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你也梦见我》蓝莓鲸阿鲸

3、关于成长（二）

　　转眼苏璃住进医院都已经二十来天了，首都平均气温已经降到零下了。苏璃除了每天上楼康复坐电梯时能感受到是腊月的天气，其他时间苏璃都是穿着宽松的短袖短裤的。医院的暖气给的太足了，苏璃的病床恰好就在暖气旁边，以至于苏璃睡觉都不怎么盖被子的，可还是流过一回鼻血。

　　同病房的丽丽姐倒是觉得很舒服，直说这就是南方人冬天的福音。说这话时是丽丽姐准备出院的时候，她甚至说“这就是快过年了，不然我这次肯定多住几天，比你晚出院。”

　　苏璃无奈道，“本来你这次就是缝合的小手术，前两天就应该出院的，这已经晚了几天了。快回家过年吧。”

　　“确实，上次我可是住了一个多月呢。你呢，什么时候出院，也得年前吧？”丽丽姐边叠衣服边回头问苏璃。

　　苏璃点点头“应该吧，快了。”
　　对啊，马上就要过年了。康复师和护士都说这周没问题的话，下周一就可以出院。时间过的好快啊，做完手术都十多天了啊，应该是老苏来接我，这次一定得确认好时间，不能像手术的时候一样……

　　……

　　“喂，爸爸，你现在快过来吧。我手术突然改到第一场了，我现在正往手术室走呢。”

　　“啊，怎么回事，不是第二场的嘛，怎么改这么早啦？”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护士来跟我说的，我马上进手术室啦，你快来啊爸爸。”

　　“行行，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啊，从宾馆到医院怎么也得十五分钟啊。”

　　手术室

　　“苏璃？是吧，跟我进来，躺那躺上去吧。”

　　“嗯，可是护士我家人还没来。”

　　“没事你先躺下……啊，你没成年啊，那得全麻。你不是本地人吧，你家人呢？”

　　“昨天过来的，通知过了，正往医院赶呢。”

　　“那就等一会吧，得签字。你困了就先睡啊。”
　　苏璃就这么听着手术室里医生和护士做术前准备忙前忙后偶尔交流几句的声音。眼皮越来越重，神志越来越不清晰，慢慢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

　　……

　　“苏璃，那我出院了啊，好好照顾自己啊，拜拜。”

　　丽丽的声音把苏璃思绪拉回来了。苏璃赶紧把看向窗外的眼神收回来转头告别，“啊……嗯，拜拜，路上小心。”

　　苏璃看着丽丽的男朋友来接她，俩人说说笑笑走出去，伸出手向他们的背影挥了挥。

　　丽丽出院之后一直到苏璃出院，因为临近过年，没有人再住进来了。苏璃虽然不太习惯一个人住，但好在护士姐姐很关照苏璃，每晚查房都多嘱咐两句，“有什么事按铃就行，我一直在外面啊。”所以苏璃觉得除了应付术后的康复真的比较痛苦以外，住院的生活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糟。

　　出院后的苏璃被老苏接回家休养。
　　没过几天苏璃就觉得家里比在医院时更无聊一点：每天除了去厕所洗澡和做康复训练之外，就连吃饭老苏和苏夫人都不让苏璃下床。甚至专门去买了医院那种架在床上的桌子，每天饭菜和水果都单独准时出现在苏璃面前。
　　苏璃真的觉得没有必要，她现在拄拐杖有二十天了，已经熟悉了。再说她还有一个多星期就可以不用拐杖，脱拐行走了。这些其实她回来的第二天就已经抗议过了，对此老苏和苏夫人的解释是“那就等你脱拐再说，而且这也就过年这几天有时间照顾你。”

　　苏璃知道老苏尤其是苏夫人对没能抽出时间去医院照顾自己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要求最起码年夜饭和初一吃饭要和大家一起吧。

　　那年过年在苏璃的记忆里异常的热闹。苏璃还特意为此发了动态：“下雪和在家过年很配！”配图是苏璃拍的年夜饭和窗外的雪景。
　　其实苏璃做手术这事除了江中集训队的队友和家里人就没几个朋友知道了。所以苏璃住院的时候除了几位领导教练来看过她，就是老苏和苏夫人了。苏璃不想特意宣布这件事，因为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一个运动员比赛很正常，比赛受伤了也很正常，比赛受伤了就是要治疗，手术只不过是治疗方式的一种，比较特殊的一种。
　　动态发完，电视上那个小品都还没有结束。苏璃就收到了好多队友朋友发给她的新年祝福，还有些知情的队友问她的近况，问她恢复怎么样。苏璃一一回复没事了让大家放心。
　　苏璃在退出动态之前刷新了一下，在点赞列表看到了一个非常眼熟但好久没有看到过的头像。苏璃还在脑子里搜寻的时候，又弹出来这个头像发的一条动态，“没有下雪也没有回家。”配了一张“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字样类似平安符的图片。
　　是邬安常！
　　那头像和只有他没有的备注。苏璃惊讶地张大嘴巴，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做出怎么样的表情。
　　这和全家人热热闹闹吃饭聊天看春晚的气氛大相径庭，苏夫人马上开口，
　　“小璃啊，大家都在就别抱着手机玩啦！”

