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八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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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辰回到住处，春梅并不在，想是受罚还未完。
方辰给自己倒碗水喝了下去，打开门栓，将门虚掩着，静等着客人上门。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门被推开。来人并不敲门，大跨步地直直走进来。
“你倒是能耐得很呢，才多大会儿不见，你就闹到圣女大人那儿去了！”打着探视名号的沁雪见面便开始啧啧有声地叹息不止。
“雪护法有话请直说。”
“啧啧，才见过圣女大人，气势就不一样了！”沁雪面向方辰微笑，目光中寒意森森。
“雪护法说笑了，冰冰哪敢对雪护法无礼，冰冰知道自己的小命全悬在雪护法手心呢。”方辰知机道：“冰冰方才受了惊吓，心中有所不快。失礼之处，万望雪护法见谅。”
“你这样知分寸，倒教我倒不好再说你什么了。”沁雪瞥了方辰一眼，慢慢踱着步子，负手道：“今日的事情很明显，有人想挑拨离间，不想被咱们圣女大人抢先一步识破了。你说，那个给咱们圣女大人通风报信的人会是谁呢？”
方辰道：“多谢雪护法提醒，冰冰日后定当注意。”
沁雪道：“虽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用了什么手腕使得许清茗出来替你解了围，这件事我不管。我只想提醒你一句，莫忘记当年的展莲华是什么下场，许清茗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方辰脸上神色不变，垂头低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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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送走沁雪，方辰新倒的一碗茶还未咽下去一半，秋冷就找上门来了。
方辰放下碗，照足了规矩行礼道：“护法大人。”由于方辰此时可算得上是瑞光殿的人，面对“自己人”的秋冷自是将前面的称谓取消以示亲热了。
“听说你出了事，我心下很是担忧。”秋冷细细地探问一番方辰，在确认她并无任何不适之后，面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方辰连忙道谢。
“我今日前来找你还有一事。”秋冷开口道：“本来历年以来，三殿护法选弟子传授灵力修习之法都是各殿护法选择本殿弟子。只是，我近日灵力修行遇到难题，急切想要突进，实在没有心情传授你。我寻思着就这样耽误了你可不好，于是找到明护法，请她代为照顾。就不知你----------”
她这算是放我一马呢还是觉得反正有我的把柄在手，什么时候处置我都不急呢？
方辰寻思着秋冷的心态，嘴上却是毫不犹豫地一口应承道：“护法如此安排想来定是最好的处置方法，冰冰自然是按照护法说的做，请护法放心。”
“你既然能如此想，我也就放心了。霞护法很欣赏你，我一提此事，她可是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呢。”秋冷显得很是满意，与方辰说笑了两句，神情满足地离开了。
很好！走了两个，剩下的那一个也应该来了！
方辰一面关门一面想，才要坐下，已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向着这边过来。
来得还真快！
方辰干脆拉开门，跨出一步，迎向来人。正要行礼，却听见来人惊道：“冰冰，你不是受了惊身体不适么，怎么出来了？”
原来来人并非是她预料中的雷霆殿护法明霞，却是她现在的室友春梅受罚完毕，回来休息了。
“吟香死了，在灵贮房，被人一剑刺穿心脏。”春梅立在门口，面向方辰站着，总是挂着笑容的脸阴暗了下来“她们说，此事与你有关。”
“你说什么？”方辰心中一寒，抬眼去看春梅。
“为了你，吟香被人杀了灭口！冰冰，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以我们的身份不该知道的秘密？” 春梅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方辰：“你知道么？我刚刚接到命令，上面要我现在就搬出这个房间，不得再与你同住一室。”
明明没有风，方辰却觉得背心一寒，似是有股极冷的风突然钻入衣裳里面，渗入肌肤直至内腑。
被孤立的感觉原来竟是这般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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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梅的行李不多，不大一会儿便收好了。
方辰看着她一个人打捆被褥很狼狈的样子，却并不上前帮忙，负手立在自己床边静静地只是看。
春梅侧头看她，招呼道：“我要走，你就在旁边干看着，也不帮帮忙呀！”
方辰淡笑道：“事到如今，我还可以给你帮什么忙呢。”
一时之间小小地帮忙固然简单，但这样的举动落在有心人眼中，便会生出春梅与自己关系匪浅之类的想法。
面对曾经关心自己，维护自己的春梅，自己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竟然只有划清界线了。
能撇得多清就撇多清。
在如今这种氛围里，只要离开身为焦点的自己，她的日子应该会好过很多。
