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孤儿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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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11月15日，美国新奥尔良法语区。
“塞尔维娅?利利?珀杜，出生于1980年11月15日，四岁，母亲普露托·珀杜，父亲卡戎·珀杜，双亲在车祸后当场被确认死亡，无法联系到其他家庭成员……”
“说来奇怪，这孩子竟然毫发无伤。琼斯夫人，麻烦你了。”
一辆汽车在圣米歇尔福利院门口停下，开车的护工转头对后座的孩子露出慈祥的笑脸。“去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
塞尔维亚转头，一位女士已经在车旁对着她微笑。麻木地开门走下车，对方就上前拉起她的手走进门里。
“欢迎来到圣米歇尔。”
在管理员布朗小姐的协同下，塞尔维娅脱下了身上沾着灰暗气息的衣服，换上了统一的棕色连衣裙，剪短了头发，算是完成了入院仪式。
“那就是那个新来的。”“我听说又是车祸……”“我赢了，你的玩具归我。”“无聊，怎么又是你猜对。”塞尔维娅在宿舍安置好东西走向食堂的路上，一撮撮小团体议论着。议论新成员也是圣米歇尔孩子们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之一。
她不置可否地领了午餐——黑面包、牛奶、豆子、鸡蛋，比想象中好了不少。她过去的生活里也少不了被恶趣味大人吓唬的经历：孤儿院里的孩子只能吃发霉的食物，不听话的孩子会被修女用藤条狠狠地鞭打……从父母呵护的小公主到孤儿院的集体生活，落差不可谓不大。但总是能够适应的，生活总是这样，除了接受现实没有多余的选择。
没关系的，会有人来接我的。
“总是这样。”塞尔维娅一边把黑面包塞到嘴里一边想。
当然还有些小麻烦会找上来。
“滚开，别挡道！”吃完饭往回走的路上，宽阔的走廊只有塞尔维娅一人靠着墙根走，杰克和他的小弟丹尼冲上来用肩膀狠狠地撞开她，发出像豪猪一般笑声。
下午在活动室里，威士忌组合霸占了人气最高的两辆小汽车。“看什么看，没有你的份！”杰克恶狠狠地恐吓走近的塞尔维娅，压低的声音泄露了他不想引起管理员注意的胆怯。
两辆粗制滥造的塑料玩具，一辆消防车一辆警车，连颜色都没印整齐，在经年累月的摧残下掉了不少色，车上的印字都缺胳膊少腿的。塞尔维娅扫了一眼就没有再看到兴致，径自走向一旁的书架上拿了一本《古希腊神话》。显然，冗长的名号和天神之间的勾心斗角不适合一个四岁的孩子，在思考着金苹果有没有巧克力的味道的神游中，来到孤儿院的第一个下午过去了。
在去吃晚饭的路上，琼斯夫人把塞尔维娅拉到一边。
“塞尔维娅，你也该试着打开心扉，交些朋友。多和别人打打招呼吧。”
这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在威士忌组合表演讥讽小姑娘的传统节目时，塞尔维娅用“现在天黑了”的语气说出了在圣米歇尔的第一句话。
“闭嘴，白痴。”
说出这句话后，杰克脸上惊愕的表情像是塞尔维娅生吞了一只丹尼。不过身边人惊讶的吸气声和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让他很快回过神来，愤怒的大吼：“你敢再说一遍吗，小杂种？”
“杰克，我说过了禁止说脏话。再让我听见一次，我就要把你的头塞进水桶里给你洗洗嘴巴。”管理员布朗小姐的声音突然在活动室门口响起，不知道是没听见塞尔维娅的话还是默许一次新成员犯错的机会，警告了杰克一个人后就离开了。
然而真正的恶霸总能反转言语的制约。
盥洗室里，瓷砖的缝隙里填着黑色的污泥，裂缝和锈色的水迹漫布。一排掉漆的水龙头滴答滴答地在水槽里滴着水。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洗漱，杰克和丹尼走进来用威胁的眼神一扫，其余人心照不宣地加快洗漱完就走了出去。等塞尔维娅抬眼望去，杰克已逼近眼前，丹尼关上了门在外头把风。
杰克仗着自己的力量优势，把反抗者的头摁进了水桶里，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给我记住了，这就是反抗我的下场。”
杰克话音刚落，水桶里的水突然描着塞尔维娅脑袋的轮廓像发射炮一样诡异地喷溅到他脸上。
“该死的，你干了什么？咳咳…怪胎！”杰克大吼的同时，水喷进了他的鼻子和嘴巴里，他被迫停下动作，一边咳嗽着跑出去，中途还踩到地上的水滑了一跤。
门外的丹尼被杰克突如其来的冲出撞倒，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四下张望之后也迷迷糊糊地跟了上去。
第二天在餐厅，两人再次相遇，杰克用自认为最凶狠的眼神狠狠地瞪了塞尔维娅一眼，便没有其他动作了。
内心愤懑的杰克自此拉开了与塞尔维娅为期两年的斗争。
孤儿院的生活比起外面的世界完全可以用乏味来形容。除却简单的礼仪课、算术课、识字拼字课，就只有那间小小的活动室供消遣。这两年间，塞尔维娅看完了所有的童话书，还啃完了那本儿童版的《古希腊神话》，甚至还翻了两遍不知道哪位爱心人士捐赠的《通俗天文学》，把最喜欢但是缺了页的《小王子》看得倒背如流。
在这千篇一律的日常里，杰克丹尼的挑衅针对也算是一剂调味品，不过诸如往塞尔维娅被子里放蜘蛛的行为还是过于辛辣了。
这段僵持的关系在日复一日的斗争中产生了不可谓不深厚的情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孤儿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