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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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沉重的脚步声渐近，有人哗啦啦地打开大铁门。似有什么人走了进来，然后厚重的大铁门再次被紧锁上。
“喂，有人来看你了。”开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下一下地刺激着耳膜。
努力睁开双眼，将焦距对上进来的人。只一眼，芙蓉眼中的光茫便黯淡下去了。
“见到我，很失望么？”凤鸣轻笑一声道“妹妹这是在等谁呢？”
“姐姐今天怎么有兴趣来看我。”芙蓉抓着粗如儿臂的铁栅爬起来，慢慢道。
“咱们醉梦轩的头名花魁不幸入狱，我这个作姐妹的怎么也该来表示表示呀。”
“姐姐太客气了。”
凤鸣环视了一下四周，摇头道：“唉，呆在这种地方，真是太委屈妹妹你了。”见芙蓉不接话，凤鸣转过头一叠声地笑道：“对了，明天就要开堂了，不知妹妹你准备得怎么样？对这案子可有把握。”
“这种事情只能听天由命，我不过小小的一个女子，又能做什么呢。”
“唉呀，傻妹妹，你可不能这么想。什么事情，三分是靠天，这七分呀都是靠的人呀！” 凤鸣轻嘘了一声，神秘道：“像这种事，明显地就是有人栽赃。芙蓉妹妹，你想，会不会是你身边的某个人因为什么你不知道的原因故意陷害你。要知道，你的发簪可是只有你最亲近的人才能拿得到呀！”
“依姐姐你的意思是？”
“妹妹你身边是不是有什么人，你很相信他，而我们都不太知道他的。你想，会不会是他-----”
“姐姐这话是指我有意包庇凶手吗？”
“妹妹你误会了，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想提醒一下妹妹，不要糊里糊涂地给别人做了垫脚石。当然，若是妹妹你能多提供一点线索，大人查案也比较方便是不是。”
芙蓉淡淡道“这件事，芙蓉实在是毫无线索，真是劳烦姐姐你替芙蓉担心了。”
“我可是把话都说在前头了，妹妹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照我说呀，妹妹你还是小心一下你身边的人。人心都隔着肚皮呢！”
“谢谢姐姐的金玉良言，此事芙蓉自有分寸。”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多说了，妹妹你自己保重呀。” 凤鸣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看着凤鸣走开，本来镇定的芙蓉心中也开始怕起来。自己进狱已经快两天了，可辰辰那边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件案子难道真的不成了吗？
从被官差拘捕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笃定辰辰可以帮自己洗刷冤屈的，可为何到现在仍是杳无音讯。辰辰她，到底在想什么呢？她的人到底在哪里？难道真的像凤鸣说得那样，这本来就是她做的事情吗？
重新坐在地上，皮肤再次感觉到发霉稻草的湿气，指尖传来的触觉是那般滑腻粘软。芙蓉心中的难受更加厉害了。这样子的地方，她真的呆够了。想到每日里分发下来的像猪食一样的牢饭，胸中凝起恶心的反胃感。如果此时有人肯放她出去，无论叫她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只要能放她出去！
门再次响起，脚步声直接向着这边过来。
“喂，你妹妹带了饭给你。” 一只竹篮递了进来。
掀开盖住篮子的布，里面摆着三碗荤菜并数个馒头。
“我妹妹？”是辰辰吗？
“吃就吃，啰嗦个什么！”来人不耐烦地转身走开。
几天没吃饭的肚子禁不住饿，芙蓉抓起一个馒头狠命地咬了一大口，才嚼了两下，却发现嘴里似有什么东西。
馒头里竟是夹了东西的么？
飞快地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却是一张字条，展开看时，上面的字迹却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了。芙蓉再拿了一个馒头掰开，果然发现里面也夹着纸条。
凑近了字条，芙蓉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当所有的字都念完之后，芙蓉的脸上终于浮出了入狱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字条上只有五个字：还相信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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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了没有？醉梦轩的那个芙蓉杀人了！”
