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喜嫁》一只小忧伤

20、逛街

　　波澜涌动总是少数的日子，在人的一生当中更多时候都是无趣且漫长。

　　尤其当毫无目的地过日子的时候，每天眼睛一睁就是天亮，混沌着一天过去也不过是走神的瞬间。苏夏知从前喜爱鲜亮的颜色，每天都要安排得满满当当，生怕有哪一处不够精彩。后来，她发现苍白的日子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不过，特殊的日子总能让人打起精神，变得快活些。

　　年关将近，兰香首先问起小姐是否要在柳宅里操办起来。苏夏知想了一下，爹娘那边虽然平日里隔三差五就要捎个信，托人带点东西过来，但一到新年，又是她离家的第一个新年，得备上更加用心点的礼送回丞相府才行。还有柳嘉安的那些亲戚，人情往来，她也得吩咐下去，下人才能替她安排上。

　　柳嘉安最近倒是在家认真读书，偶尔出门也是要么去学馆向先生请教，要么跟同窗探究学问。他现在出门倒是会同她说明自己的去处，告知自己的归来的时间。

　　苏夏知原本是不在意的，但他一说撞上时间了她免不了吃饭要等等他，睡觉之前也要等等。一来二去，两人像是形成了某种默契，越来越有夫妻的样子。

　　不过，从住进柳宅，苏夏知就没有再迈出过大门。她也不是不能出去，主要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必须出门的理由。在安州人生地不熟，出去哪里都是不认识的，也没有个好友就更加没趣了。

　　倒是最近可能是离过年越来越近，隔壁似乎洋溢着的喜庆气氛都蔓延到这边柳宅的上空。于是一个下午，也不知道哪里平地想起来了烟火爆竹，苏夏知的思绪从书上收了回来，她皱着眉沉吟了一会儿。

　　旁边伺候她的兰香以为她被打扰了不开心，正要开解她，正撞上苏夏知难得明亮的表情。苏夏知眼眸带笑提议道：“来这里这么久了，竟没有出去外面逛过，就明天出去看看吧，也正好买些东西。”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兰香同她一起关在宅院里，一听也眉开眼笑激动地小跑起来。

　　安州的街道同京城相比，同这座城一样更显南方的秀气。街道两旁的店铺看上去比京城要更密，更多。路上摆出来的摊位也五花八门，各式的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兰香悄悄同她说：“小姐，这安州的热闹一点都不输京城呢。”

　　苏夏知也饶有兴趣地掀起车帘子看了几眼，一旁的柳嘉安提议道：“娘子若是感兴趣可以下车逛逛看，这里离铺子都不远，逛过去也可以，马车我让阿武停到铺子那边，回来也能直接坐回来。”难得苏夏知想要出趟门，柳嘉安特地没有留出时间陪她上街来。

　　“嗯，那我们就在这里下吧。”苏夏知心动地点点头。

　　柳嘉安先下车，伸手去扶后面的苏夏知。一旁的兰香被挤到一边没能及时扶到自家小姐，有些郁闷。这时，后面阿武嘲笑的声音穿过她耳边“没眼色”，所以她最讨厌姑爷这个小厮了，她才不管别人怎么样，她是要尽心尽力伺候自己的小姐才行。

　　路上的往来的人有些多，兰香紧紧地跟在自己小姐后面，眼睛一下不眨地生怕哪个不长眼撞上来。柳嘉安倒是看过不少这样的场面，但到底人多怕被冲散，也是一直紧紧牵着苏夏知的手。

　　苏夏知看了几眼，转头对柳嘉安说道：“安州这边老百姓过得不差呀。”这声感慨是真心实意的，她看过原书的剧情，知道按照小说的设定这个朝代不过建立三十多年，边境时不时还要爆发点战乱，要不然男主怎么能显现出他的才能武略呢。但在这安州，她看到的是百姓脸上带着的笑容，是对生活稳定和衣食无忧的安心。

　　现在又是要到过年的时候，走在路上人人都穿上了自己的新衣服，趁着赶集带上一家子来买过年的东西。

　　苏夏知走走停停，旁边的人也只照顾她，不时给她讲上几句。柳嘉安小时候是跟着柳父学做生意的，对这街上的店铺都很熟悉，什么都能讲一些，还能讲得头头是道。

　　苏夏知停在一个小摊前，拿起摊上的一个小玩意放在眼前看。摊主是个头发梳得很整齐的妇人，她见苏夏知对她的东西感兴趣赶紧开口介绍道：“夫人，可是喜欢这个，这是小妇自家采来香叶编的小玩意，夫人手上拿着这个是蝴蝶样式的，可以佩戴着玩儿，这自带的香气也能提神醒脑呢。”

