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淙墨》我很圆润

2、第二章:寄人篱下，是非偏惹（中）

　　今个儿我起了个大早，看着轩窗外灰暗的天色，估摸着应是寅时五刻。

　　我忽觉有些意兴阑珊，想起以往，每天晨起总有一人睡在身侧，有时嬉闹不已，有时缱绻缠绵，直教人快活不已。

　　虽然现今也不错，但是总是比不得以往那般自在和快活。

　　我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觉不睡，大半夜起来尽发些痴想绮念……

　　于是我又和衣而眠，钻入被窝，可稀奇的是，居然睡不着……神奇！平常不想睡时这具破败的身体总是逼迫着自己不得不进入睡眠，更不用说我有睡眠欲望的时刻。

　　也许……可能……是因为昨天的事吧。

　　昨天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不等我发问，小蝶就已经主动说起缘由了。

　　大概就是一位白道年轻气盛的少侠无意中惹上魔教狂妄不羁的少邪，两人为了某件琐碎小事立下赌约，赌约内容极其的荒诞离奇且带有严重侮辱倾向，幸运的是那位白道少侠赢了，幸运中的不幸则是那位少邪背景太强大，白道少侠唯恐魔教少邪事后报复，所以陷入两难之地……解除赌约是不可能的，这关系到两人以及背后势力的尊严，所以那位白道少侠想出了一个与他身份地位极为不配的卑鄙主意，那就是找个替罪羊……很不幸，那个替罪羊就是我了。

　　至于那个赌约，内容大概就是，输的一方要委身于赢的一方三个月，并在不涉及侠义范围内听从赢方指令。

　　据说这个赌约是魔教的少邪提出的，说起这位魔教的少邪呢，来头挺大的，不仅本身是江湖第一魔教魔头和朝廷右丞相妹妹的儿子，并且其人还是江湖铁血榜的榜首，可谓背景实力雄厚，此人名江玉宇，为人狂傲嚣张，行事亦正亦邪，对于感情之事更是叛逆非常，男女均可成为他的入幕之宾。

　　至于那位白道少侠就是我的堂弟原暮云了，也难怪江玉宇了，以他男女通吃的个性定是不会放过拥有上佳容貌的原暮云，只是结果有些出乎意料罢了。

　　唉~本来以为以我这无甚用处的身体不会为自己惹来什么大的风波，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不知不觉中，天已大亮，我叹了口气，只得又晃晃悠悠地从床上坐起，缓缓地穿衣下床，慢慢地自行梳洗。

　　“公子，少主有请。”小蝶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知道了，我立即过去。”我回应道。

　　“公子，需要小蝶伺候着吗？”

　　哼，想不到老子挺不待人见的，连个婢女都不把老子放眼里了。不愿意伺候就直说，何必耍这种小聪明。

　　虽然不指望你伺候，但是作为婢女这种问题也问得出口，也太不称职了吧，算了，老子不与女人一般见识。

　　“不必。”我应道。

　　“那小蝶先行过去了，公子小心。”语罢，一阵衣袂翻飞之音传出，料是驾驭轻功飞走了吧。

　　我一怔，这婢女还挺嚣张的，不禁想起一个人来，心念一转间，忽又觉得好笑，自己今天到底怎么了，一下子发傻一下子发痴。看来要找个大夫好好看看了。

　　一走进大堂，我就明显察觉到几道不同寻常的眼光落在我身上，我当做不知道，如往常一般缓缓地朝我的惯用座位走去。

　　稳稳地坐下后，就朝那几道目光一一回访过去，不得了，连家族的长辈都来了。

　　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子，刚刚进来我就注意到她了，气势挺强的，有种拔剑出鞘的凌厉之感，身形瘦长窈窕，只可惜蒙着面纱看不清楚容颜，猜想也应该是个美貌佳人。

　　是谁呢？听说江玉宇有个姐姐叫江琼楼的，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魔教那两位大人物应该不会为此事出面，在这里最有可能的就是江琼楼了。

　　“人都齐了吧。”原暮云开口了。

　　“嗯。”在他身侧的小蝶轻轻应道。

　　“怪不得原少当家看不上家弟，要把他让予他人，原来是身旁早有贴心人了啊。”一道冷冷的女音响起，在场之人包括我都忍不住一愣，从未听过有女子的声音能这样美妙，如同坚冰碎响又似黄莺婉转，清脆中带着糯软，说不出的好听。

