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岚深沉》飘颖晓

5、第五章

　　“屋里有带活气儿的没有啊？”院中的大喊，让屋里的两个人一起挤至小窗前争着看个究竟。

　　“好漂亮的姐姐！”泉感叹道，“只是声音难听了点，为人脾气大了点。我比较喜欢柔声细气、温顺驯良的。”

　　“不想死就快闭嘴，不然你就不用花钱来看病了，直接买棺材吧。”郝景申说完走了出去，泉猜测着会不会有血腥大战，看起来气氛好紧张。

　　“我看你这么神气活现的，可能没什么病，走吧。”

　　“景申呀，我就借住几天。”陈奇说完就一溜烟跑进屋里，让泉极为失望，本以为会有好戏看的。

　　“哟，这是谁呀。景申，没想到你都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谁是他儿子！”“谁是他老子！”另两个人同时大喊。

　　“行了，行了。”陈奇一面不雅的坐上桌子，一面说，“景申，什么时候当起老妈子了，没事儿替人看孩子。”郝景申不得不把封泉的事从头到尾说上一遍。

　　“封家堡！”

　　“有必要这么吃惊吗？”泉问。

　　“也没什么。”

　　“现在该说你为什么到我这里来了吧？”

　　“还不都是翟翦，气死人了，他......”

　　捂住陈奇的嘴，郝景申唯恐他说出什么不宜入耳的话：“你还是别说了，住就住了吧。”

　　泉也点点头：“对呀，房子里若没有女人在住，总是觉得怪怪的。你来了也好。”

　　......屋里一时鸦雀无声。郝景申第一个打破诡异的安静对陈奇说：“第一，在你做什么之前替我的茅屋着想一下，我还没想过重建；第二，他要不是岚的弟弟，随便死活我都不管，但遗憾的是－－他是；第三，你好像对封家堡那地方有兴趣，因此还是最好不要对小堡主怎么样。好，就这些，你请随意。”

　　将这些话想了一遍之后，陈奇咬着牙对泉说：“我不是女人。”

　　泉的回答很简单：“噢，那很好。”

　　郝景申问：“就完了？”

　　陈奇嚷道：“废话！还有什么！”

　　郝景申的回答借用了泉的：“噢，那很好。”

　　陈奇突然抓住了一件事最重要的部分：“谁是岚？”

　　“我哥哥－－封家堡堡主－－封岚，都没有听过呀？乡下人。”

　　“小子，你不是乡下人？那我－－江湖独行无敌圣侠剑－－陈奇的名号你听说过吗？”

　　泉一副惊讶的表情：“你就是那个名字很长的奇怪人呀！”

　　“名字很长的奇怪人”，陈奇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

　　泉继续好奇的问：“你和武林盟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总在一起是吧？你们之间暧昧不明、不清不楚、勾勾搭搭......”

　　泉还在努力搜索脑中这些听人说过的，形容陈奇和武林盟主的词语，却被实在忍无可忍的陈奇打断了想要说出的话：“闭嘴！都是打哪儿听来的，小小年纪不学好，胡说八道！”

　　“大家都这么说。”

　　“谁？站出来！”（小奇心声：“我们那有暧昧不明、不清不楚嘛！我们明明就是正大光明的分桃断袖哪；怎么能说我们是勾勾搭搭嘛！人家和小翦明明就已经那个那个了的说。”－－晓注）

　　泉又开始问实质性的问题：“你和这烂大夫......？”

　　陈奇跳下桌子，整个人挂在郝景申身上笑着反问泉：“你说呢？”

　　泉没理他，而直接对郝景申大惊小怪道：“呀，你死定了，敢跟武林盟主抢人！这也就罢了，还抢的是这么个......倒贴钱可能都没人要的女、啊，不是女人。对呀，还不是女人，你是傻瓜！哈......”

　　“臭小子，你说我什么？！有种就再说一遍。”陈奇几乎两眼冒火，而泉则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郝景申很无奈。他想岚，要是有岚在就好了。天底下有岚在，为什么自己偏要在他不在的地方忍受苦难呢？好想岚，盼着早早见到他。再也懒得搭理斗嘴不停的两个人，郝景申只是坐在桌边冥想出神。当然，不用说也知道他想的是谁。

　　“小子，我今天不理你。”

　　“谁要理你！盟主住很大的房子，都会受不了得把你扫地出门不是吗？”

　　“你知道什么！我们......”

　　陈奇正嚷到一半就听屋外有人说：“我可以进来吗？”

　　“哥！”

　　“岚！”郝景申用力瞪了陈奇一眼。要不是他那么大叫，自己怎么会听不到岚走进来的声音，怎么会慢泉一步跑到岚的身边。

　　“哥，你可来了。他们都欺负我。”

　　郝景申刚想努力解释自己的无辜，却见岚微笑地看着他：“郝大夫，泉儿这孩子平日里是我教管不严，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

　　“叫我景申。”

　　泉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哥！”

　　“泉儿。嗯，气色很好呀。”岚说着又看向郝景申，“这全要感谢郝大夫。”

　　“哥！听我说！”

　　岚宠溺地笑着：“好，你说。”郝景申此时真想把泉丢出去。

　　泉指着陈奇：“哥，他就是陈奇。”

　　“啊？！那个名字很长的奇怪人吗？”

　　“对。”

　　终于知道泉刚才的论调是从哪儿学来的了。那样的话从泉嘴里听到，很幼稚；不过从岚嘴里听到，郝景申觉得岚真是抓住了事情的要点。

　　“他和武林盟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总在一起是吧？”

　　没等岚问完，陈奇一边点头一边说：“对，没错，我们之间还暧昧不明、不清不楚、勾勾搭搭。还有我和景申－－”感觉到冷得扎肉的目光，他识实务地说，“我们是老朋友了。”

　　可惜岚一点不自觉地继续说道：“我刚进来时，还以为你是女人呢。”

　　对，只差这一句了。岚说了泉在刚见到陈奇时说的每一句话。陈奇已经气到想要吃人了－－若不是那双用力瞪着他的郝大名医的眼睛具有强烈的威胁性；若不是他不想被郝大名医改造成真正的女人，他一定、一定、一定........

