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为了走向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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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复鸣不掩饰自己的语气，轻哼了声，“我做什么，不如你问她做什么。我甄家的人用得着出去丢这个脸。我当然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该做的？
什么是甄复鸣该做的？
说起来，甄复鸣就觉得丢脸至极。
下午那会儿，他问了计孟惜身边的人，才知道计孟惜在学校都没人缘，这也符合他们的想法。但计孟惜晚上那么晚，又去哪儿了？
而方孜涵恰好就在，也给他提供了重要线索。
他当即就去了方孜涵邻居家。
去了，甄复鸣还有些失望。计孟惜原来只是在对方家里补课。
甄复鸣冲着那家女主人说，“她是我妹妹，我没想到她最近回家那么晚，竟然在陈女士家上课。不过她最近要高考了，可能没时间再来。”
计孟惜在这里当家教教得好好的，能力好，给她孩子的成绩也提高了不少。当甄复鸣找来的时候，陈女士还有些舍不得。
她不觉得一小时五百很贵，毕竟再多的钱，都买不来孩子的成绩提升。
而计孟惜又是一副冷淡态度说：“我不认识他。”
甄复鸣当即就怒了。
陈女士也看向方孜涵。
方孜涵确认了甄复鸣和计孟惜的关系，陈女士也只有放人，并让计孟惜好好复习。
说完，甄复鸣还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挽救了计孟惜的未来。
毕竟，像计孟惜这样的人，一无是处，再不好好学习，拿个文凭，以后能有什么用？
听了甄复鸣的话，甄寒洇看着甄复鸣那自以为是的脸，竟然一时无言以对。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观念问题而感到与甄家人格格不入，也不是第一次想要回避这个问题。
他们的决绝，并不是自己说几遍就能改正的。
就像是被植入了芯片的机器人，他们只会遵循指令思考或者行动。
“你——”甄寒洇想了想，终究想不出什么好的词来，最终委婉道，“计孟惜没有做什么坏事，你现在这算是断了她的生路。”
“你觉得她该去做这些？”甄复鸣不理解，“我们家给她的钱不够？还是她想用这样的手段来得到更多的关注？她又向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说家人的坏话了？”
甄复鸣一脸‘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的阴沉。
甄寒洇摇头，“她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她是你妹妹，你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坏。”
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言论，甄复鸣有些上火，“妹妹、妹妹！妹妹！！我从来就没有想要过她这样的妹妹！如果可以，我宁愿她从来没有找回来过！”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甄寒洇听到自己的声音轻微颤抖，她像是与游戏里的真千金共情，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都藏在这质问声中。
甄复鸣说，“这就是我的想法，我甚至觉得，在那场绑架里，她就该死去。我当时就想这样做了。”
甄复鸣将自己念头剖出，尖锐得像是一颗钉子猛地扎进甄寒洇的脑海。
祁女士些微吃惊，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不赞成甄复鸣说这些，却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像是，通过甄复鸣的口，将一家人的矛盾来源给宣泄出来。
‘啪’地一声，甄父的耳光打在了甄复鸣的脸上。
甄父皱眉，“胡说什么！”
甄寒洇呼吸微顿。
甄复鸣笑了笑，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缓慢地将脸偏过来，有些控制不住表情的疼，可见自己的父亲用了多大的力度。
甄复鸣却没觉得疼似的，他看向甄寒洇，安抚道，“吓到你了吧，洇洇。”
甄寒洇看着甄复鸣，眼里的泪没控制住。
为什么要这样对计孟惜。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也不该被这样对待。
只因为挡了她的道，旁人的生命就可以被轻易践踏。那她又算什么？她真的该踩着计孟惜的命上位？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家人的好？
不，她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她一直以来，代入的都是计孟惜。
甄寒洇不知道计孟惜是怎么忍下来的，但她是真的受不了。
“甄复鸣，这些话不要在洇洇面前说！”祁女士教训道。
甄寒洇捂着心口，呼吸急促，像是破了的风箱。
甄寒洇摆手：“我没事。”
她竭力地想撑开祁女士。
祁女士埋怨得看着儿子：“甄复鸣！你今天抽什么风，一定要让洇洇难过是不是？”
甄复鸣也注意到了甄寒洇的不对，他像是才回过神，连声音都降了几个度。
“洇洇，都是哥哥不对，以后你要做什么，听你的。你别生气了。”甄复鸣慌了，他想去拉甄寒洇的手，甄寒洇却甩开了。
甄寒洇说，“我不是你妹妹，你不要把那些情感加注在我身上。”
“就算你不是我妹妹，那我们甄家对你的养育之恩呢？你都忘了？我们的十多年的关系，是能说断就断的？”
甄寒洇紧咬着下唇，连血脉这种东西都能轻易斩断，又何况莫须有的养育之恩。
面前的这些纸片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可怖过，他们穿着人皮，手拿利器，会在自己受到威胁的时候，将武器举起，斩下无辜人的头颅。
她从来没有那么厌恶自己玩了这款游戏，成为了其中的帮凶，被一群人毫无底线的宠爱着，吃着他们喂到嘴边的人血馒头。
甄寒洇看着甄复鸣，有些气短胸闷。瞬间，她头脑发晕。
紧接着，祁女士就尖叫了一声，扶住了甄寒洇。
“洇洇——”
甄寒洇晕了过去。