春梅歪嘴笑了笑，显是明白了方辰未尽的语意，抱着被褥很干脆地走了出来。
在没有权利维护，生命得不到保证的情况下，“热血”一词未免太过单薄，“为朋友两肋插刀”也得看情况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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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擦黑的时候，方辰终于等来预计中的最后一位贵客------雷霆殿护法明霞。
未语先带笑是明霞一贯的风格，这次当然也不例外。略施薄粉的脸上带着五分笑，不论是唇角掀起的弧度还是眼睛眯合的程度，都是那么美丽，就如她脸上精心描绘的妆容一般，教人无可挑剔。
“听闻你受了惊，如今可好些了？”唇再翘了些，笑容极之和蔼，目光中似乎带了些温暖的意思。
方辰摇一摇头，毕恭毕敬地对她的关心表示感谢，心中开始腹诽起对面的人演戏太不专心，连眼神中的那抹若有所思的算计都没有藏好，其演技比之老道的秋冷真是差太远了。
两人互相应付了好半天，明霞终于进入正题。
“听说你今日见到圣女大人了，她老人家身体可还好么？”
听得方辰肯定之后，明霞又道：“我听说她老人家很是器重你，不但亲自邀你入静室休息，后来还与你促膝长谈，听说谈到后面都不舍得让你回来了。”
方辰闻言连忙极力否定，强调说并没有这回事，完全是误会。
明霞笑了笑，道：“你不用怕，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先前秋护法让我收你为弟子，我当时想着与你投缘便一口答应了，现下知道圣女大人也与你投缘，就在想，倘是你有机会得到圣女大人的亲传岂非比认我这个师傅强得多么？这样一想就开始后悔当时答应得太爽快，真怕因此耽误了你的前程。话说回来，圣女大人当时都与你说了些什么，当真没有谈及收徒之事么？”
方辰听到这里哪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原来是担心圣女向她说了什么，专门过来查问来了。于是随便胡乱编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应付过去。
明霞反反复复地问了几回，看着实在问不出什么东西后便笑吟吟地告辞了。临去之前与方辰定下了传艺的师傅名份并约定了授课的时间地点。
送走了明霞，月已中天。方辰又困又累，直想倒在床上一睡不起。想到还未洗漱，天性爱洁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拎起盛水的铜壶前往厨房去打水。
打完水回来，方辰一手拎壶一手去拉门。只是手才碰到门上，却突然生出一种很不妥当的感觉。还未待方辰明白过来，门已经自己从里面打开了，有个人静静地立在屋里帮自己这个屋主人推开了门。
月光之下，那人身影很是分明。白衣清洌，正是白日里在水月阁初次见到的“金童”锦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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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锦铭退开一步，为方辰留出位置。
“公子客气了。”面对反客为主的锦铭，方辰并未流露出任何愤忿之色，十分随和地随着进了屋。
“深夜打扰，若有不便之处还请包涵。”锦铭冷冰冰地说着客气的话，语气之中的生硬实令人发指。
“公子有事但问无妨。”屋里并无接待客人的椅凳，方辰看锦铭在春梅那张空榻上坐下，于是远远地坐自己床榻边上。
“你和圣女有什么关系？”
方辰愣了一下，随即微笑道：“公子怎么会这样问呢？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圣女大人呢，怎可能会有什么关系呢？”
“你撒谎！”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
锦铭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方辰，在她面前立住，目光如刀，狠狠地盯住她：“若是没有缘故，她怎会带你到那里？”
“公子是指？”
“小渝的书房-----------她答应过不会让不相关的人进去的。”
方辰愣了一下，心中同时转过好几个念头，最后只是淡淡开口道：“既然公子您早就猜到了，小女自是不敢再否认----------不错，圣女大人将小女带到那儿是向小女询问有关公子所关心的那个人的事。”
锦铭眸中神色狂乱，忽然一把抓住方辰的肩膀，厉声喝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为了追寻魅眼之事，被人牵连入局，害死了。她走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方辰低首敛眸，用宛如不关自的口吻淡然诉道：“而害死她的那个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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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烟袅袅。
一只素手执着羊脑墨，细细地将之一点点研开。许清茗拢着淡紫的袖，抿着唇，专心看着墨夹下渐渐晕开的墨水，淡黑的瞳异常地沈稳。
“圣女大人，您---------”来人汇报完消息，久久不见上位者表现出该有的反应，显得有些无措了。
“你亲眼看见铭儿回来了？”许清茗提笔沾了墨，却只是悬在空中，似在沉吟要写些什么。
“是。”