“真的假的？”
“这事还有假的，我昨天可是亲眼见得她被官差大爷带走的。听说呀，明天就要开堂了。”
“她杀的什么人？”
“是个官老爷。听说呀，她是什么王爷的刺客。那个官老爷好像和那个王爷不对盘，王爷一声吩咐，她就把那个官老爷给杀了。”
“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现在上京谁不知道呢。我告诉你呀，听说那个芙蓉平时装得跟个什么似的，其实呀，和那个王爷有一腿喔，还有--------”
“辰辰，你别听这些人胡说，你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会没事的。”狠狠瞪了这些个没事乱磕牙的臭男人，王婶忙着安慰旁边的女孩。
“我知道，可是--------”蒙着面纱的女孩放下还没吃几口的面，捂着唇抽噎道：“可是我还是怕---------阿姐若是有个什么万一，我，我---------”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王婶轻轻拍打着女孩的背，安慰道：“我们这就去求上京最有学问的王秀才来当状师，他人好，才又高。有他在，不会有事的。”
“嗯，那我们还是快点去吧。想到阿姐现在正在牢里吃苦，我心里就难受。”
“你好歹也把面吃完了再去吧，昨天到今天，你可是什么东西都没吃呀。这样子下去，你姐没事，你倒是病倒了。等到你姐回来了，你让我怎么给你姐交待呢！”
“对不起，干娘，我真的没胃口。”
“乖，吃不下也要多吃几口。你这样子下去，身体可背不住。听干娘的话，来，把面吃完我们就去。”
“嗯。”女孩轻应了一声，默默地吃起面来。
王婶看着眼前的女孩轻叹了一口气。
半个月以前，她无意中发现芙蓉姑娘一个人偷偷地躲在柴房熬药。醉梦轩里的姑娘们生了病，不论红不红，都是会请了郎中过来看诊熬药的，芙蓉一个人背着人做这事，定然是有蹊跷了。想到这里，她便放下手上的活，偷偷地跟在芙蓉后面，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却因此发现了辰辰的存在。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方辰本是芙蓉嫡亲的妹妹，却因为小时候得了一场怪病，把一张好生生的脸给弄坏了。芙蓉因为她的脸，一向都是把她小心地藏在自己身边的，一是怕人家欺负她，二也是怕她影响自己挣钱，断了两人的生计。
王婶听说了以后，觉得这姐妹俩实在可怜，又想起自己那薄命早逝的女儿若是还活着，怕也有那妹妹这么大了。这样一想，再看那妹妹也不觉得她生得丑了。心软之下，干脆就将那妹妹揽进厨房帮自己打下手。于是三人达成协议，白天方辰在王婶那儿做事，晚上回到芙蓉房里休息。对外只说是请来的帮工，谁也不知道芙蓉房里多养着一个人。
这方辰人虽丑，心却是好的。平时里做事也是尽心尽力，十分得王婶喜欢。日子一久，王婶干脆认了她做干女儿，把她当成自己嫡亲的闺女来看待。平素无论是做什么，都是小心地护着宠着，只当是照顾亲闺女。虽然不是亲生的，却比亲生的还要亲些。
看着方辰瘦削的身体，王婶想着这一回芙蓉出了事，可把方辰给急坏了，吃不下睡不着的日日夜夜地为着她姐姐操心。回头自己这个做干妈的一定要想法子好好地给辰辰补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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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重重的小巷，七弯八拐之下终于走到一户人家门前。
方辰抬头看了看与其它民居无异的门饰，悄声问道：“干妈，这里就是王秀才的府第吗？”
“是呀，就是这里了。我来敲门试试。”对着方辰安慰地笑了笑，王婶上前敲起门来。
方辰退在一边，左手摸着藏在右袖的字条，心想道：本想一个人出来，可惜她硬要跟出来，这下子，要怎么才能悄悄地把这个交给那个秀才，让他替我把案子的疑点说清楚呢？这可有些难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儒生，见了二人微笑道：“两位找谁？可有要学生帮忙的地方？”方辰抬头看那儒生。只见他面容清郞，唇上留着三缕长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人品想来应是不坏的。
“是这样的。您才学好，人品高，这孩子央我带她来找您，想请您帮忙做状师，为她的姐姐申冤呢。”王婶急急道。