　　原暮云到底不愧为当家之主，立即反应过来，温文一笑，道：“姑娘说笑了，我身侧的这位女子只是我的侍婢，说不上贴心人，与赌约无关。”说到此处，他故作犹豫一下，又续道：“赌约早已说明，赢的一方在不违反侠义范围内可以命令输的一方做任何事。如今我侥幸赢了，希望令弟能遵守赌约与我堂哥……相处三个月。姑娘请放心，这样安排绝对没有恶意，我只是不希望和令弟再发生冲突……”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蒙着面纱的陌生女子的确是江玉宇的姐姐江琼楼，难得见到原暮云如此故作姿态，我不禁把耳朵竖得长长的。

　　说着说着，他的眼光忽地转向我，“我这位堂哥身体虽欠佳，脾性却温和，谈吐也是颇有见地，应该不至于太委屈了令弟吧。”

　　说了那么多废话，你原暮云就是想说我身体破败，对人家的弟弟造不成威胁，又说我脾气好，可以任人欺负对吧，简直是道貌岸然的表率。

　　感觉到江琼楼冷冷的目光，我不禁抬头望去，刚刚触到她的眼光，她又避开掉转了，不是那种禁不住陌生男子眼光而回避的样子，而是一种不在意的无视。

　　我若无其事地继续发呆中。

　　过了半饷，江琼楼才缓缓说道：“原少当家说这么多都是无用之语，家弟天性桀骜，我不能替他做任何决定，待他来了再提此事吧，我累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听你废话了，老娘要走了，快端上好吃的，空个舒适的地方给老娘休息。

　　“姑娘累了的话，就请前往事先为姑娘准备好的听松院，梧桐，还不带江姑娘过去。”

　　原暮云身后一位低着头看不清容貌的少年立即走到大厅门口。

　　江琼楼姿态优雅地站起身，不理会在场的任何人，径自走出门口。

　　我那堂弟真是会怜香惜玉，要是我直接就回句：姑娘慢走，不送咯。

　　唉~为什么偏偏对我就这么残忍，让我住在狭小偏僻的小院落里……

　　等到江美人的身影一消失在众人眼中时，寂静的厅堂立即像炸开了的锅的一样沸腾。

　　“靠，这女人这么嚣张，暮云你还如此礼待她，真是……”

　　“魔道的妖女欺人太甚了……”

　　“败军之将居然还敢言勇，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

　　“……”

　　“大家先静一下，我还有事情要宣布。”原暮云对于这种事情似乎是司空见惯了，很轻松的就使场面安静了。

　　可是我却一点都不欣赏他，因为我知道他的从容总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特别是我。

　　我的预感实在是准的不能再准，他的话音刚落，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我的身上，果然又在算计我。

　　“淙墨，不是我们这些做亲人的心狠，只是这样安排对大家而言都是最好的，对于你来说也是有好处的啊。”

　　我不语，白的都能说成黑的，原暮云，你这张嘴不见得有多厉害，只是无耻的程度提高了不少。我不和你争，不代表我原淙墨是盏省油的灯，如今看来这个亏我是吃定了的，只是有欠必有还，劝你做人不要太过了，狗急了尚会跳墙，况且是人。

　　“从今天起，你也搬去听松院吧，那里大得很，顺便也和江琼楼熟悉熟悉，如何啊？”

　　“谢谢暮云堂弟的安排，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刚刚还在暗自感叹现今居住的屋子太阴暗潮湿，院落太狭小，想不到搬离的机会就来了，听松院挺不错，院落大不说，景色又美，挺适合我这个病人用来修养身心。虽然知道肯定和江氏姐弟脱不了干系，但是这次我比较心甘情愿。

　　似乎料不到我这个终日沉默的堂哥会讲出这么一句有礼且有条理的话，原暮云显然愣了一下。

　　我一直觉得他把我当白痴看待，后来也的确证明了我这个观点。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你同意就好，今后我们原家不会亏待你的。”

　　郁闷，这话说的我好像不是原家的人一样。

　　不过，我早已经认清现实了，人情冷暖心自知，何必放台面上讲，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了。

　　“小蝶，还不快去帮忙收拾三堂哥的屋子。”

　　“嗯，小蝶知道了。”

　　轻柔娇脆的声音虽不若江琼楼的好听，但也足以勾起任何一个男人的注意。小蝶，不经意地在心中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真是个奇怪的存在。