到东京治疗,才回父母那边。”

      那边,这边。

      父母兄长,爷爷奶奶。

      从称呼方式就能明白她的远近亲疏。

      赛罗觉得自己的确成功揭开了她心底空洞之上的那层纸,他探头往里望去,发现那里面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立着一座村镇。

      那里风光清丽,山水安恬,有她故去的和蔼家人。

      那里叫阿寒,是独属于幸村信风一个人的乌托邦。

      “回去之后呢?”他问。

      “开始当然不习惯,镰仓虽然没东京繁华,但和钏路比也算大城市了,离东京又近,生活习惯还是很大都市的。”

      少女抿了抿唇,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没继续提她祖母的病,而是转移话题,说起了初到东京圈的心情。

      “而我,来自阿伊努族的聚居地,偏远的北海道小乡村。”

      “所以不仅仅是不适应氛围,也不适应这里的人,尤其是那个读空气的规矩。”

      不,她在心底补充,这一点上她可能现在、以后、永远都适应不了。

      “这个国家很讨厌与众不同的人,只要哪方面有特别,就很可能会被排斥,甚至被霸凌。”

      “而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则告诉我,人要做自己,只要是正确的选择,就不要被环境影响。”

      “所以理所当然,我被霸凌了。”她终于坐直身体,声调上扬,无所谓的伸出右手,开始数曾被起过的那些外号,“他们叫我‘老土女’、‘特立独行的天才’和‘野人’,把我的书包扔到垃圾桶,把我的运动鞋扔进水池。”

      “我当然不会忍,就直接动手了。然后获得了‘暴力狂’‘不愧是阿伊努野人’的新外号,并且一整个学期,再也没人和我说话。”

      “不过好的是,也没人再找我麻烦。呵,都是菜鸡,打不过我。”

      她语气轻快的说着那些灰暗时光里的对抗,没发现自己的神情,竟然和赛罗骄傲时迷之相似。

      “老师当然也有找家长,委婉的对我父母说我有暴力倾向,但那对夫妻可能是觉得亏欠我吧,并没指责我,只是一味地道歉,并且捐了很多钱给学校。”

      “后来几次考试,我的各科成绩都拿到满分,就这样,老师也闭嘴了。”

      然后在不经意连接识海后,发现她的听众眼灯闪烁,仿佛欲言又止。

      她有些无语:“那是什么眼神?想问就问。”

      “不,没什么。”赛罗自觉不该戳少女的伤口,否认道。

      然而他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态度着实让信风气到无奈,她浅浅翻了个白眼,语气是自己都没发现的随意。

      “不就是想问我奶奶的病情吗?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我没那么脆弱。”

      随即转头,视线没有投到窗外,而是停留在玻璃映出的、她自己的倒影上。

      “你猜的没错,奶奶她,没迈过那个关。”

      ——而一年之后,她的爷爷,这个一辈子都在支持自己的爱人的男人,选择继续追随爱人的脚步而去。

      倒也不是“殉情”,只是那个视作精神支柱的人不在了,自己便也跟着垮下去了吧。

      值得赞颂的爱情,可她失去了最亲近的家人。

      挑起话题的奥特曼有些不是滋味,试图组织语言安慰她,却听她用理性到几近冷酷、根本不像个十六岁女高中生的语气说。

      “人类就是这种脆弱短寿的物种,好些的无病无灾到老,差些的年纪轻轻就折在半路。疾病,天灾,人祸,甚至一次可笑的意外,都能夺走一个人的生命。”

      “而爷爷奶奶他们虽然算不上前者,但也算幸福的活到八十,所以没什么可抱怨的。”

      于是赛罗知道,自己什么也不需要说了,这个人从来都不需要安慰。

      到底是怎样的痛苦,才会催生出这样悲观的想法——他觉得这大概藏在她是如何成为假面骑士风花的那段故事里。

      刚想开口问,座舱蓦地摇晃一下,打断了他。

      是摩天轮到站了。

      他的人间体站起来,轻跺两下发麻的右脚,整理下略微凌乱的紫色长发,便打开挂住的舱门,从这小小的格子出去了。

      虽然可以再来一圈,但大抵是没那个必要了,需要休息的人得到了各方面的休息,想要达成某些目的的奥也浅浅完成了目标。

      那就先听到这里吧,他想,反正,以后总有机会把这个故事听完整。

  • 作者有话要说:  与此同时,战兔那边:嗯,这个设计很不错,给后辈加上去,我果然是天才!
    这里直接算三大族,银红蓝,白绿我这边就不写了。至于那个“混血奥只能继承父母之中的一个颜色”来源于我的猜测,因为原作各种TV剧场版广播剧里都提过光之国正常出生的奥里赛罗是特殊的。被排斥和叛逆童年也是从原作推测的。
    被等离子火花塔召唤是我编的,但赛罗的确是被诺亚眷顾。
    赛罗母亲的故事因为资料太少就概括了,这里要感谢我亲爱的妹妹为我提供各种设定资料,她还给我画了驱动器,但我还没弄明白怎么放上来给大家看。
    摩天轮的格子=座舱。
    阿寒是05年归的钏路,所以信风记事时候这里就已经叫阿寒町了。
    阿伊努语里阿寒是“不动,不变”的意思,阿寒湖也的确曾经是阿伊努族圣地之一,但代表永恒是我引申的。
    《魂断阿寒湖》是渡边淳一自传性质的小说,渡边淳一说真的我很讨厌他,非常厌女的一个人,知名厌女书《钝感力》就是他写的。我看这本魂断阿寒湖只是因为我单纯喜欢看扭曲又凄美的故事,如果各位喜欢这口可以看,但是这个作者,我只能说十分不推荐大家。
    湖兴村是我编的,没这个村。
    幸村奶奶被排挤是因为她主张真实历史观,公开唾弃历史虚无。
    信风骨子里和她奶一样脾气大。
    本章的字数其实应该拆成两章,但是我觉得按内容来说这应该放一起。
    很青春疼痛文学的一章,试着改文风发现根本改不了,我大概就这无病呻/-/吟的德行了……跪求各位小伙伴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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