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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好大好多汁 ...

  •   “今晚还征用腹肌吗?”

      这话既是挑明身份,又是逗引打趣儿。

      白翎下意识摸了摸口袋,脱口而出:“今天没带饼干。”

      这意思是——如果有饼干的话,还想再来一次。郁沉听着,不觉地笑了一笑,真是胆大的鸟儿。

      另一边,AI管家倒吸一口冷却液。它就说,主人之前从哪弄来的廉价饼干。竟然是这个……

      这个小鸟牌家用机器人的推销手段!

      主人都收人家饼干了,还邀请摸腹肌,按照人类世界的思维,四舍五入那就是暗示,是想要。

      AI摄像头闪过一道光。主人,包在我身上了。

      它一个滑行,拽着白翎躲到外面。门关上,它神神秘秘地说:“兄弟,原来你是干这种工作的,早说啊。我们主人挺……欣赏你,我想问一下你的基本信息,可以不?”

      白翎一愣:“什么样的信息?”

      AI掰着钳子算:“身上有没有合约?使用次数?年限?”

      一般来说,家用性机器人会由公司派出,但也有仿生人自己出来单干的。

      后者这类,通常外观更精美,功能更丰富,当然要价也更高。毕竟漂亮的脸蛋和软质填充材料都价格不菲,成本要高许多的。

      再看面前,这只“仿生人”容貌冷冽清艳,白毛灰眸的配色,给人一种高级的无机质感。看脸,应该出自于哪位业界设计大师之手,相当漂亮。

      只不过,他的身体有严重缺陷——

      右腿从膝盖上5厘米处整齐截断。这么严重的损坏,居然没有进行修补,只装了义肢了事,看起来倒像是受了虐待跑出来的私人用品。

      如果他有合约在身,主人就不能租用他。

      所以,得打听清楚。

      “合约?”白翎想了想,自己还没去机甲社团报道,“目前还是自由身。”

      至于使用次数和年限……机器人想问的,应该是繁殖次数和年龄吧?

      他还处于一段分化期,尚未进入二段,次数显然为0。

      转过思绪,白翎使用了一种机械能听懂的说法:

      “‘年限’是19岁,使用次数,应该算‘没拆封’。你问这个,是想了解清楚然后找我帮忙吗?”

      白翎并不觉得这些问题奇怪。

      前世他专干二手航母回收与维修,经常和一些不够智能的小机器人打交道。那些人工智障的问题,更加没头没脑。所以,他自然而然就想到,对方是不是想找自己帮忙维修之类的。

      AI神神秘秘压低声:“没错~帮你推广业务,你懂的。”

      白翎点头,他懂了——真是要找他维修。

      转眸看到走廊,贵气倒是挺贵气,就是灯光昏暗,电线裸露,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样子。再联想到里面那具精干且完全不符合暴君审美的躯体,他合理得出结论:

      原来是被废的宠妃,想找我拧个灯泡。

      等等……这剧情怎么有点怪异?

      简直像趁着暴君不在,偷偷摸摸泡他的omega一样。

      想到这,白翎反而犹豫了。他初来乍到,又顶着假身份行走,这么节外生枝恐怕会招来事端。

      总是,还是先拒绝吧。

      正要开口,AI忽然看了眼消息,惊讶地说:“诶,主人说,想邀请你留下来吃饭。”

      一说吃饭,白翎立即响应程序,“什么饭?”

      AI字正腔圆,带着迷之微笑:“肉。”

      ·

      听说要吃肉,白翎其实没抱太大希望。

      这些年,在暴君凯德不懈的努力下,帝国通货膨胀履创新高,一路奋起直追津巴布韦币。物价飞涨下,寻常人家想吃个瓜果蔬菜,都得掂量掂量存款。至于新鲜肉类,更是想都别想。

      所以,白翎估摸着,男人能请他吃的“肉”,肯定是人造肉。

      不过有就不错了。

      此刻,花纹典雅的桌布上叠放着绣金盘子,里面端放着一块厚厚的肉排。美拉德反应让它呈现出完美的焦褐色。

      白翎切一小块放进嘴里,入口的瞬间,肉汁在牙尖疯涌爆开,迷迭香和油脂的乳香肆意流淌,似乎在得意宣告——

      它是新鲜的,是真的肉,绝不是用淀粉充的人造肉。

      狼吞虎咽地吞下去,才是对它最大的尊重!

