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事不决》青娜

20、时间小偷

　　王贤在711上夜班，和王贤搭班的是个多岁的小伙子叫丁，王贤负责柜台结账，丁负责拆箱补货，以王贤的体力一周只能干一天夜班，小伙子可以干5天，其实7天也可以，但是毕竟牲口也得喘口气。

　　夜班的工作时间是晚上10点到第二天8点，中间休息一小时，店是24小时，两个人要趁后半夜客人少的时候分别休息。

　　相比起丁的纯体力，王贤的工作要更琐碎，半夜客人多的时候，会排队，丁也会去柜台辅助结账。

　　10点到凌晨1点，这三个小时客人是最多的，毕竟是社畜大国，这个时间段有刚加班回来的，还有服务业刚下班的，还有应酬完刚回来的，王贤边给客人结账还要洗油锅洗炸鸡的盘子，洗咖啡机，废弃当天的旧报纸旧杂志便当，丁就可以集中拆箱补货；

　　1点因为电车停了客人少了，王贤必需要在这个时间休息，因为两点会来新的面包，三明治，牛奶，杂志，新闻等，而丁要去办公室里面的冷库补啤酒和饮料，不能在店面里，所以王贤这段时间就在店面补货，一边补货一边接待客人，丁在王贤1点到2点休息完之后，丁就可以休息了。

　　丁干活很麻利，还很喜欢帮助王贤，2点了王贤在办公室吃完午饭，姑且算是午饭吧，也就是垫吧一口，通常一杯黑咖啡，一个冰淇淋，一个是提神，一个是补糖，多了王贤也吃不下，因为2点王贤要开始补货，上上下下，蹲起又站起，肚子吃饱了的话会翻江倒海，而且还会困。所以简单吃一口，上个厕所，对了还要把牛奶果汁的库存从冷库途径办公室推出来到店面，保证2点丁可以回去办公室吃饭。

　　每当这时，丁会说，姐我先进去吃一口，等会出来我帮你。

　　王贤赶紧说：不用不用，你进去歇着吧，不用帮，我能干的完，8点下班呢。

　　话虽如此，每次丁还是吃15分钟20分钟的饭就会从办公室出来，出来和王贤一起。王贤很恼火，你这样很碍事欸，如果想帮我那你去柜台结账吧，这个时候也有客人断断续续的，我也没法集中精神补货，客人来了去我就要放下手里的货，去接客，不如你去柜台那边。

　　丁说，你去结账吧，姐，这个活重我来就行了。

　　王贤说，你非要干重活的话，那你去冷库补你的啤酒吧，不要老抢我的活，我不喜欢别人帮我。

　　王贤最讨厌在她不需要的时候，别人硬要帮她。

　　丁说啤酒现在补太早了，王贤说早点还不好，正好早上客人上班，又是一大波客流量，你正好出来结账啊。

　　丁不接茬，遭到王贤的连续拒绝，他也不坚持了，就去补雪糕，冷冻食品了，雪糕冷冻食品晚上没有进货，又离柜台近，所以一般都会在所有常规工作完成后，余下时间去做，临时来个客人，也就近给客人结账，不像牛奶，在大东边，补着补着，来了个客人，王贤放下牛奶跑到大西边结账。

　　丁补完雪糕，又去了厕所，出来后，跟王贤说，姐，我出去抽个烟。

　　去呗，王贤不抽烟，但是王贤知道，抽烟的人少吃一顿饭没啥事，少抽一根烟，浑身难受。王贤现在也染上咖啡瘾，每天必须一杯咖啡，要不然就会白天睡不醒，晚上睡不着。

　　3点，丁终于正式休息了，4点丁休息结束开始在冷库补啤酒，王贤的牛奶们，果汁们，面包们，杂志们，客人们还在继续着，东跑一下西跑一下，5点半丁补完从办公室出来，王贤还没补完货。丁说姐，我来吧，这回王贤没拒绝，因为早高峰的客人已经杀到了，王贤又赶紧去柜台给络绎不绝的客人结账了，同时新的炸鸡，包子也要准备起来了，王贤离不开柜台，就眼睁睁的看着丁把她剩下的活，不到半小时麻麻利利的干完了。

　　王贤感到沮丧，她回家思考了一下，不能在工作上占别人便宜，她得优化自己的速度。

　　首先王贤加大了药量，一杯冰咖啡不够，就加个力保健，相当于好几瓶红牛呢；冰淇淋从用勺子挖的换成拧盖用手挤着吃那种的，等稍微化一化，直接喝着进肚；咖啡和冰淇淋放在柜台旁边，结账之后，顺便喝一口，这样休息时间就腾出来了。

