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雪》江无南

10、十

　　年后，秦无忙了一段时间，辛彦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他。
　　当初在将军府门口死的那刘老三和赵大的后续也没查出什么具体的结果，都当是“银血”的人杀的，至于为什么杀一个普通人也无从知晓。

　　一转眼就已经立了春。
　　大郁皇室有春狩的习俗，这一来可以检验皇子们的武艺与技巧，二来也是经过一个冬天的沉寂，举行一些活动也来活泛心情。
　　所有的皇子和世家子弟都可以参加，在规定时间内猎到的猎物最多为胜者，可以获得皇帝的一份奖赏。参加这个比赛也不仅是为奖赏，更重要的是赢了的话可以出尽风头，因为这场比赛会群臣百姓之间流传，很多人都会知道。

　　秦无本来无意参加，但是架不住沈照南一再的劝说，加上辛彦也确实想见识一下，于是他勉强同意了。
　　春狩的地点在雾山。
　　一行人驻扎在山脚，随着一声令下，各位想要在比赛中一举夺魁的皇子少爷们都率先骑着马冲了出去。
　　每个人有专门做记号的箭矢，射中猎物后会有专人清点。
　　辛彦没有参加，只是在外面等。
　　皇帝看着他，向他走过来，有些意味不明地说：“三王子似乎与朕的将军关系极好。”
　　辛彦不动声色：“我只是欣赏大郁的将军都是如此英勇，陛下真是知人善任，治国有方。”
　　没有人不喜欢夸奖，果然，皇帝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辛彦又道，“初见陛下那日，由于手下的人不懂事冒犯了某位大人，是秦将军替我解了围。所以一直想找个机会还这个人情。”
　　皇帝笑道：“秦无性子冷，但为人正直。这点小事想必他是不在意的。”
　　两人又你来我往了几句，明里暗里都是相互试探。

　　转眼间比赛就要结束。
　　猎物最多的第一名是萧戟，其次是太子殿下和沈照南。
　　萧戟丝毫不觉得抢了太子殿下的风头，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与嚣张，太子殿下则是一脸平和，看不出什么喜怒。
　　辛彦等了半天，没见着秦无，便去问沈照南。
　　沈照南皱眉，“对啊，怎么不见秦无？按理说有他我怎么还有机会。”
　　辛彦心里一咯噔，“你刚刚看见他了吗？”
　　沈照南回忆了一下，“我好像看见他往西边去了。”
　　不等他继续说话，辛彦翻身骑上他的马，向山里跑了进去。
　　越往里面路越难走，辛彦索性把马栓在一旁，自己走。
　　他一边喊一边观察周围，有些地方隐约有打斗的痕迹，还零星散落几具尸体。
　　辛彦心下一沉，暗道秦无很可能是遇到了意外。
　　跟着血迹一路追上去，辛彦来到了一出断崖。
　　这里全是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杀。
　　他大概估计了一下，有三十个人。三十个人追杀一个人，武功再好也是凶多吉少。
　　辛彦眼皮直跳，他深吸一口气，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血迹到这就没有了，辛彦走上前去，只见断崖边的草石有滚落的痕迹，下面还有一个水潭。
　　他想秦无很有可能掉下去了。
　　这个想法一出，他马上就看了看周围，找了个地方下去了。
　　来到水潭边，他看到一大片晕开的血迹，冷静地四处寻找，终于在一丛水草中发现了秦无。
　　他把秦无拖出来，抱上岸。
　　先探了探他的鼻息，所幸还有一息尚存。
　　此时天色已晚，他看了看四周茫茫的夜色，心知今晚怕是回不去了。

　　雾山早晨和晚上皆浓雾四起，根本看不清方向。
　　他把秦无扛上肩头，回想了刚刚下来的时候看见有个山洞，便搀扶着秦无过去。
　　把秦无放下来靠在山洞石壁上，他生起火，把秦无脸上的血污擦干净，又撕下自己的里衣为秦无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
　　做完这一切他细细端详着秦无。
　　秦无面色苍白，呼吸微弱，身上有好几处伤口，虽性命无碍，这皮肉之苦仍是重了些。想他平日里矜贵疏离，此时竟痛苦地躺在这里，叫人不知如何评判老天的作弄人。
　　辛彦看得出了神，手忽然被握住了。
　　他一惊，连忙看过去，只见秦无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他，缓缓开口：“多谢殿下相救。”
　　辛彦愣了愣，马上反手握住他：“秦将军不必在意，你先好好休息，等天一亮我们就能回去了。”
　　秦无仍是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又昏睡了过去。
　　辛彦把头转过去，心里酸涩无比，感觉全身上下密密麻麻地开始疼了起来。
　　他慢慢摸出一把小刀，把袖子挽起来，面无表情地朝着白皙的手臂刺了下去。
　　疼痛传来，鲜血马上就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