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柏麟帝君]不谈恋爱三界就会毁灭》芙蕖牡丹

7、第七章

　　芾黎用手指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柏麟新送给她的仙株——算是那日赠花的回礼，思绪懒散地四处乱飞。真有意思，她自然知道柏麟帝君对她十分殷勤，先是为了让她安心搬到中天将整座宫殿都搬到了这儿，又为了她把自己从小养到大的腾蛇和四神兽之一的青龙送走了。

　　更不必说他还时时慰问，将她一时兴起送他的昆山夜光摆在中天殿最起眼的地方，好让她每回都能瞧见那花，生怕她不知道他在意她似的。这些举动若是放在那些年轻气盛的仙君身上自然没什么，但放在柏麟这么一位修无情道的帝君身上可就滑稽可笑了。

　　他真应该看看自己的表现，像是功夫不到家却不得不上台表演的戏子，情绪和举动有着明显的割裂感，所以总让芾黎忍不住想发笑。

　　想到这，她又想到自己离开西天的前一晚，怀晏特意从南天赶来见了她一面。他面色苍白如纸，文雅贵气的眉眼满是担忧，站在窗下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卷走。月光下，他像极了话本子里风月无边的贵公子，芾黎的心几乎也要软了。

　　“他对你做了什么吗？”怀晏仰着那张忧郁的俊脸，喃喃道。若是寻常仙女，此时只怕早已邀请他赶紧进屋，抚平他紧皱的眉眼，努力哄他高兴了。但芾黎只是平静地打开窗户：“你又用星象肆意查看我的命轨了。想必我那贵重得不得了的命途让你很不好受。”

　　怀晏虚弱地笑了笑：“确实，它让我躺了好几天，几乎都不能来见你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芾黎思考了两下：“好吧。”“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难道柏麟帝君的讨好就让你这么高兴吗？”怀晏的眼里闪过一丝癫狂的妒忌与仇恨，这让他英俊的面容变得有几分邪气。

　　芾黎冷淡道：“别在我面前露出这副模样，看了容易让我反胃。你也知道，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柏麟帝君，他这种高傲的性子对我伏低做小，我确实受宠若惊。”怀晏面上褪去了可怕的神情，又恢复了翩翩公子的模样：“他难道是想对你施美人计，扶你上位去和你的好父亲打擂台？”

　　“谁知道？”芾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对我好，我受着就是了，反正我又没承诺什么，对他也不需要负责。”怀晏哈哈笑了起来：“他可真是找错人了。你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而是冰做的，还是那种滚烫的沸水浇上去都不会冒一丝热气的冰做的！”

　　他在屋里踱了几步：“但你的命轨真的变了，原先我只看见了它的尽头是一片虚无，可现如今它似乎有了模糊的未来。”芾黎倚着窗户慢悠悠道：“那又如何？既是我的命轨，出了什么事也是我自己的事，你这么担心做什么？”

　　怀晏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还不是为了你。”芾黎冷嗤：“少来了，不过是你自己觉得这三界没意思，而我的命轨又显示了未来是一片虚无，恰好合了你的心意，所以你才这么上心。”怀晏眉眼中显现出一丝无奈，看芾黎的眼神好像她是个乱使性子的孩子，嘴上却没否认：“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芾黎从回忆里回过神，漠然想到，神仙也好，凡人也罢，都不过是天道之下的刍狗。即便有一日三界当真要毁灭，也只是陷入一片虚无而已，无甚可喜，也无甚可悲。万物都是自虚无中诞生，又回归虚无，何必干涉呢？

　　自芾黎帝姬搬来中天，柏麟明显感受到中天人心浮动了起来。这也难怪，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大批容貌娇美，举止娴雅的女仙让许多仙君都陷入了寤寐思服的愚蠢状态，柏麟瞧着心里别提多堵了。

　　就连仙娥们也觉得西天来的女仙们一举一动别有一番姿态，忍不住私底下模仿她们的举止。芾黎帝姬作为其中最光彩夺目的女仙，自是成为了风头的中心，柏麟相信，要不是顾着他，那些愚蠢的家伙们早排着队去向芾黎示爱了。

　　他忍不住咬了咬牙，他在这里为了他们提心吊胆，努力攻略，而他们却在犯花痴，丝毫不做正事！愤怒的柏麟冷笑了一声，将自己手上的大部分工作都布置了下去，比起三界的安危，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算得了什么！既然大家这么清闲，不如多做点事来消磨过剩的精力吧。