      反应过来时,盘子里的牛排已经去了大半。白翎默默垂下眼,强忍着食欲强迫自己放下叉子。

      不能再吃了。好东西,得留起来慢慢吃。

      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

      偷瞄一眼座首的男人,知道对方看不见,白翎不动声色将肉裹紧餐布,悄悄塞进口袋,准备带走。

      欧式胡桃木长桌上,郁沉听到轻微的衣料摩擦声,小omega的呼吸声,莫名变得谨慎且轻。他便稍微倾身,礼貌地问:

      “还合胃口吗?”

      他不知道,自己珍珠色真丝衬衣领口微敞,这个角度,能让白翎看光光。

      白翎下意识答:“好大。”

      胸肌。

      郁沉意外地扬起眉毛,“嗯?”

      白翎:“……”

      白翎强调:“牛肉又大又多汁,谢谢您的款待。”

      一连串机械而快速的回答,成功达到欲盖拟彰的效果。郁沉从容端起酒杯,轻抿一口,不经意地说:

      “不用谢。话说,那块饼干是你一周的口粮吧。”

      暴君好细腰,皇宫里不给吃饱饭——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闻。

      有家人关照的,都会从外面弄吃的进来。只有无人照拂的孤儿,才会穷困地啃着干巴巴的压缩饼干。

      白翎抿紧了唇,没有立即回答。

      他不愿意承认,这是他重生以来吃的第一顿饱饭。甚至如果算上前世最后一段潦倒时日,这应该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吃到牛肉。

      对骨瘦嶙峋的猛禽来说,实在是雪中送炭。

      但或许是自尊心作祟,他表面淡定地撒谎:

      “一周的口粮,倒是谈不上,零食罢了。我刚来帝都星,家人还没来探望,等过段时间父母不忙了,就会送食物给我。”

      听到这里,郁沉不置可否,只是露出趣味的笑容:“你是哪一族的小鸟?”

      白翎:“大山雀亚种,黑背白腹毛,住在科罗星,人类形态发色是白色。”

      大山雀主食吃虫,也会捕食小麻雀,和吃肉的属性并不矛盾。

      这回答滴水不漏。

      郁沉低笑:“柔弱断腿的羽毛球,也想刺杀伊苏帕莱索?”

      柔弱,羽毛球,每个词都带着轻视。

      话音刚落,郁沉感觉靠着的椅背被猛得一拽,下一秒长腿跨坐上来。他喉结一凉,雪亮的餐刀已经比在喉间,刀面微斜,映出一双严酷冰冷的灰眼。

      “这样够吗?”白翎声线寒冷。

      郁沉顺着他的手劲,微微昂脖子,声调依旧淡雅:“‘大山雀’,我怎么没听说,你们这种小雀的攻击性,比鹰还强?”

      白翎危险眯起眼,正要问对方到底想干嘛,却瞬间顿住。

      这男人,竟然把喉咙前的尖刀视若无物,压着刀刃,寸寸前倾身体,以至逼得坐在他腿上的白翎,不得不被迫后撤。

      白翎本想用姿势钳制他,却被他倒逼回来。

      如雕塑般的象牙色脖颈间,压出一条细细血线。那颜色鲜红堪比魔鬼的舌尖,隔着距离,舔舐得人眼球湿烫。

      郁沉神态自若,白翎逐渐呼吸紧张。那是一种被主动进攻,反被顶级掠食者越级碾压的窒息感。

      嶙峋的指骨原本扣紧餐刀,现在却不自觉地指尖微抖。

      他下不去手。

      灿海波涛般的金发呼吸可触,被自己吻过的脸颊也近在咫尺,白翎气息微乱,完全未意识到自己吸入多少信息素。他紧绷地往后一退,后腰骤然重重撞在桌沿,痛!

      “啊……”白翎瞬间痛得弓起身子。

      他下意识去摸,一只修长的大手却接管了他的后腰。先是试探轻柔,再收紧手臂往前一带,随着动作,白翎怔愕地撞进那片柔软金海,扑在他的肩膀——

      一下子从呼吸艰难的地狱,坠入温柔天堂。

      “撒谎的小骗子。”那低音贴着耳廓震动,让人心都跟着颤起。

      白翎咬着牙,冷声,“我没有撒谎。”

      “没有?”

      发丝撩过白翎脸颊,心跳无端快了几分。男人低身在他口袋摸了摸,掏出什么,反手往餐盘里一扔,问他:

      “没有,那这是什么?”

