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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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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腐了。
如今盛行断袖,据凡人的说法,男男相恋称为断袖,女女相爱则是百合。而酷爱断袖的女子,则统称为腐女。
白吟摇头晃脑地碎碎念后,竟大胆地叫本座腐竹。诚然我是竹子修成的妖物,诚然我是酷爱断袖的腐女,但腐竹一说,也忒难听了些。
白吟是不知在哪里修炼成精的一丛芦苇,冒冒失失地跑来我山头,却与我臭味相投结拜做了姐妹,在这飘渺山里做了大王,终日学做螃蟹专管横着走。一时不察在她面前暴露了真面目,也无法强作威严恐吓她,倒惯得她愈加无法无天了。本着以牙还牙的妖道,我亲切地招呼飘渺山的一干喽啰,喊她扫把星。
作为一只占山为王的竹子精,本座的记性不大好。按白吟的说法是,在遇见她之前是如何占到飘渺山这块仙山福地,还收了一堆妖魔鬼怪,竟也能闲暇度日的。满山妖物终日不事生产,也不潜心修道,这么多年活得还不如下界的凡人。
我听到这一句,甚为忧虑。倒不是忧虑白吟的话,妖的命太长,本就无聊得很,它们想干嘛就干嘛,惹个事情本座倒还能解解烦闷。只是这群妖魔鬼怪一个个都是纸老虎,各自在山里逞口舌之快大打出手,凶得跟什么似的。一遇见外人立马变身,要多谄媚有多谄媚,逮谁都能摇上一通尾巴。只让人怀疑这是一群妖还是宠物?
不过相对于这一干小妖,我倒是对白吟更为忧虑。起初听闻这芦苇精的名字,以为是娇滴滴的美人,就是那种弱柳扶风的病西施、楚楚可怜惹人疼爱的美貌妖怪。眼巴巴率着座下的喽啰去看,竟见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拎着一把芦苇扎成的破扫把,大咧咧地坐在山下石阶一派烟视媚行的模样。
我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翻找,不要说娇滴滴的美人,连只母的妖怪也没瞧见。无奈之下,我走到那大汉身边,随手抽了一张丝帕掩面,娇滴滴地问道:“请问大哥,可曾看见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在此处?”
透过丝帕一角,我瞄到大汉的额角青筋暴起,不禁有些奇怪,按说世间的男人不是最喜欢女子如此矫情的模样么?旁边的小婢惨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地拉住我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说:“这是我家主子,芦苇精白吟。”
我身后一干堪堪化作人形的妖怪们,砰的一声倒地不起,全部摔回了原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瞧着白吟。
白吟缓步走到我面前,利用身高优势彻底压垮了我勉力撑着的气势,阴笑着对我说:“大,哥?”
我干巴巴笑着后退了两步,心虚道:“方才风大闪了舌头。白吟不知,这飘渺山经常如此,阴风阵阵的。嗯,就是如此。”
白吟从善如流地拾起我不小心抖到地上的丝帕,撑开来挡住脸,瓮声瓮气地说:“这飘渺山上的风是大了些。不过还能接受。从此白吟就是山主座下的了,还望山主多担待些。”
我看着身强体壮的白吟一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模样,却硬要做淑女形容小心翼翼地捏着一方丝帕扮娇弱。旁边的青衣女婢抖得跟筛糠似的,睁着一双水蒙蒙的眼睛巴巴地瞧着我。再看看山下那丛随风摆动的芦苇,真真是不胜娇弱。重重扶额,心里暗骂:他奶奶的娇弱美人。
这个忽略不计的话,白吟倒是个妙人。山上清苦,她大手一挥竟给我开了个赌坊。这下好比一滴清水撞进沸腾的油锅里,把我这仙乡福地炸得乌烟瘴气。一把破扫把挥来扫去,华丽丽地破了飘渺山的阵法,顺利建起钱庄、堵坊、当铺、棺材铺一应俱全的一条龙服务,拉动了整个山头的经济,顺便吸引了大批来此鬼混的……凡人。