　　“啊，失礼失礼，在下封岚。”

　　陈奇气到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只是套用了一句：“噢，那很好。”

　　郝景申跳出战团，问岚：“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吗？”

　　岚还没说话，泉就抢着说：“那是我家，你去干什么。”

　　没有理睬泉的抗议，岚回答着：“嗯，好的。”

　　“不嘛，哥哥，不带他去。”

　　“泉儿，郝大夫还要替你看病呢。”

　　陈奇眼巴巴地看着三个人，希望谁会好心带上现在无家可归的他：“我怎么办？”他终于忍不住问，“你们都走了，我呢？”

　　郝景申及时回答他：“愿意的话，就住这儿。翟翦要是来找你，你就跟他回去，要不然你就自己回去。你要是住儿呢，冬天很冷，生火时小心我的房子；懒得生火就直接等春天来，反正也冻不死你。－－就这样。”

　　“难道就没人邀请我到封家堡去吗？”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郝景申认识他这么多年都没试出个尺度来。

　　还是岚好心地开口：“陈大侠若不嫌弃，就请到封家堡一述。”

　　泉马上说：“真想看看盟主长什么样子。”

　　岚点点头：“到时候一定见得到的。封家堡日后会有盟主光临，一定在武林中声势大增。”

　　陈奇觉得有充分的理由认为：自己正上赶着被眼前这两个商人算计。郝景申则不得不佩服那两兄弟的本事。

　　终于，郝景申想起了自己的主人身份：“大家休息吧，明天就出发。”

　　于是岚、泉各住一间，而郝景申则与陈奇挤在所剩的一间小茅屋里。

　　“我不跟你住。”陈奇闹着别扭。

　　郝景申不以为然地点点头：“除了翟翦，只有鬼才会愿意跟你住。”

　　“那你是个什么鬼？”

　　郝景申撇撇嘴：“当然是个前世不知做了什么孽，居然打小就认识了你的倒霉鬼！”

　　一轮新月，升上了天空。

　　岚披着衣服走出房间。他本来并不是个会认床的人，但山中夜晚的静寂，反让他这个习惯了城中繁华的人不适应起来。

　　信步踱到院中，却看到郝景申从泉睡的房间里走出来。他看到岚微微一愣，随既做了个轻声的手势，慢慢地把手带上房门，走到岚的身边。

　　“郝大夫。”“岚。”两个人同时开口叫道。

　　“......啊，嗯。”岚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哼一声－－郝景申早已直呼名讳，而自己却还在称他为“大夫”，似乎是有点不对劲。

　　“那个，”岚试探地道，“我，我叫您郝大哥可好？”

　　郝景申笑了：“这个称呼该是泉叫我的才对，可惜他只肯叫我‘烂大夫’。我也没年长你多少，既是平辈友人，你便称我景申又如何。”

　　岚也跟着笑了：“嗯，景申。”说着又不放心地看看身后的房间，“泉儿他又怎么了？”

　　“不妨事的。”郝景申安慰地拍拍岚的肩膀，“小家伙睡熟了喜欢蹬被子，没办法只好给他多盖几回。”

　　“啊。”岚也想起了泉这个从小就有的毛病。平日在家中，守夜的丫环奶娘一大堆，倒不觉什么。却不想这几个月麻烦了郝大医生了，“真是不好意思。”

　　“呵，没关系的。这也算是我这当医生该做的事吧。”

　　“......哦......”

　　夜凉如水，人心也变得静了。“我给你的药方，可有照用了吗？”就连郝景申的话语也是淡若轻风的。

　　“有。”岚很乖巧地点点头。

　　“但休息还是不够吧？”郝景申带点心疼的看着岚稍嫌单薄的身体。

　　“啊......”岚被他那种目光盯的脸微微赤热，“实在是时间不够用哪。不过，景申－－”岚急于解释着，“你那第一张药方我没有丢的......”

　　“我知道。”郝景申喜吟吟地道。

　　“咦？”岚迷糊了，“那你还－－”（岚儿小傻瓜，你是被吃了豆腐啦－－晓注）

　　“呵呵，”郝景申眼稍嘴角都含着笑，不着边际地岔开话题，“如果泉的身体好的话，你就不用那么忙了吧。”

　　“是啊。”身为人兄的岚小小地骄傲了一下，“泉儿他年纪虽小，却是个天生的商场奇才。要不是他那个病，封家堡的局面会比现在大上许多，而我大概也就不用做些什么了。”

　　“这样啊。”郝景申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心里更奠定了要快快治好泉的决心。可怜的泉，怕不是要喝更多的“怪味汤”了。

　　岚那里知道身边之人的心思，径自在院中踏着月光。郝景申虽然着迷于岚那悠然的样子，却不得不担心他的身体：“夜深了，风凉，回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嗯，那我回屋了。明天见。”

　　“明天见。”

　　......

　　出尘岭上，万物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