家里人都非常着急，祁女士让她不要睡，甄复鸣将她抱到楼上去，而甄父却是叫人去打电话叫医生。他叉着腰，有些等不及，电话一接通，自己就抢了管家手里的手机。
场面一时闹成一团。
甄寒洇意识回归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能听到妈妈在和甄复鸣说话，声音很小，室外的虫鸣和湖里的蛙鸣都能听得清晰。
祁女士说，“你管计孟惜做什么，现在又惹到洇洇了。”
“我不管她？洇洇她觉得我不负责，作为哥哥，我不得看着计孟惜。她竟然跑去给人上课。”甄复鸣声音压着，“是我们甄家短她吃喝了？叫别人怎么看我们？每小时就赚那几百块？”
祁女士道，“但是你这样做也太过了，手段完全可以再温和一点。”
“妈，如果我手段不温和，现在计孟惜就不是在这里了，我早把她关起来，让她高考也别去考，直到她听话为止。”甄复鸣压着嗓音说。
甄寒洇自己的脑子嗡嗡的，像是被人狠狠重击了般。
“妈，你回去睡吧，洇洇我来守着。”
“你去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两人推脱了会儿，甄寒洇并不想和他们待在一块儿，索性就睁开了眼。
“妈，哥哥。”甄寒洇喊了两声，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祁女士松口气，“醒了，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
甄寒洇笑了笑。
甄复鸣皱着眉，说道，“如果你不喜欢我管计孟惜，那我以后都不管了。”
甄寒洇也对他笑。
甄复鸣总觉得这个笑怪怪的，他并不太清楚甄寒洇是认可还是相反。
“你们先回去睡吧，我没事。”甄寒洇说。
“没事吗？真的？你刚刚可是晕过去了。”
祁女士担心得要命。在甄寒洇成长的过程中，也发生过几次这样的事，幸好每次都转危为安。
“嗯，没事，医生应该也说我没事吧。”她拿的可是女主角色，谁有事都不可能是她有事。
祁女士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带着甄复鸣出去了。并叫甄寒洇好好睡。
甄寒洇没有睡，她等外面的声音低了下去，穿了拖鞋下床。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去看看计孟惜。
游戏里，每一次家人对计孟惜的恶意，都能被计孟惜精准捕捉，也是这样一次次地将计孟惜推入深渊。
甄寒洇不希望之前的对话，也被计孟惜听到。
她打开门，咔哒一声，再动作轻微关上。
她探头往计孟惜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原来计孟惜也站在门口的走廊上，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两人注意到了彼此。
他们隔着一段走廊遥遥相望，甄寒洇冲计孟惜笑了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笑，可能是为了安计孟惜的心，又或者是，她没有办法为计孟惜做到任何事。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甄寒洇还以为计孟惜会离开，但相反，计孟惜却冲她走了过来。
这在甄寒洇的意料之外，她面上微微讶异，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像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计孟惜主动靠近她。
一时间，甄寒洇连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了。
计孟惜将甄寒洇上下打量，像是在确认什么。
“你做这些，不觉得累吗？”计孟惜的声音清冷冷的，在空寂的屋里显得突兀。
“哪些？”
计孟惜没说话，像是等着甄寒洇自己想到。
“人活着，好像还是有些目标。”甄寒洇说，她上辈子的目标只是按照普通的路走，但这一世，给了她太多的选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选了一条会令大部分人都不痛快的路。
甄寒洇说，“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计孟惜反复呢喃这几个字，她忽地笑了：“就算和疼惜了你十多年的家人闹崩？”
“计孟惜，你真的好圣母啊，你现在还为他们着想，你都不为自己想的吗？”甄寒洇语气扬起了些，故作轻松，“你看我，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就算明天一觉醒来，和家人们决裂，一无所有。那最坏，不就是你经历过的那些吗。”
计孟惜脸上的淡笑收敛，眸光在某一瞬暗淡，“他们对你有养育之恩，你也这样想？”
计孟惜目光灼灼地看着甄寒洇。
这问题很好。但是，所谓的养育之恩，那也是策划在键盘上打下的一行字，她，甄寒洇，一个三次元的人，并不是这家人养大的。
她为什么要因为他们一时对她的好，就对这家人倾其所有？她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只可能是她对计孟惜现在处境的强烈不满。
而且，自她认识这家人起，就对他们充满了敌意。能够和平与之相处，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觉得她不该成为甄寒洇，从穿过来，就该成为计孟惜，这样，自己在面对那家人的时候，会显得更加理直气壮。而不像现在这样，被所谓的道德绑架。
“那是他们自己愿意付出。我都已经做到这样讨厌了，但还是改变不了那些。计孟惜，你的东西，我好像还不了。”甄寒洇的笑容有些难过。
感情的事，并不想是计算数学题那么简单。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让她去抄袭。她有的，只是主观判断。
而计孟惜捏紧了拳头，她看着甄寒洇那近乎天真的模样。
被甄寒洇特殊对待，就像是充满了无形的压迫。甄寒洇为了走向她，背叛了全世界的感觉。
而她，也将承载着这样的压迫，想去为甄寒洇做到任何事。
她知道这种冲动很不可思议，但她还年轻，为什么就不能冲动呢？
甄寒洇说，“你也别怕。至少我对你是真心的。”
拳头在此时松开，刹那间，计孟惜似听到所有尖锐而面向敌人的刺，尽数粉碎。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为了走向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