      半块牛肉滚落而出,狼狈蜷在盘子角落,仿佛被一则犯罪证据。

      郁沉缓慢问:“这就是你流浪时学的陋习吗?”

      居高临下,带着淡淡的谴责。

      陋习。

      比起曾经听过的无数肮脏鄙夷,这两个字根本无关痛痒。可由这个刚才还施展善意的人说出口,白翎的心脏,控制不住地深深刺痛一下。

      奋力挣脱桎梏,白翎支着坏掉的假腿,垂着眼眸,一瘸一拐就要往外走。

      郁沉转脸朝向他,声调沉下去,像在命令:“回来。”

      晃了晃才停住脚步,白翎呼吸错乱,强硬挺直的脊梁像风雨飘摇中的小树。看似笔直,内里已濒临折断。他侧过身,问:

      “你这样血统高贵的金发贵族,当然不懂底层野狗的生活。你肯定,没尝过日日挨饿的滋味吧?”

      是,他撒谎了。

      他根本没有爱他的家人,只是个流浪的骗子。

      “但我并没有偷您的东西……”

      我只想留下那块肉,明天吃。

      房间一片安静,仅能听见中央空调的运作声,低浅,孤独。

      没有等到回应,白翎低下眼睫,单薄苍白的眼皮在颤抖:

      “下次,下次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这已经近乎妥协。

      郁沉在高椅中坐直身体,十指交叉,告诉他:“没有下次了。”

      曾经冷冽漂亮的灰眸,光亮一点一点散去,白翎无声而迟滞地点点头,想起对方看不见,又重复地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仿佛又变回系统出错的电子鸟。

      “我是说,下次不许偷藏在餐巾里带回去,要吃就当场吃完。”郁沉无奈地捏了捏太阳穴,他摸索到手杖,推开椅子站起来。

      “啊?”白翎眼圈微湿,怔怔地望着他。

      男人脖子上的血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被雪白餐布拭过,变得如文艺复兴时代的塑像般,血肉完美。

      白翎掐着手心,默默移开眼睛。

      郁沉拄着黑色手杖缓步过去,快到身前时,问了声“你在哪”。他抬手想探路,长指间的缝隙却忽然被一簇凑上来的软毛填满了。

      倔强又柔软的小白毛啊。

      郁沉摸了摸送到自己手边的脑袋。

      他很满意。

      十年来从没有这么舒心过。

      仿佛在长久的疲惫后,步履维艰地走回去,和你萍水相逢的小狗却认出了你,没等你蹲下来,它已经扑上你的手。

      他也明白那半块牛肉的意义。

      只有无人关爱的流浪小狗,才会学着延迟满足。它叼起路人给的肉骨头,舔两口就依依不舍地藏进破布窝里,到了夜晚,小脑袋枕着它才睡得着觉。

      它不期待有人能再次施舍,也不敢期待。

      只会等在原地,等着你哪天心血来潮,停下脚步。

      抚摸在发顶的手动作温柔,恍惚间,白翎回想起之前那场不期而遇的拥抱。黑暗的露台里,对方将他护在角落里,轻柔地给予周到的精神安抚……

      很妥帖,很关照。

      牛肉正在胃里消化着,蛋白质分解成多肽的过程让整个胸腹都变得热热的。那种久经饥饿临近崩溃之后,忽然被食物填满的安稳感,让他模糊地生出一种不该有的祈盼:

      好喜欢。

      如果是我的就好了。

      但这只是一闪而过的幻想,是不切实际的。

      “请别抱我了……”白翎后退一步,避开那双温暖的手。璀璨的水晶吊灯在余光里细碎晃动,他恍惚地别过脸,低声喃喃:

      “每天都吃好东西,会上瘾的。”

      “那就每天都来。”郁沉柔和地说。

      白翎抬眸望去,男人置身重重叠叠的灯影里,背对光晕,容颜模糊不清。他恍如昨日繁华,旧梦重现,临死之人在弥留的深夜里才会做的一场温馨梦境。

      自己似乎……

      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他想抓住那道感觉,大脑的刺痛却如潮水涌来,仿佛在掩盖什么刻骨铭心的情绪。

      他不禁低声说:“我不需要你施舍好意,也没什么能回报你的。”

      郁沉的回答温和,且不容置疑:

      “如果好意需要回报,那便不叫好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鸟流泪是有前情在的哦(熟悉感,比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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