以前因为阵法的缘故,满山妖怪乱窜都不惧,如今都要小心翼翼变作人形行走,怕一时不察吓死几个人,那真真是两相倒霉。
不过苦的也就是那些天生静不下来的走兽,像是我们竹子,给块土就能给你立个百八十年,完全没有压力。所以白吟爱折腾也就由得她折腾去,反正那些多年无聊得冒烟的妖怪们也很是高兴。
如今我在我的竹林吃百妖供奉的零嘴,看白吟献上的话本,日子过得倒是比往常舒心不少。若是闲极无聊也出去晃晃,看着妖物和人们和谐相处,本座甚欢心。不时也做个孽,跟着小妖们吓唬胆小的人,捉弄那些道貌岸然的捉妖师。
不料这一来二去的,飘渺山的名号竟然传了出去,愈演愈烈,无论在人界还是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
而始作俑者白吟正松松拉着我,羞涩地笑。
我抖了抖,小心翼翼地抽回自己的衣角,戒备地看着白吟,不知道她又要抽什么疯。
白吟干脆上前一步握住我的肩头,两只铜铃大眼一闪一闪的,亮得吓人,羞涩而又满怀期待地问:“如果有一个男人,每天都来存钱,每次存 10两银子,在你面前那个窗口填单,时不时看你两眼……”
“帅不帅?帅的话就给他看呗!”我不耐烦的甩开白吟狼爪,走到桌子旁抓了一把瓜子闲磕。
白吟竟羞红了脸,两只食指翻来覆去搅着可怜的彩帕,一副小女儿家柔情似水的样子。可这白吟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做这番形容委实吓人了些,我反应不及,刚抓到手中的瓜子就掉了一地,白便宜了土地。旁人目瞪口呆,当事人却浑然不觉,硬是要用一副粗厚的嗓子柔柔怯怯地说:“然后今天还特意来搭腔,说是要贷款。还说他是八百岁了,在妖中算是青春少艾,至今还未成婚,家里有豪车一部,可否抵押……啊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咽了咽口水,想着白吟好歹是我飘渺山的妖,作为山主须得有些……额,约莫是家长的意思。便硬逼着自己上前重重握住白吟的手,老泪纵横地感叹:“这是他看上你了。想讨你做婆娘!”说着细细思索起来,“八百岁的妖,未婚,有车。可有房?没说应该就是没有了……但这个不重要,长得可英俊?”
“长得还可以。有一米八多。”白吟涨红了脸,拼命摇头,“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勾搭看看呗!”我挑了挑眉,“不行就掰咯!”
“人家哪里会勾搭……”白吟低下头,声如蚊吟,“我其实挺内向的……”还没等我的下巴落地,白吟又豪迈地一挥手,“好了,不说了。再说你该吐了。幸亏这男的不是我的菜。若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此刻一定很别扭,追悔莫及当时为什么没抛几个媚眼过去。”
我卡了半晌,你丫是去四川练过变脸么?含蓄你妹!内向你妹啊!
我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说:“你确定你抛过去的媚眼而不是白眼么?”
白吟瞥了我一眼,重重哼了一声:“你小看老子……”
“刚刚你自己说不会勾搭的。”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其实,这种主动上门勾搭的男妖,你随便笑笑,他的魂就飘没了。”
白吟风情万种地扬扬头,抛了个不知是媚眼还是白眼给我,得瑟道:“别说媚眼如丝,我给他抛个藕断还能连起来的丝!”
“不用说得那么含蓄。”我忍不住笑了,“你抛过去的定然是一只比金子还要□□的藕,砸不死他算他走运。”
“去你的!我非常喜欢的另当别论。要是长成清远帝君那样的老子一定豁出去。”白吟握紧拳头,“我的媚眼不一定奏效。但是老子不俗的谈吐一定奏效!”
我重重扶额,叹息道:“你那不俗的谈吐吓不死人你就烧高香了……奏效,没效也会给你揍到有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