　　一时之间，大家的工作量陡增，其中最受关注也被派了最多工作的司命不知还高兴还是该悲伤。高兴的是帝君终于学会耍心眼了，这下不仅多了时间去陪芾黎帝姬，甚至还解决了许多潜在情敌。悲伤的是帝君不分敌我，他的工作多到连写《三界恩怨录》都没时间了！

　　芾黎自然不在意这些，即便听到有怀疑柏麟是因为吃醋才突然行事大变也只是一笑了之。柏麟看了手下的成果，发现居然还看的过去，看来只要逼一逼，他们还是有潜力的。他从前可能就是把太多担子压在自己身上了，把神仙们都养废了，所以后来鸿蒙熔炉倒悬的时候天界才连一个能主事的都没有。

　　想通了这点，柏麟决定以后就这样做，除了一些必须要他本人批复的重要事宜，其他都交给手下的文官去办。办的好自然有奖赏，办的不好……就下凡去历练吧！

　　饶是这样，柏麟也没有多出什么私人时间，因为他好不容易多出来的时间都奉献给了芾黎。他替她择了上好的老师，自己又负责暗戳戳地教她为君之道，想用仁政，兼爱之类的思想感化她。

　　当然，他还要严格控制芾黎接触的同伴，防止他们给她灌输什么不好的思想。于是芾黎又有了许多伴读，其中一半是她自己以前认识的，柏麟确认正常的朋友，一半是柏麟替她精挑细选，一片丹心向天界的仙N代。

　　对这一切，芾黎展现出了几乎无感的顺从。对先生教授的课业，她能优秀地完成；对伴读，她能做到礼数周全；对柏麟的单独教导，她也表现地无可挑剔。按照道理来说柏麟应该高兴，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芾黎感觉像是一团没有形状的水，可以被他按照自己的心意用不同的容器塑造成想要的样子，但水离了容器，又会恢复没有形状的流动模样。许多东西，她看一眼就能掌握，也可以应用，但这都不是出自她的本心。她缺乏一种内在的，柏麟渴望看到的激情。

　　柏麟始终觉得，芾黎轻飘飘的，像是从画布上飘下来的人物。整个三界都没有什么能抓住她的东西，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抛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回到画上。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种……浪漫的幻想。系统调侃他这一般都是身份相差较大的恋人之间才会有的感觉，而且一般是女儿家才会想自己的心上人是画中人。

　　说到这个，芾黎的好感度对他依旧不怎么友好，刚开始只要中天有一点不合她心意的东西，柏麟就会被迁怒，好感度噌噌往下掉。为此，柏麟累的几乎要吐血，他得一个个排查，到底是哪里不合芾黎的心意，然后再换成她想要的模样。

　　芾黎又从来不会明说这种事情，他只有通过好感度的增减来确认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每当这时，他都深刻意识到系统的重要，因为他从芾黎脸上……完全看不出她是不是满意。从前他觉得喜怒不形于色是稳重的表现，并且希望自己的属下能做到泰山崩于前不该其色。但现在他觉得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也很不错……

　　在他兢兢业业，又当老师又当朋友的努力下，好感度……卡在三十不动了……芾黎就像天底下最吝啬的守财奴，怎么也不肯将她的好感继续给出了。对此，系统表示，可能芾黎需要一点刺激，因为无论话本还是现实里，细水长流一般都敌不过轰轰烈烈。

　　结果，还没等柏麟想出要制造什么不会伤害到芾黎又能带给她不一样感觉的刺激，芾黎就先给了他一个刺激。还未修成人形的羲玄被缩小成芾黎可以抱在怀中的大小，恹恹地躺在她的臂弯里，两只翅膀软塌塌地搭在身体两侧，似乎是断了。

　　羲玄像是察觉到柏麟的存在，身体不安地扭动了两下。芾黎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羽毛，柏麟敏锐地瞧见羲玄浑身的羽毛像是兴奋地立起来一大半，不由皱眉。他还没说什么，羲玄就害怕似的在芾黎怀里不住颤抖，表现得好像被他欺负了一般。柏麟这下更加不悦了，芾黎朝他眨了眨眼睛：“我在莲池边遇见了羲玄弟弟，他看上去真可怜，孤零零的。”

　　在她微凉的掌心下，羲玄的身体像是痉挛般抖了一下。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就在她的掌心下，芾黎警告地向下微微用力，羲玄放弃了挣扎，不敢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