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兵在其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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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月高悬，幽深密林之中，长琴无焰难得不复往常淡定，早站直了身子，望着魍魉栈道的方向。
她当然放心西经无缺的实力，却担忧青羽毕方的现状。
好在西经无缺速度很快，带着重伤昏迷的青羽毕方及时回返。
青羽毕方跟随长琴无焰多年，与西经无缺同为其臂膀，曾为稳固幽暗联盟疆域大战沉沦海，一琴双剑，只身不败，挡下凶岳疆朝，不可谓不强。
然而现今的青羽毕方满头白发，生机不断流逝，颓然无力地躺在西经无缺怀里，生死不知。
长琴无焰第一次看见对方这般狼狈。
西经无缺摇了摇头，道：“有些麻烦。”
以青羽毕方的身体状态，打掉腹中正源源不绝吸取她魔力的胎儿才是上举，再养个几十年，青羽毕方总能恢复曾经的实力。
若是任凭胎儿吸取母体能量，青羽毕方绝对活不下来，甚至还可能一尸两命。
长琴无焰以琴曲稳住青羽毕方暴乱的魔气，皱眉道：“青羽怎么说？”
“她要保住孩子。”西经无缺如实回答。
长琴无焰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垂眸。
昔年沉沦海上的飒爽英姿，怕是再也不存了。
青羽毕方离开的这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长琴无焰长叹一声。
海境，一处隐秘地界，光线晦暗，片草不生，土地荒芜，四下怪石嶙峋，本该是无人之所，却因今日访者打破了原先的死寂。
与会者，一者是万人敬仰的欲青宣，着了繁复的丞相华服，与此地气氛显得格格不入；一者是遮头盖面的神秘客，完美地融入夜色当中，险些看不出一点生人痕迹。
而正缓步进入的第三人，与欲青宣同样，远远看着便知一身上下有多金贵，一袭浅蓝华服在月色下依旧熠熠生辉，与裹成一团的神秘客形成鲜明对比。
“哦？鄙人竟是最后一个吗？”
来者正是宝躯未姓如今的当家未瑾瑜，见到欲青宣与神秘客等候已久的模样，故意挑了挑眉，嘴上道歉，语气却无半点波澜。
欲青宣与神秘客熟知其性格，并不理会，未瑾瑜讨了个没趣，又道：“欲伯父，不过些许时间未见，你我便生分了。不若你我做个亲家，也好来回走动。就是不知鄙人的四个妹妹里小徽明会挑中哪个了。”
见欲青宣未答，未瑾瑜又道：“小徽明联不了也没关系，小修明也行。再不济，鄙人先预定他们两兄弟未来的孩儿？”
未瑾瑜口中的联姻也不是空穴来风，未姓虽属宝躯，但因其先祖之故，在海境中也能成为鲲帝的联姻考虑对象，未姓地位自然因此水涨船高。
更别说他二人皆出自纵横一脉。
只是看未瑾瑜这轻佻的语气，倒不知有几分真心。
“贤侄好意，我虽心领，不过烟缘一事，还看小辈意愿。”眼见未瑾瑜越说越离谱，连欲徽明两兄弟那八字没一撇的后嗣都惦记上了，欲青宣无奈阻断话头。
“也是。”未瑾瑜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肯定道，“毕竟误伯父的教训历历在目。”
“暂且休口吧，再说下去，贤侄就危险了。”误春晖的婚姻涉及海境王室的一桩丑闻，众人向来缄口不言，欲青宣也不例外，当即道，“贤侄，合该进入正题了。”
“小徽明近来如何？”未瑾瑜也不是专门来说亲的，闻言，立即正了脸色，问道。
“误春晖这一剂药，下得太重了。”欲青宣眉头紧蹙，沉重摇头，“他还带徽明去了波臣地界，徽明受到不小冲击。”
“太子与小徽明的事，鄙人亦有听闻。误伯父恐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欲徽明就算了，误春晖染指太子北冥宣的墨学教育，就算鳞王北冥泽安不追究，满堂朝臣也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那日朝会，欲青宣虽替误春晖揭过，国子监事务也暂由砚文山负责，朝臣的不满却是实打实。
“听说一个月前又有人来找误伯父？”未瑾瑜想起羿鸿志与樊皇幽先后拜访误春晖一事，转而问道。
“还有第三人。”欲青宣指的是通知误春晖参加对嵇颢岑审判会议的墨者，“动作频频，怕是内部有变。”
“阁下消息最为灵通，你之看法呢？”未瑾瑜偏头看向始终一语不发的神秘客，对方隐没在阴影之中，连呼吸也几不可闻，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不是活人。
话题转向自己，神秘客才终于开了尊口。
“中原，青羽夫人为魔，国师嵇颢岑疑似已死。除了东厂，还有另一波人马行动，当为墨家。”
嵇颢岑的身份已在明面上彻底暴露，要查到这些消息并不难，不过海境向来与人世隔绝，通讯不便，神秘客此时拿到的还是第一手。