“那个女子还活着？”
“是。”
许清茗在纸上写了数字后突然停笔，将刚刚写成的纸一把抓起，揉成一团。
“圣女大人，您--------”
“除了答应‘是’和叫我的头衔，你就不会说别的话了么？”不悦地瞪着来人，许清茗冷声斥责道。
“小姑姑！”女子有些委屈了。
“住口！宫里不比家中，你是要人人都知道我其实是崔家的人么？”许清茗用力地拍了下桌案，道：“把你妹妹叫过来！”
“什么我妹妹！那不过只是个通房丫头生的贱人！小姑姑，您怎么可以--------”
“啪！”清脆的一声响，一个巴掌重重地掌在女子脸上。
许清茗吹了吹手，若无其事地道：“还不快去！”
女子愤愤地瞪了许清茗一眼，捂着脸狼狈退下。
看着女子离去的身影，许清茗冷哼一声道：“竖子不足以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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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宵殿新进侍令春梅拜见圣女大人！”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柔弱的声音恭恭敬敬道。
“你就是春梅么？快点起来，与我不用讲这客气的。”许清茗快步走过去扶起春梅，微笑道：“说起来还当真要感谢你，若不是你发现，我竟然不知道那个冰冰竟然有这种身份。”
“您问出些什么了吗？”
“除了确定小渝的死，其它的没有任何收获。”许清茗皱眉：“依她的话来看，魅眼一事纯是神族人自编自演的一场戏。只是，事情会是如此单纯吗？”
“详细的情况我下午也听到了。依照她的性格来看，她下午所说的事情不像是假的，但其中的内情想必有些部分她是有意地隐瞒了。”春梅慢慢开口“不过在春梅看来，她隐瞒的原因应是与她自己的私人原因有关，而与魅眼一事无关。”
“你既然这样说，想必事实就是如此。”许清茗赞许地看着春梅“我此番让你入宫，原来的打算也不过是找个家里的人为平儿壮壮底，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能干。仅仅凭着倪冰冰几句无意识的话就判断出她并非神界之人，从而推断出她的身份。”
“圣女大人您过奖了。”春梅低眉敛目，面上没有一丝得意之色。
“你果然是个能干大事的样子。只可惜---------”许清茗看着春梅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到现在才入宫呢！如果能够早上几年--------”
话说到这里，许清茗自己也觉得话说得有些过了。只是想到自己自小以来的经历，心中的愤懑一时间无法消下来，只想对着面前这个异常合乎自己心意的聪慧孩子发泄一下：“想当年，父亲为了我们崔家能有今日，特地将我过继到许家。自小以来，我隐藏身份幼时便入宫谋划。费了多少功夫终于谋到今天这一步，可惜平儿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白白地把我分与她的机会让了出去，竟然让沁雪那个丫头赚到了最后的那个护法位置！倘是换了你，又何须我今日在此如此辛苦地谋划算计！”
“平表姐为人谨慎，您也不必过于忧心。”春梅淡淡劝解道：“现在三宫护法势力均等，各有派系，我们若是能够利用她们之间的矛盾，趁她们互相牵制之时从中取利，要得到那个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时间并不充裕，这来得及么？”
“以往圣女的选拔规矩是所有有意竞选这个位置的人都可以自己报名，然后统一在所有宫人的面前比试谋略武功，胜利者由当任圣女宣布为下任的圣女。凡是有势力的人，早在这场比赛之间就通过自己的势力迫使资质在自己之上的对手放弃比赛而获胜。您担心的是，平表姐无论武功才智皆不足以胜过众人，而光凭您手上的权力也无法解决对她有威胁的对手。” 春梅慢慢道：“可是您忘记了有一条对我们最有利的规矩：下任圣女的位置是由现任圣女决定的。”
“虽然一向以来这个规矩只是走个过场，圣女之位是有实力者居之，但今次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耍一下手段帮平表姐顺顺利利地赢得这一局。”
“怎么用？”
“放弃比试。”
“你说什么？”许清茗闻言大吃了一惊“这怎有可能！”
“现在的局势，大家心中都明白。下任圣女之位不过是她们三人之争，三人实力大致想等，要比试拼得输赢实在太费事，而且她们三人对自己胜出的把握都不大。就算是侥幸赢了，在您没有明显表露态度的情况下，得胜者势必承担另外两人的合力反对。与其如此，还不如搏上三分之一的机会直接看您的态度。所以，只要您提出取消出赛，一定会得到附和的。”
“然后，您就可以让她们自己推荐人选了。”春梅淡淡微笑道：“想也知道，她们一定不会推荐对手的，所以，摆在她们面前的只能弃权一路了。接下来，由您来裁决由谁接任圣女，这不是顺理成章了么？”
“可是，我若是宣布平儿继任，她们难道不会反对么？”
“她们自己已经先放弃机会，互相否定了。您占着理儿了，哪里还用理会她们的反对！至于怎么从她们手中把权利收拢过来，这就是以后才要考虑的事情了。”
“可是若是如此，我们也仅仅只是占了个名份。她们三人若是在事后共同合谋来对付平儿-----------”
“人心不齐，怎么合作！”春梅的笑容显得十分明媚，显然此时的谋划连她自己也觉得十分满意：“锦铭公子是不会管事的，宫中有什么事自然还是您说了算。有您在背后帮着，只要平表姐光明正大地占着这个位置，利用她们之间的矛盾一个个地对付过去，日后要收回权力也不过只是多费些功夫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八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