　　王贤挤出休息时间补货，不过挤出来的是1点到2点的时间，而货是两点到的。那就先把库存推出来，哪个时间是黄金时间，没有客人，整理库存也会节省很多时间的，也不会被后来的客人打乱工作节奏。至于上厕所那就没办法了，反正也就5分钟的事。

　　第二周，丁看着1点还不去休息的王贤，很惊讶的说，姐你不休息吗，王贤说我在店面这就算休了，正好没客人我补补货吧，王贤边往出推库存边说道。

　　可是姐我要拖地呀。

　　啊，你不是早上拖地么，王贤记得上周丁明明是早上补完啤酒从里面出来拖的地呀。

　　现在没客人正好拖地，早上堆在办公室的货箱子们也都空了可以收起来，我再大概拖下办公室，顺便再把店里再来一遍。

　　好员工啊，老板有你是他的福气，那你赶紧拖牛奶这边，我好把牛奶推出来。

　　丁说，那我不就白拖了么，
　　要不然，2点这箱子怎么都是要推出来。王贤不解。

　　拖完地还没干呢，你就把货箱子推出来，这地上都是印。

　　那你可以先不拖这里呀，早上你不是也要拖办公室，牛奶正好就在办公室门口，顺便拖一下呗。也不耽误你。

　　这么拖，我心里不舒服。

　　王贤心说，我的工作为了配合你补货，给你一个完整的集中的补货时间同时还要兼顾给客人结账，被拆的七零八碎的我还不舒服呢，我也没说什么呀，怎么你调整一下拖地范围和顺序你就不舒服了！？工作量和工作时长都没变，你怎么就不舒服了。
　　王贤把话憋回去了，那我去整理柜台吧，柜台整理是早上顺手的活，这时候干有点可惜这个黄金时间了。

　　偶尔来几个客人，王贤也顺手结账了，现在是我休息时间，我为什么要干这些，王贤这么想还是结了，毕竟丁也帮她补货。
　　结账在分工上属于两个人的共同工作，丁主要补第一批来的货（店面和冷库），这批货有点沉，所以为了确保效率，前半夜王贤主结账，丁主补店面货兼辅助结账，等后半夜到第二批货（店面）到了，王贤补货兼结账，丁补货（冷库）。

　　王贤感觉哪里不对劲，这客人虽然有多有少，但是从10点到第二天8点客人一直都有，中间客人少的时候那个时间段，我也是有在补货，我这工作就没停过，我的工作量并不比丁的少，而且我承担了劳动工作中的劳心，这一部分占据的时间也是最长最碎的。这么一想，王贤并不觉得自己占别人便宜，心理稍微舒服了一些。

　　2点的时候，丁拖完地，地也干了，王贤的货也到了，王贤甩开膀子开干了，因为上周干了一次哪个货在哪个位置，王贤迅速定位，不知是货架都卖空了，库存剩的也少，还是来的货不多，还是力保健的作用，快到4点半的时候王贤干的就快差不多了，王贤先把一部分上完货整理完的货箱推回办公室，接着干剩下的，因为早上的客人马上又要来了。

　　办公室特别安静，丁还在睡觉呢，王贤悄咪咪的怕打扰他休息，小心翼翼的退出来，5点的时候终于干完了，王贤马不停蹄的去柜台，做接下来的接客人的准备，快到6点送走了好几拨客人后，丁拿着拖布杆从办公室出来了。王贤很得意，今天没有需要你帮忙的了，也算是小小的胜利。

　　丁看见王贤只剩下柜台工作了，就开始拖地了，拖完了地，去上了厕所，上完厕所出来问王贤去不去，王贤说我便秘，没有粑粑可以拉，丁说那我去抽烟了。

　　去吧。
　　丁趁着两拨客人中间的空档期换下工作服便利店附近抽烟去了。
　　王贤好羡慕不便秘的人，有的人一天能拉三遍，能吃能拉。

　　说到吃，丁也是饿了出去抽烟的时候顺便炫个面包，半夜那一餐在办公室就要豪华一些，因为王贤做好废弃工作，废弃的便当甜点什么的，王贤吃不下，所以丁就不用跟王贤客气，没有心里负担地使劲造就完了。吃完了还能睡个觉。