　　柳嘉安站在一边，拿起另一个凑到鼻子下闻了闻。那妇人一见，立刻笑开了接着介绍自己的东西：“这位少爷手上拿着的这个，可是同夫人手上的是一对的，两位不如就带上一对吧，这成双成对寓意好，买了两位定能白头偕老，最近这个款式的最是紧俏呢。”

　　苏夏知笑了一下。“这位大姐真会做生意，那我们就买一对。”她身上是没有带碎银子的，眼神一递兰香马上从荷包数了铜板递给妇人，喜得那妇人连连说了几句吉祥话。

　　她们主仆两默契得柳嘉安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已经买好东西走到下一家去。他赶紧挪快脚步跟过去，他拉回苏夏知的手：“娘子，慢着些。这一起出来买东西，哪有让娘子自己给钱的？”

　　苏夏知是习惯了，买的又是个小东西花不了几个钱，全当照顾一下别人生意给自己买个开心，哪里会想很多想要了就让兰香给钱买下来。这会反应过来，她也只脾气很好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这个算我送相公的。待会我买东西就让相公给我给银子。”

　　其实街上的小摊，大多数卖的不过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像苏夏知本就是富贵窝里走出来的，很多是用不上的。像她用的首饰衣物还有胭脂水粉这些还是得到这镇上老字号的店铺里才有看得上眼的。

　　苏夏知之前心里偷偷笑过柳嘉安的人设里貌似有抠门铁公鸡一毛不拔的影子，但同他相处久了也多少有些了解他，知晓他是根子里被教导了些生意经，做事难免带出来一些精打细算。不过对她，她好歹是他的目前唯一的妻子，他肯定要成全她的体面，对她一点不小气。

　　他带她走进银楼，那掌柜认得柳嘉安忙从里面出来迎接他们。他满脸笑容，一边引着他们到专门接待贵客的雅室去，一边召唤伙计沏茶过来。

　　柳嘉安问他：“前些日子，订下的东西可做好了？”

　　“做好了做好了，”掌柜答道，“柳公子的订单哪里敢马虎，这些天师傅们紧着这批头面先做，千赶万赶可算是做好了，这昨天刚送过来就等着柳公子来取了。”

　　他转身接过伙计送来的茶，亲手递到他们桌前，“两位请喝茶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过来给柳公子和夫人过目。”

　　柳嘉安点点头，附上一句：“最近店里有什么好的新的头饰也一齐拿过来看看，今天看着好再选多几样。”

　　掌柜连声应好，退下去先到后面去，留了两个伙计招待他们。

　　柳嘉安同苏夏知解释道：“这家是我母亲以前常来的，这里的东西在安州也算排得靠前。我看你首饰有些少，给你定了一套以后戴着用。”

　　这可能是个误会，苏夏知的首饰怎么可能会少。只是她平时出门得少，她也不爱往头上戴很多，很重的东西。估计这样柳嘉安才看着她总是打扮得寡淡，以为她的首饰少。不过，女人的首饰永远是要缺一件的。到安州以后，兰香给她收拾首饰盒也抱怨过几次了，她的首饰虽然件件价值不菲，但这边有这边的流行，她都没有几件好戴的出门的了。

　　掌柜很快取了东西过来，先打开第一个锦盒送到苏夏知面前。苏夏知看了一眼，伸手拿了一只发钗出来递给柳嘉安：“相公帮我戴上看看吧。”整套头面一眼看上去，就十分的值钱，不说这沉甸甸的分量，单看这做工就知道造价必定也十分的昂贵，做的是这边的流行的款式，价值一点不输给她原有的那些首饰。

　　柳嘉安俯身给她戴好，细细打量了一下，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好看。”苏夏知也跟着笑着点点头，他便挥手让伙计先把剩下的包好待会送柳宅过去。

　　剩下的端上来的首饰，苏夏知看了一眼没有特别喜好的。柳嘉安也看了几眼，倒是看上个通体晶透的白玉镯子。他捞过来往她手上一套，试了一看果然正好合适。他抬头看苏夏知，眼睛中央正好装下她小小个的人影，同她说话：“这个衬你，就给你做礼物了。”

　　苏夏知抬手看着自己的手腕，她的肌肤养护得好，比这南方的温柔乡的姑娘还要娇嫩上几分，而且还要白皙些许。这白玉镯在她手上非但没有让她看上去肤色暗淡，还显得更加白得耀眼。她手上原还带着姑母送的血色玛瑙镯，两个圆环碰在一起发出叮叮悦耳的脆响。

　　“好。”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迟疑的呼唤，“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