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风》川泗

2、“还会有他吗？””

　　八月中旬，骄阳依旧灼烧着大地，树叶格外的绿，树上的知了依旧不停地叫着，倒让人感到有些燥热和烦闷。
　　桂阳中学的教学楼前挤满了人，都是些中考后的毕业生和家长。排队报名的队伍很长，两栋教学楼之间有好几个“S”型。

　　一个女孩靠着北栋教学楼的楼梯扶手，微侧着身子，脚尖点地，偏着头看手机。她戴着口罩，挺起的鼻梁不算高，倒是她那双明澈的双眸似有星星闪烁其中，睫毛弯弯向上翘起，算不上纤细但也白净的手指不停地在手机屏幕上点着。

　　突然王知淑大声地喊着:“姜听，到你了！”
　　她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迈上了楼梯，跟在王知淑朝六楼的最后一间教室走去。
　　王知淑爬楼梯略显得有些费力，红豆般大小的汗珠从她脸腮的肉肉上顺着胖胖的脖颈滑落。她嘴里叨叨着:“你们的教室在这么高的楼层，以后上下学可麻烦了。”
　　姜听自顾自地走着楼梯，奶奶的话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其实她心里也是这样觉得的。姜听知道奶奶也是担心她。

　　姜听的爸爸妈妈一直在桂阳市的芙言县做扶贫工作，她和弟弟妹妹一直是由爷爷奶奶带着一起生活的。好吧，应该也可以算是留守儿童，但与大家印象中的留守儿童又要有些不同。姜听家里并不怎么缺钱，有两套房和好几辆车，老家的田产也有那么几十亩，虽算不上地主，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也从来没有在吃穿上忧心过（只是偶尔老年人奉行中华传统美德。姜听的父母基本上几个月回来好几次，所以她自己其实也不会对他们有着过多的想念。

　　她们到了教室，高敏在讲台上忙着收费。她的发际线较高，又扎着高马尾，穿着浅蓝色的背带裤，目测三十来岁，但给人一种起床活泼的感觉。姜听和王知淑在队伍的较前端，好快就轮到了她们。王知淑显得特别热情，一边从包里拿钱出来，一边同高敏如何称呼。
　　“我姓高，叫我高老师就好。”高敏笑盈盈地回答。
　　交完费，姜听被王知淑催着去向高敏问候：“高老师，你好！我是姜听。”
　　她依旧笑着，让姜听去扫码加入班级群。
　　高敏让他们第二天早上6:25到校，姜听觉得有点困难，但想想自己是高中生了，也应该早点起床。

　　姜听和王知淑回到家，姜杰正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她们回来，姜杰朝厨房大喊：“爷爷，奶奶和姐姐回来了。”
　　一道熟悉的男声从厨房里传来：“回来了就快点过来洗手，最后一道红烧鱼马上好。”

　　姜德初把所有的菜端上桌，在客厅扫视一圈，发现少了什么。朝楼上大喊：“姜芫，下来吃饭了。”
　　姜芫应了一声，从楼梯上跑下楼来，手里捧了本姜听新买的小说。
　　姜听一眼就发现了，问姜芫：“你呀，房间里一柜子的书还不够看吗？”
　　“反正你现在也不看，我先帮你看看怎么样。”姜芫笑着说。
　　好吧，从小到大姜听每次都不在乎这些，也确实像姜芫说的那样——她有一个习惯：买回来的书一般都还隔几个星期再看（所以这段时间姜芫都会充分利用起来。
　　“还在聊什么呢，再不吃菜都凉了。”王知淑说。这时她们才回过头来吃饭。

　　吃完饭，一家人围在电视机前陪王知淑看那传说中的“抗日神剧”。
　　时间过得很快，就到了晚上八点半。姜德初突然意识到，叫姜听上楼洗澡睡觉。
　　王知淑也附和几句叮嘱：“是啊，听听，该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姜听乖巧地上楼，伴着自己最喜欢的idol严箱的歌洗了个热水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穿了件纯白的裙子——那是黎梦回桂阳给她买的。
　　姜听坐在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略显幼稚的日记本，在上面写下：“我的高中即将开始，希望会有很多难忘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