　　王贤除了上学的时候能睡觉，真要是动真格工作起来，根本睡不着，她倒是想，可是控制不了身体，曾经尝试过碳水控制法，就是没有睡意，强行睡觉的时候，来包热乎乎的方便面，吃饱了也困了，手脚不听使唤，但是睡不睡得着就是另说，就是睡着了，醒来也是昏昏沉沉的，更别提工作中场休息，强制关机，再强制开机了。

　　丁这个打工圣体，就是全自动车，给个油就能加速，松个脚就能降速，王贤就不行了，手动挡，切换模式得靠外力，还不好使。
　　这副身体，就是天生赚钱的命。

　　咦，丁这是睡了1个半小时!? 王贤想想，丁干得快，多休的半小时也是他自己赚来的。老板心疼半小时，我不心疼，只要不占用我时间。
　　不过黄金1小时让他占了，那一小时我可以提前干活的，他非要拖那个破地。

　　想想就不爽，田忌赛马，本来我就不占优势，他还要抢黄金时间，人少的时候沉浸式干活最爽了，一上班他就可以补他的货，而我只能等到2点才能补，力气都用一半了。

　　我开始补货，他的货都干的差不多了。明明8点下班，我却要5点必须干完，要不然客人来了，又要接受丁的帮助了。可是我干的慢，没办法。
　　王贤脑子里碎碎念的，不行，这速度还得提一提，今天是侥幸，要是下周，来的货多，5点又干不完了。

　　8点整结束这周的打工，王贤回家就开始倒头就睡，干一个晚上的活，要睡两天才能补回来，丁每周能干5天真是羡慕啊。

　　等到周五，王贤终于睡饱了，边吃东西边把小本本拿出来，开始思考新一轮的提速计划。

　　货物定位还要再快一些，整理货箱还有空间提一提，厕所也可以不在休息时间上，让丁站5分钟的柜台，提前上个厕所，也不是不可以。他不也老是休息时间外上厕所，抽烟么。哦对了，他是3点开始休息的，饭是2点吃的，他吃饭也是休息时间外吃的。
　　想到这，王贤愣住了，用力回想第一天丁当时说的话。
　　2点多吃完丁出来要帮王贤干活，说现在补啤酒太早，王贤说早点还不好。

　　是啊，早点补货为什么不好呢，王贤巴不得早点补呢，第一批货如果来得晚，丁还会跳脚说怎么还没来，早点干完他就可以早点休息啊，可是余下的啤酒他却想在3点开始休息时间，之后再补，为什么呢因为晚点补就可以晚点从冷库出来，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不用辅助柜台结账，王贤明明8点下班，因为5点一大波客人要来，丁又躲在冷库不出来，所以必须5点把活干完。

　　草，在这算计我呢，我说怎么非要帮我，在这踢假球，晃我呢。

　　蛋糕是完整的好吃还是切开的好吃，还是踩碎的好吃，小孩子可能不做选择，都要。王贤选择切开的，一整个太贵了，切开的便宜点，碎的如果不是踩碎的，不小心碰碎的，便宜卖的话，也能接受。时间呢，完整的睡眠，完整的吃饭，完整的拉屎，完整的早八晚五，不完整的家务，不完整的哄孩子，不完整的日日夜夜，不完整的自己。

　　《82年的金智英》里面，体贴温柔的丈夫对在家带孩子的妻子说，不去工作也好，你也在家休息一下。
　　妻子被气的，看孩子是休息么。你看我休息的好么。

　　丁说，这个货我来补吧，姐你去柜台结账吧。

　　柜台结账1个小时就是休息么，补货1个小时就是工作么。如果是这样，那早上来客人，你也休息一下呀。你干活干的快，多休息，我干活干的慢，少休息，我们之间没有影响对方吧。

　　半夜菲菲发微信跟王贤吐槽，他们通关公司负责的集货仓库出了差错，这两天忙死了，原因是发货公司，原定的四个司机，一个上午送一趟货到仓库，突然更改计划，改为两个司机上午送一趟，返回发货地装货，下午再送一趟。这样发货公司节省了人工成本，而仓库这边集货时间由12点前集货改成了16点集货，仓库为了不浪费人工，就安排工人12点去集别的公司的发货。计划打乱，仓库出货出错了。

　　菲菲说，发货公司不要脸，提前改计划，因为是仓库的金主，仓库不得不答应配合调整，出了错，也算不到发货公司头上。

　　王贤想想丁，干活麻利，老板和店长都非常欣赏他，时薪也比自己高，自己一周就上一天夜班，算个屁呀。保住工作要紧。

　　时间就是金钱，呸！我的咋就这么不值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