“二位进来再说吧。”王秀才微笑着将两人让进屋。奉过茶后，王秀才问道“究竟是什么案子？这位姑娘的姐姐身上又有什么冤屈呢？”
“她姐姐是醉梦轩的芙蓉，她---------------”
“你说醉梦轩？”
“正是，您一定听说过这个案子。我----------”
“抱歉，这案子学生不能接。”
“先生，您---------”
“学生所读乃是圣贤之书，实不敢应诺夫人所请之事。”
“先生，您都不肯，还有谁肯相助。这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呀！”
“这等事，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请恕学生无能为力。”王秀才一拂袖，背转身道：“学生今日还有事情，请恕学生不能招待了。”逐客之意已经昭然。
“先生---------”
“干娘，我们还是走吧，不要难为先生了。”当世以儒学为尊，讲究的是那些假腥腥的道德仁义。与风尘挂勾是时下里自重身份的读书人的奇耻大辱。这位先生怕惹卫道之士非议，更何况芙蓉之案牵扯到了权贵之间的斗争，这姓王的秀才怕惹怒权贵，以礼拒之以明哲保身，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辰辰，现在可怎么办呀？”颤巍巍地扶着方辰跨出王家门，看到那门“呯”地合上，王婶急道“如果连个状师都没有，你姐姐可怎么好---------”
皱了皱眉头，方辰心中也燥了起来，开口道：“不如干娘和我分头找吧。”有她在旁边，做事情到底是不便，不如先甩掉她再说吧。
“好，就这么着。你一个人小心点。”王婶点点头，忙忙地走开了。
独自走在大街上，方辰心中沉吟道：现下里的读书人如果都是这种样子，这件事倒是麻烦了。状纸还好说，我自己都可以随便写上几句，可是这剖析疑点到底是太过出风头。怎么着也得找人代替了才好。可惜没有法子接触审案的官员，要不然直接呈给他也不错。现下可怎么办呢？
正郁闷之时，却听到前面“哗”地一声响，抬头看来，却是一个书生被另几个书生推倒在地。原来辰辰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走到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正碰上几个书生打架。不想惹事，辰辰偏过身子，藏在一边，等着他们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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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欺人太甚！”被打倒在地的书生不平地叫道。
“夏书亃，我告诉你！凭你这小白脸也想得到丁二小姐的垂青，你做梦去吧！以后若再做这等无赖之事，你刘爷我的拳头可是不饶人的！”
“我与丁二小姐两相情愿，你们凭什么干涉！”
“两相情愿？凭你也配！”一人朝着那夏书亃狠狠地啐了一口，冷笑道：“看来这小子还不识相，张兄，秦兄，刘兄，你们看我们是不是让这小子长点记性。免得他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此言甚是，不过大家留意别伤到他的脸，省得夫子教训。”
“张兄此言有理！”另几人纷纷附和，几人的拳脚于是雨点般地往夏书亃身上砸去。
“你们---------你们竟敢这样子对我！我夏书亃倘有一天发达了，必让你们好看！” 夏书亃在地上挣扎着叫道。
“发达？就凭你！”几个书生一起狂笑起来“你以为你那几篇酸文会有人赏识么？做梦去吧你！”
“你若是发达了，我秦啸趴在地上给你当马骑怎么样？”
“你们--------啊-------” 不知被谁踢了一脚重的，夏书亃大叫一声，唬得众人一愣。
“我看今天就算了吧。”那出主意的书生道“闹出事来可不好了。”
“也是，今天就散了吧。”
“喂，你听着，不想死的，以后就精乖着点，别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事情先惦量惦量自己是什么身份。”
又狠踢了趴在地上的人数下，这群书生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
“老天爷，你为何要这般待我！”地上的人垂着头，狼狈地吼叫道。
“夏书亃。”
“谁？”
“我是谁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我是个可以给你出人头地的机会的人就成了。”
方辰慢慢地走到书生跟前，弯腰与书生对视道：“我手上现在就有一个机会让你有可能得到权贵的赏识。你想搏一搏吗？”
“学生，愿意一试！”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