　　“啊……好，知道啦。”
　　苏璃缓过神来，放下手机，拿起了筷子心不在焉地听着大家聊天，随便夹了点吃的放在碗里。

　　思绪又绕回了刚才让她惊讶的事情：他可能只是觉得点个赞而已，毕竟过年嘛。他可能都没看清谁发的，就算知道是你，可能都不会看发的什么的，而且他又不知道你做手术了。那条动态肯定也只是凑巧，男队现在肯定也在南方冬训，在外地过年。有感而发很正常嘛，他就是在描述自己的现状……
　　苏璃花了好几个春晚节目的时间终于把自己说服——决定装做没看见。
　　紧接着正好赶上一家人吃的正高兴，提议让小朋友们说吉祥话，发压岁钱。苏璃被起哄安排在小辈的第一个，也就得带头打个样。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年三十接下来这一晚满满当当的安排，和许久不见的亲戚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氛围让苏璃完全忘了刚才让自己心神不宁的这回事。

　　过完年之后，苏璃好几天都没有登录过那个软件，登陆之后苏璃就把主页给锁了起来，甚至就算知道他很少发动态也为了不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机会把他的动态屏蔽了。慢慢的好像真的忘了有这回事……
　　苏璃其实经常去自己的主页，给自己留言。什么类型的都有，关于被感动的电影，关于被触动的新闻，关于康复的多愁善感，还有就是关于邬安常。像树洞，也像是苏璃的随笔日记。
　　苏璃在留言里说自己是在乐此不疲的自欺欺人，但这是17岁的苏璃能想到关于她和邬安常最好的结局。谁也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怎么样，她只是希望邬安常真的能远离那些伤害他的人，包括苏璃。

　　苏璃手术后的第三个月复查之后，遵从医嘱已经可以把支具取掉了。苏璃已经可以完成日常活动了，但肌肉萎缩比较严重。在家的小力量康复已经不能支持苏璃现在膝盖的情况了。吴主任知道后，综合队伍情况还有治疗环境考虑还是决定让苏璃回江中集训基地康复治疗。

　　要再回去很奇妙，苏璃觉得自己应该是开心的，但又比开心多了一点复杂的情绪。
　　苏璃在留言里写到：小岛的基地既困住了我们，也保护了我们。我们本都是不受控的小野兽，但大家希望我们成为乖巧的动物。我们一起暴风成长，希望有朝一日能冲出牢笼独当一面。却不知外面的世界多么凶险，也不知我们相互依偎时真诚相待多么珍贵。

　　苏璃在四月下旬，春暖花开的季节又回到了那个南方的小岛。
　　虽然康复过程很难，但苏璃却觉得很舒心。是那种倒计时的概念，因为这个由这一批人组成的集训队也只有五个月的时间了。大家会分道扬镳。不只是跟江中这个小岛还有这些同甘共苦的小伙伴，有些人可能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集体项目少不了集体生活，但在集训队的这几年有很多人进进出出，最后留下来的大家都格外珍惜。所以自从苏璃回到集训队后，除了训练的时候苏璃不能跟大家一起，只能自己做康复训练。其他时间真的和楚文娜形影不离，是教练都会拿两人开玩笑的状态。
　　苏璃在留言里写到：小岛的一切都让我还没有离开就已经开始怀念了。
　　九月下旬，在苏璃最喜欢的季节到来的时候，苏璃同大家一样离开了这个江中小岛。

　　十月的第一个星期一，苏璃结束了短暂的假期，提着两个行李箱回到海河队报道。苏璃没来过海河训练基地几次。在宿舍楼等电梯时苏璃在走神：每次过来都是找领导或者教练办事情，上次过来还是七月份在集训队请了假，到首都复查之后回来报销。那天好像还下了雨呢。临走前来看了两位教练。顺便汇报了恢复状况········

　　苏璃照常先去找了两位教练，贺导和张导。简单寒暄和沟通后，苏璃被安排到一个正好缺人的房间。苏璃敲门的时候其实心里十分忐忑，她很害怕自己被分到的房间都是不熟悉的大姐姐。苏璃是个怕生且不喜社交的人。
　　“进来吧！”回答的人声音并不熟悉，苏璃觉得多半是个姐姐，心里已经快速在做准备各种措辞。
　　苏璃深呼了一口气推门进去，看到房间里并没有人，还没来得及去找刚才说话的人在哪。
　　邓周周从苏璃推开的门后跳出来，突然出现在苏璃面前，
　　“苏璃，惊不惊喜！”
　　苏璃身体向后一怔，骂人的话瞬间已经塞满了整个脑子。但被她硬生生的憋住，连同她的呼吸。她反应过来之后叹了口气把门关上，
　　“惊喜你个大头鬼！吓死我了！”
　　“哈哈哈，这就对了。没想到吧，是我。”邓周周一脸骄傲的帮苏璃把行李箱拉进屋子。
　　“这个屋子就你一个人吗？”苏璃边跟着邓周周往房间里走边问。
　　“不是啊，还有一个。”
　　“啊，谁啊？”苏璃听到这问话的声音都小了。
　　邓周周转身看着苏璃一本正经的回答，
　　“你啊，苏璃。还是我特意争取的呢，这面是你的地盘。欢迎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