“国师？”闻言，未瑾瑜挑眉，“这种身份，是要叛墨进鬼，投入我们的怀抱吗？”
嵇颢岑的身份欲青宣亦有所耳闻，却没想到青羽夫人竟是魔族出身。
而墨家，该以除魔为首要。
“青羽夫人下落如何？”欲青宣问道。
“据说是死了。”神秘客仔细着措辞，没有一口咬定。
“那真是太巧了，夫妻两人都不见尸骨。”未瑾瑜敲了敲太阳穴，忽然笑了，“这个消息必会传到误伯父耳中。”
“第四人拜访，帝师危险了。”欲青宣不急不缓道。
嵇颢岑不论生死，墨家总归要派墨者前来告知误春晖，而以如今海境的形势，这无疑会将误春晖推向风口浪尖。
虽说墨家与纵横家一贯不对付，欲青宣毕竟与误春晖同僚一场，更知其一心只为海境，自然惋惜。
“欲伯父，你也不必为误伯父担忧。因为——”未瑾瑜漫不经心的神色到此全部褪下，眼帘微垂，敛去思绪，又扬起嘴角，带着刻意的丝丝嘲讽，“已经来不及了。”
欲青宣身为海境丞相，地位很高，但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未瑾瑜出身宝躯，与波臣有些来往，那条消息便是由此传入未瑾瑜耳中。
“发生何事？”欲青宣面上并无多少变化，语气平常。
除了欲徽明、欲修明两兄弟外，还没什么能让其失去面上始终不变的从容与淡定。
误春晖来自墨家，海境高层皆知。
若要误春晖陷入绝地，其背景做不了什么文章，只能是其作为……
“有人放出了在波臣地界见到放粮的小明曦的消息。”未瑾瑜答道。
误明曦去时未做伪装，更长达一年之久，就算以赈灾或者历练为借口，误明曦一回来误春晖就要走欲徽明也无法解释。
其他人没有证据，欲青宣可是清楚误春晖的具体去向的。
依欲徽明口中描述，误春晖的行径无异于挑战海境教条，若是被人找出实证，后果不堪设想。
“也许，是他漏了什么马脚。”欲青宣道。
误春晖的能力欲青宣再了解不过，误明曦虽然只有十五，性格却是稳重，就算加了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欲徽明，也不该出现什么大的纰漏。
至少，有误春晖牵头，那些波臣当认不出他们的身份。
“海境即将生变。”神秘客道。
海境风雨欲来三人皆知，但神秘客此时提及……
“可看阁下意思，这变化并不简单？”未瑾瑜皱了皱眉，“莫不是与帝师所在的墨家有关？”
“帝师所为，想是背离了现今的墨家。”欲青宣解释道，“嵇颢岑就是前车之鉴。墨家再有动作，下一个目标或许就是帝师。”
“海境可轮不到那些人插手。”未瑾瑜面上笑容依旧，神情却越发冷淡。
沉默片刻，欲青宣掀起眼帘，慢悠悠说道：“朝中有我斡旋，边境就有劳贤侄多加注意了。”
“说起来，误伯父去的哪里？”
许久，未瑾瑜忽然问道。
等到欲青宣说明详细地点，未瑾瑜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
“那个村庄的附近，很久以前发生过一起失踪案件。”未瑾瑜沉重道，“一村波臣，全数失踪，至今未明。而那种村庄，不止一处。”
欲青宣当下便明白，那处村庄必有隐秘，背后之人察觉落脚邻村的误春晖三人身份不凡，担忧其察觉失踪真相，才决定放出误明曦去过的消息，以此遮掩，干扰视线。
“贤侄可有查到什么？”
如此大规模的波臣失踪事件，就算因为波臣命贱传不到京畿，邻近的宝躯一脉总该有所耳闻。
却不料，未瑾瑜竟是凝重地摇头。
“鄙人怀疑，有鲛人从中作梗。”
未瑾瑜这猜疑来得莫名，除了误春晖那样的，绝无鲛人愿意去和卑贱的波臣厮混，极端的，甚至会觉得提及波臣二字便是肮脏晦气。
但若没有更高种族插手，宝躯未姓想要调查不会太难。
三人谈论之际，海境一处边缘地带，十数个宝躯组成的卫队声势浩大地朝着误春晖三人曾经落脚的房屋行去。
畏于身份差别，没有波臣敢多看一眼，只跪地埋头，等卫队走远了才垂首继续手中的活计，丝毫不关心即将发生什么。
准确来说，是畏惧被牵连。
“那三个行迹可疑的波臣住的就是这个房间？”
入目是简陋至极的普通茅草屋，内中仅有一床一桌一长凳，连烛灯也早已被孟叔撤下。
孟叔对误春晖假扮的大春感念不假，但大春是波臣，命他带路的卫队都是宝躯。
一介波臣贱民，怎能违抗宝躯，挑战海境阶级？
孟叔如实交代误春晖曾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村庄一天，一回来有个孩子就病了，烧得糊涂。
对于底层的波臣来说，生病就代表着死亡。
孟叔本以为那个小孩活不久，谁料第二天对方就恢复得差不多，孟叔只好感慨苍天有眼。
从孟叔口中得知误春晖留村期间经常教导村民从事生产与“一些神神叨叨没记住的话”，卫队长不免生疑。
海境的教育被阶级锁死。
那绝不是波臣该有的智慧。
卫队长仔细打量房间，想要找到些许线索。最后，他缓缓靠近了那张床。
床下，土面上有个小小的凹陷，不知道是什么曾经落下又被拾起。
看形状和大小，像是……
珍珠。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兵在其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